“該死的門檻,我砍!我砍砍砍!”
盈珊操起下人遞上來的斧子,對著可憐的門檻一陣狂砍。
“格格!你再砍下去,這房子都要讓你給拆啦。”
芙蓉受不了了,福晉也真是的,看了看格格也沒個下文了。現在只有任格格越鬧越離譜,容嬤嬤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叫自己好生照看格格。這下可好,不但身上平添幾處傷,最後連腦袋都不正常了。
“格格?咱們屋這門檻已經被砍掉啦,那你是不是也要把別屋的門檻給一道砍啦?”薔薇看見越來越興奮的盈珊,突然心情大好起來,因爲在她看來,格格終於恢復正常啦!就這樣拆房毀屋的,倒也是這府中一霸的派頭。
“恩?你說的對,那就把這府中的門檻一道砍了吧。”
生活啊總歸是平淡的,所以沒有樂趣的時候就要製造樂趣。
“薔薇,在前帶一個路先”
“是,格格,你想先對哪個屋下手?”
“你這話問的真叫一個廢!現階段,本格格最想把誰給砍了?”
“啊?格格,少爺就算欺負你了,也不至於要了他的命呀”
“你是豬呀,砍傷人我不得坐牢啊!砍死人我不得償命啊!我說的是把他的屋子給拆了!”
哦,嚇死奴婢了,大少爺也真是的老是惹格格哭,這兩天害格格受了這麼多傷,奴婢都要擔心死了。
還好格格恢復正常了,不然不然……”
“你閉嘴啦,快走啦!這斧子老沉了,你站著說話不拿傢伙的,不知道傢伙重呀!”
“奴婢幫你拿,奴婢這就陪格格去找少爺。”
說完,薔薇就屁顛屁顛的接過斧子,跟著小格格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院子。留芙蓉獨自一人在那喃喃自語,跟丟了魂沒啥區別!
再看看這邊,窩了一肚子火的蕭揚在花園裡對著花叢一陣狂劈。平時看這花花草草挺順眼的,今天看起來特別惱火。都是那個精怪,長得跟朵花似的,嬌貴得很。隨便招惹一下,就給自己惹來這麼大的麻煩。不能想了,在想下去,真恨不得把這花花草草給一把火燒了!
“少爺?這花你平時不是喜愛的很,今怎麼……”一直跟在蕭揚身邊的康寶知道現在主子別提有多火大了,可這花小格格甚是喜歡,主子也寶貝的緊。現在整的花瓣滿天飛的,回過頭指不定又要後悔不已。
“閉嘴,爺愛摘就摘,爺還準備把它們給挫骨揚灰呢。”話雖這麼說,可是畢竟是盈珊最喜歡的花,真讓自己給全毀了,再想想那丫頭淚眼汪汪的模樣。就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罷了罷了還是回房,書抄不完還吃不上飯呢!額娘真是的,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心的就是比手背的要厚,而自己偏偏是手背的那塊。”蕭揚想想就覺得好笑,怎麼自己會跟小妹計較呢?
剛準備轉身離開,就聽見康寶疾呼到“少爺,你看!格格殺過來了,旁邊還有一個幫拿傢伙的。”
天啦,這兩兄妹今已經經過了幾個回合的交鋒,雖然少爺頭先一路領先。可沒想到哇!大風大浪過來了最後在陰溝裡翻了船,最後敗下陣來,落個灰溜溜離場的結局。
看來,今不宜作戰,能避則避。
蕭揚一看,盈珊那副模樣不就是活脫脫一隻叼著骨頭的哈巴狗麼?尾巴搖得還挺歡實,這走一步蹦三步的,真看不出來是遭過難的,受了傷的!
她那小腦瓜子裡到底在想什麼,還有旁邊的薔薇怎麼也一臉得意的笑,芙蓉呢?這種情況下,唯一會保持清醒的芙蓉呢?芙蓉在哪裡?
這主僕二人,扛著頭斧子到底想幹嘛!
“少爺,你趕緊撤吧,奴才掩護你從那邊的小洞逃出去,這花園不宜久留。你還沒看出見,格格即將殺過來了呀。再不逃就來不及了啊,今天帶的傢伙可是斧子啊!”康寶一臉正氣凜然的樣子,用很嚴肅的語氣說道。
呵呵,蕭揚看見走近的的盈珊和薔薇,再看看緊張兮兮的康寶,不禁覺得十分好笑。
“你咋尋思說的呢?那洞是狗鑽的!”
“少爺,大難當前,保命要緊。”
康寶要急死了,在不走可就真的走不掉啦,格格已經走近了轉過這座假山就立馬出現面前了呀。
“格格,少爺和康寶好像就在前面呢,奴婢隱約看見了”薔薇趕緊將發現的情報第一時間彙報給了格格。
“哦?是嗎,在哪裡?”
“就在這假山的後面,躲在哪呢!指定是怕了格格了,覺得自己不是格格的對手。”
“好咧,把斧子給我,看我不嚇他個屁滾尿流。”從薔薇手中接過斧子,盈珊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前挪,緩緩舉起斧子!
(這斧子真是有分量呀,這麼重,要是掄的快,倒也不覺得重,這慢慢的使,還真不好控制。)
舉著斧子的的盈珊艱難的往假山後挪,眼見著就要給蕭揚來一記迎風一斧砍的。
“格格,你這是要做什麼,快放下來!這要是被傷著了、可不得了的。”一路小跑追過來的芙蓉一見格格這架勢,頓時嚇得大叫起來。都怪自己,發什麼呆,明明知道格格已經走火入魔了極度不正常了!
“啊——”盈珊被嚇了一跳,左腳絆右腳,一個趔趄,手裡的斧子飛了出去。
“啊!!——”芙蓉暈菜了。
“啊!!——”任誰看見一把斧子衝自己飛來,都會本能的慘叫,蕭揚當然不例外。
“芙蓉!芙蓉!你醒醒……”薔薇拼命搖著癱軟在地上的芙蓉。
“喂!康寶!你怎麼沒聲了,快起來,賴地上幹嘛。”這是服了珊兒了,正經扔東西總也砸不準。這隨手一丟,到不偏不倚正好一斧子砍在自己和康寶中間,真是把人嚇得夠嗆!
“斧子沒有傷著人——”薔薇和蕭揚同時吼道。
“哦——太好了——”芙蓉和康寶同時睜開了眼睛,趕忙爬了起來!
“啊!!——”罪魁禍首終於也知道大叫了。
“你怎麼又把我拎起來了啦,快放我下來。我是這麼可愛的一個如花小美女,你就這麼對我。”討厭,又沒傷到他幹嘛一副準備發飆的樣子。
“喔!你也知道自己跟朵花似的,很好!你好好瞧瞧這滿園子的花瓣,看我今天不把你大卸八塊!這就叫——辣手摧花。正好你自己把斧子帶來了,康寶哇!去,把這斧子帶下去,磨利索了再呈上來!”蕭揚看著被自己捏在手心的小屁孩,惡狠狠地說。
“啊,不要啦,我錯了啦,再也不敢啦,好哥哥!你大人有大量,你大肚皮裡能跑油輪,就放過小女子這一馬啦!”可惡,額娘此刻距此甚遠,遠水救不了近火哇,還是自救算了!
“哼,你自己說說,我都放你多少馬了,這次沒那麼簡單!告我黑狀就算了,居然還敢偷襲我!看我不好好教訓你,嗯?”這次看誰救得了你。
就在這兩隻鬥雞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康寶跑了過來“少爺!少爺!你今上午不是有約嗎?奴才差點給忘了,這辰時都快過完了呀。”
“對哦,和清竹約好了的,他指定在六如亭等我多時了!”蕭揚邊說邊把盈珊放下,轉身就走。
可是,哪有那麼簡單啊!
清竹?
嘿嘿,一聽就是知道是個美女!怎麼,想甩掉自己獨自去會美眉?休想,呆在這府裡一點意思都沒有,盈珊便也要去那個什麼亭!!
“珊兒,你這是在幹嘛,快放開我。”怎麼會這樣,自己把她給放了,她到一把抱住自己大腿,一副死也不鬆手的樣子!
“我也要去啦,我也要去啦,不帶我去,我就不讓你走!叫你失信於人!”哼哼,就賴上你了粘上你了。
“珊兒快鬆手,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辦,你快鬆手”蕭揚真是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早聽康寶的撤了多好!
“不嘛,不嘛!好哥哥,你就帶我去啦。”不管了,死也要去,於是盈珊死命的跩蕭揚,兄妹兩就這麼拼命的拉扯。
“啊——!!”兩人同時尖叫。
原因很簡單,蕭揚的褲子硬是被盈珊給扯了下來!
這下兩人更像鬥雞了,都漲紅了臉,一直紅到脖子根。
“我真的是毀在你手上了——”自己好歹是大少爺,出了這種事,再看看站在旁邊的芙蓉和薔薇都羞得退的好遠,康寶已經石化了!
就覺得極度鬱悶!又羞又急又惱的。
可作案兇手卻拼命的忍笑,自己居然把他的褲子給扒了!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穿褲衩,三角的還是平角的?顏色?上面有沒有畫豬頭?於是死命忍住笑,想湊近仔細瞧瞧。
“你幹什麼,康寶趕快把格格拉開”蕭揚見盈珊預備去掀自己的袍子,簡直傻眼了,自己裡面可是……
這時候喊芙蓉是沒用的,只好大叫康寶!
“如果你肯帶我一起去,我發誓不告訴別人你的糗事,這可是大丑聞哦!”盈珊瞇起眼,壞壞的笑。
“你!”
“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你先轉過去,快點!”
“那你答應啦,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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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好褲子的蕭揚看著活蹦亂跳的盈珊,簡直要哭了!
今天真的不宜作戰,怎麼輸得這麼慘!帶她一起出去,讓額娘知道了絕對沒活路的!
可是不帶她出去,立馬就死掉了。那就帶著她一起去算了,正門是走不了的,看了看牆角的洞,蕭揚無奈的說“那就走吧,我的祖宗!”
什麼嘛,居然經由狗洞出府,那門幹什麼去了。盈珊憤懣了,他該不是故意的吧?
可是看他鑽得比自己費力的樣子,也不太像是故意的呀。
“想什麼呢,走啦,快點!”說著就拉著小妹一溜煙的跑開了。
“哇,好美好美”盈珊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忍不住大叫道!
“廢話,惠湖可是……”
“西湖西子比相當,濃抹杭州惠淡妝,惠是苧蘿裡質,杭教歌舞帽君王。”盈珊不自覺脫口而出,她見到了堪比吳宮之西子的杭州西湖。這竺蘿村之西子毫不遜色!
“三處西湖一色秋,錢塘穎水與羅浮啊。”盈珊再次長嘆。
“這一句是宋朝詩人楊萬里的詩詞,可前一句呢?”
咦?哪裡來的聲音?
一回頭就看見一位超級帥哥站在她面前。
嘖嘖,手裡還那把扇子,簡直帥呆了!比旁邊的那個不知道要強多少倍!讓她仔細瞧瞧,柳葉眉、丹鳳眼、櫻桃小嘴……哎呀不對不對,這哪是用來形容帥哥的啦。可是可是,仔細瞧瞧倒也覺得他長得很美。
“老弟,你可讓我好等呀!不知這位小才女是你何人啊?”哇,這聲音,真叫一個順耳!
蕭揚這纔回過神來,“清竹兄,不好意思,今天家裡有事給耽誤了一下,這位是舍妹,郭絡羅?盈珊!今天非要吵著跟過來,所以……”
“能夠結識這麼一位小才女,讓我久等也無妨!郭姑娘,在下清竹,有禮了。”
原來是知府大人家的千金,難怪和尋常人家的女兒家不一樣,小小年紀,就能隨口吟出詩句,看起來也不過四歲的樣子。
“清竹大哥客氣了!(既然蕭揚稱他爲兄長,那自己跟著喊聲大哥也不會失禮!)今天聽說兄長要來這惠湖旁約見一位朋友,想必肯定是位風雅的儒士,便想一同前來見識一番,多有打擾,還望海涵。”說完便羞答答一笑,福了福身子,算是回禮了。
乖乖!這還是那個告黑狀、拆房子、亂砍人順帶扯褲子的盈珊嗎?這這這,從惡霸變淑女也也也太突然了吧!更何況,她明明就是一小屁孩,怎麼會脫口而出楊萬里的詩句!還有一句做的十分的好,連自己都沒聽過呢,難不成是這丫頭做的?這不可能吧!
“請問郭姑娘,‘西湖西子比相當,濃抹杭州惠淡妝,惠是苧蘿裡質,杭教歌舞帽君王'這首詩爲何人所作?在下從未聽聞,還望郭姑娘賜教!”清竹顯然沒想到一個四歲的小女娃盡有如此氣度,不得不讓人佩服。
這個你當然沒聽過啦,這可是雍正初年惠州知府所作!現在雍正爺都還小呢!
“這個是珊兒自己所作,粗鄙不堪,讓清竹大哥見笑了!只不過是隨口之作,胡言亂語罷了,怎能入得了清竹大哥的耳!”嘿嘿,有機會就將淑女進行到底,而且還要是才女喔。反正現在離雍正初年還早得很呢!
“哈哈哈哈,這怎麼是粗鄙之作呢,好詩啊,實在是妙。這杭州西湖,我倒是有幸見到過一次,‘濃抹杭州惠淡,杭教歌舞帽君王’實在是妙。”清竹這下不得不對盈珊刮目相看了,如此妙不可言的詩詞,竟脫口而出,實在不可小看!不過,看樣子,盈珊也沒有去過杭州西湖,那又怎會描述的如此貼切呢?
“原來清竹大哥親自去過杭州西湖啊,這可真叫珊兒好生羨慕。不像珊兒只能出書中去看那吳宮之西子的俏顔麗妝。”看清竹眼裡拂過一絲疑惑,盈珊便輕聲道來。其實她還不是親身去看過西湖的,可是不能這麼說呀,唉——
“夠了夠了!”
蕭揚完全不能相信此時的盈珊和剛剛在府裡作威作福的盈珊是一個人!
實在是太意外了,她什麼時候唸了那麼多書?又什麼時候出口成章?更關鍵的是,她居然可以變得如此端莊文雅讓人一暮傾心。再看看清竹兄,那分明就是折服的眼神!
“清竹兄我要的東西呢?”還是趕快岔開話題比較好!
“恩,給,這可是我花了好多心思才找來的!”
“太謝謝了,清竹兄啊,我突然想起家裡還有很重要的事情,今就抱歉了,改天再好好謝你!”蕭揚見清竹看珊兒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趕忙擋在了他們中間!
“是嗎?我還準備陪你們兄妹好好走一走,今兒天氣真不錯。”清竹見蕭揚連忙把盈珊拉到身後,便微微笑了起來。自己剛纔的樣子貌似有點唐突了。
“不用不用了,那謝謝你的美意了,今就此別過,我們後會有期。”蕭揚看清竹笑臉盈盈的,也沒給盈珊開口的機會,掉頭就拉著她撒腿就跑。
“喂!”
“我怎麼了,我答應你的事都辦到了,帶你出去了啊,現在又安全的把你帶回來了!”
什麼嘛,還沒好好的看看這聞名遐邇的竺蘿西子,就被這傢伙給拽回來了。真是掃興極了,沒見過這麼擅長掃興的!
“你很掃興,人家還沒看夠啦!”
“你還要看什麼,一個姑娘家,怎麼就不知羞呢!恩?隨便一個陌生男子,你就喊大哥?有這麼便宜的事麼,白撿一大哥!”提起這個,蕭揚的火就大。
“我怎麼了,我少禮數了還是哪句話說得不得體了,丟你大少爺的臉面了?還不是你先喊的兄長,我才隨你喊一聲大哥,咋還賴我頭上呢。”
蕭揚被盈珊給說的半天說不出話來,這丫頭真的只有四歲嗎?
他開始有點困惑了!
“好啦,他給你什麼東西了,費了好多心思才弄來的,肯定是寶貝,我要看。”
“想看嗎?想知道是什麼嗎?”蕭揚好像記起某件事情了……
“想啦,很想。”
“那你的答應我一個條件,不然你休想知道這是什麼!”想起來了,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忘記呢。
“好啦,我答應你,反正就答應你一個!而已!”
“先幫我把勸學抄10遍!”要抄書啊,不然飯都沒的吃。
“什麼”這是再開國際玩笑麼。
“你已經答應啦,走吧!不抄完不準吃飯”
“我不識字。”做最後的掙扎。
“不會,我教你!”
“求求你換個現實的吧。”聲音變成了哀求。
“其實你幫我抄20遍比較好”
“這個比剛纔那個更不現實,還有的選嗎?”
“你認爲呢!”
“我選抄10遍!”
那還廢話什麼,走啦。”
?
月色下,惠湖的景色較白天相比更甚一籌! “西湖西子比相當,濃抹杭州惠淡妝,惠是苧蘿 裡質,杭教歌舞帽君王。”清竹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反覆念道這首詩,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
郭絡羅?盈珊!
盈珊!
蛾兒雪柳黃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好一個盈珊,真是個有趣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