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和侯濤很快就決定回去自家門派,挑選一些實力上乘的弟子參與清剿靈玉礦洞之戰, 三家門派彼此相距在兩千裡以內,約定十日後在桃花谷集合。於靜送走杜光侯濤,便和肖曼等其他幾個長老一起商討桃花谷派些什麼弟子參戰。
明旭隨著楊遇山回到肖曼的閣樓,九方山練氣弟子比武贏了桃花谷凝脈弟子,老傢伙心裡興奮,臉色大悅,直誇卞思思聰明九方山實力超羣,他轉頭對楊遇山說道:“卞思思從小是個孤兒,有一次我出山遊歷墨豐國,在一個貧民窟裡見到她正在討食,那時卞思思才六歲,滿臉污垢衣衫破爛,渾身骨瘦如柴,還染了一身的病,要不是老夫慧眼識金,這麼一個修真好苗子很可能病餓而死殞命街頭?!?
楊遇山知道明旭老道又在自誇想要面子,不由的瞥了一眼卞思思,只見她正嘟著嘴一臉的不滿盯著明旭,楊遇山心中不明所以,就開口說道:“思思姑娘聰慧絕頂,潛質無窮,能有今日成就就全是真人之功,遇到真人乃是思思姑娘之大幸,也是青雲山之大幸?!泵餍裣胍呙弊?,楊遇山便給他往高了戴,反正恭維兩句也不花錢。
誰知卞思思聽了卻不買賬了,就聽她恨恨的說道:“哼,您老人家當初還甩袖子想趕我走來著呢,要不是我看您衣衫華麗像個有錢人,拽著您的衣角死活不放想討個饅頭錢,惹了附近行人圍觀,您老人家會停下腳步?您那時甩了一下袖子磕掉我兩顆門牙,到現在我還記得呢!”
楊遇山聽了心中一樂,原來卞思思嘟嘴是因爲小時候被明旭給磕掉兩顆門牙,小姑娘到底是有修真體質的人,六歲的事情竟然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明旭真人立時老臉一紅,頗爲尷尬,擡手指著卞思思,轉頭對楊遇山說道:“她現在一準有事要求我,我這個徒弟不但聰明還很狡猾,每次有求於我的時候,總是先提起這兩顆門牙,哎!可憐吶,多少年來,老夫被兩顆門牙敲詐了數不清的寶貝!”說罷換成了一臉肉痛的表情。
楊遇山楊萍芝俱都哈哈大笑,卞思思被明旭真人這麼一說,嘟著的嘴便展了開來,換成了笑瞇瞇的模樣看著明旭,明旭問她道:“這回又要什麼寶貝?”
卞思思搖搖頭說道:“不要寶貝。”
明旭皺眉問道:“那你要求什麼事?”
兩人之間類似對話一定重複過很多,師徒兩個彼此很熟悉,知道對方的套路,若是不求寶貝,下面一定是求明旭答應什麼事情,就彷彿天天在一起下棋的棋友,下棋路數彼此非常熟悉,好多都是定勢,一方當頭炮,另一方肯定馬來跳。
卞思思臉上的笑意更濃,開口說道:“師傅您得答應我隨楊大哥一起去靈玉礦洞?!?
明旭一聽立刻連連擺手,吹鬍子瞪眼的說道:“不行,不行,靈玉礦洞你去不得!於靜掌門進去都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爲師決計不會許你進礦洞,這事門都沒有!”
卞思思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換作委屈的神情,她擡手撫了一下嘴脣,開口說道:“我的門牙又疼了?!彼趧e人面前表情少有這麼快的變化,在自家師傅面前倒是放的開,也很隨意,就像在學校少言寡語的孩子回到家來到父母面前,指不定會有多吵鬧。
明旭老道朝卞思思看了看,又轉頭看向楊遇山,老傢伙臉上的表情就彷彿吃芥末忘了捏鼻子,全是苦相,楊遇山看著老傢伙只管笑也不幫他說句話,明旭好不容易擠出一些笑容,對卞思思說道:“這件事容爲師考慮考慮,現在爲師要跟楊道長討論一些事情?!?
卞思思俏皮的眨眨眼睛,笑著說道:“我就權當您老人家答應嘍?!?
明旭笑了笑就拉上楊遇山出門而去。
此時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外面陽光明媚,明旭帶著楊遇山直接過了溪水來到谷外,楊遇山問明旭要去哪裡,明旭答道:“這附近有一個散修,是我的老朋友,我們一起去拜訪一下?!?
楊遇山好奇的問道:“散修?沒有門派?”
明旭答道:“是的,這名散修有凝脈末期修爲,自立門戶建了個銀松山莊,山莊據此往西八百里,此地惡鬼日漸強大,最近又有獸妖來襲,我擔心這位老朋友的安危,另外我也有好幾年沒去拜訪過了,你陪我去看看。”
楊遇山問:“你的這位老朋友叫什麼名字?”
明旭答道:“季秋風?!?
楊遇山一聽,咧嘴說道:“秋風?那不是很涼,他自己涼就罷了,還給朋友也寄過去,豈不是大家一起涼?”
明旭笑道:“秋風道長的名字他的父親起的,他父親是丹成之輩,因所屬門派破落便從青雲山深處帶全家遷徙至此,建了銀松山莊。銀松山莊處在一座高山上,氣溫偏涼,時常有大風,季老前輩生個兒子便取名秋風,全因他生子之時心境憂鬱悲涼之故。不過秋風道長倒是不同於他死去的父親,他心性灑脫,在家人朋友面前極爲和善,是個不可多得可以深交的朋友,但他在外行事頗爲不羈,也豎立了很多敵人。”
楊遇山聽了說道:“怎麼好像跟我一樣?”
明旭哈哈大笑,說道:“原以爲只有我喜歡吹捧自己,看來你也一樣!”老傢伙每次吹牛皮都被楊遇山識破底細,現在也來揭穿楊遇山的自賣自誇。
楊遇山看著明旭,也哈哈大笑起來。
依明旭的記憶,從桃花谷往銀松山莊的路上沒有獸妖,尤其是銀松山莊周圍,原有的獸妖早被季老前輩給清的光光,兩人快速奔行也不繞彎,夜裡休息打坐了幾個時辰,第二日上午便來到銀松山莊附近。
銀松山莊所處的高山上滿是銀鬆,森林裡有不少角鹿和灰狼。越往山頂行去,空氣越涼,風也越大。陣陣松濤傳來,楊遇山感覺好像回到了他初入七孔玲瓏山的深夜,獨自一人處
在獵人小屋裡,聽著屋外的風聲,彷彿身處無邊的寂靜中。此時銀松山莊的涼風吹透了楊遇山的全身,他的心中又生出一絲孤獨與淒涼之意。秋風道長沒有他父親的丹成修爲,不足以威懾周圍的修真門派,楊遇山心中猜測他獨自一人在荒山孤嶺支撐山莊,必須渾身帶刺才行,若有外人對山莊稍有敵意,秋風道長只有殺伐果斷才能斷了敵人的不軌之心,如若不然他們全家還不得被別人欺負到死?
山中沒有路,兩人時而踩著樹梢,時而踏著巖石,飛速的朝山頂行去,翻過一座山頭,明旭指著遠處一個靠近山頂背風向陽的小塊平地說道:“那就是銀松山莊。”
楊遇山舉目望去,果然在銀松樹梢間能看到幾個灰色的屋頂,兩人便加快了行速,來到銀松山莊前,明旭和楊遇山同時皺起了眉頭。
銀松山莊三裡見方,採五丈高巨木建成了圍牆,兩扇木質大門厚一尺,漆成了硃紅色,然而此時朱漆斑駁,其中一扇半開,另一扇散在地上,圍牆內外生滿雜亂的野草,看樣子至少有數年沒人居住了。
楊遇山和明旭都沒有說話,彼此都明瞭銀松山莊早已出事了,兩人對望一眼,便朝山莊裡面走去。
山莊裡面居中建了三座木樓,最中間一座三層高,兩邊的兩座兩層高,木樓建築雖不雄偉但也精巧結實。木樓前面有一大片花園水池,後面看樣子是一片菜園。此時水池已經乾涸,裡面全是枯枝敗葉,花園菜地雜草叢生,顯然許久都不曾有人打理過了。木樓跟外面的大門一樣,門窗俱都散亂的半開半合,陣陣山風吹來,一些木窗拍打著木牆啪啪作響。
明旭老道看著院內的慘狀,臉色凝重,看了看楊遇山,楊遇山看見明旭的神色,再看看周圍的一切,心中倍感悲涼。
山莊破敗不堪,季秋風和他全家也許幾年前就死光光了,這傢伙居然隔了數年也不忘朋友,給明旭老道寄來秋風,順道也寄給了楊遇山,讓這貨心中生出淒涼之意,楊遇山覺得自己是個烏鴉嘴,山下才說過,現在到了山上,果真是大家一起涼。轉眼楊遇山又想起紅蓮谷遭獸妖洗劫之後的慘狀,跟眼前的景象很是類似,再想起蘇菡韻蘇玉荷以及羅穎,他的心中不禁又生出無限悲憤與哀傷。
明旭快速走進中間的木樓,楊遇山隨在他的身後,兩人迅速查遍了每個房間,裡面的桌椅櫥櫃俱都東倒西歪,就像是被土匪洗劫過了一般,在兩間臥室裡發現了十餘具人類骸骨,皮肉均早已腐爛乾淨,無法辨識每具骸骨的身份,明旭見了,臉上現出少有的悲憤之色。
兩人又查遍了兩旁的木樓,其中的傢俱物什一樣的散亂不堪,兩人又回到主樓的兩間臥室裡,明旭要收起骸骨將他們埋葬起來,楊遇山也幫忙收拾。
牆角有一具骸骨,楊遇山將之翻開來的時候也翻動了一塊尺餘大的木牌,木牌上好像刻了一個人的像,楊遇山撿起來吹掉上面的灰塵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