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躺著說話沒氣勢，莫安生坐起身，直瞪著他。
“知道什麼？”
呵，莫安生怒了，“夜九歌！你還給我裝？”
“知道你與阿兮是一人？”夜九歌一字一字淡淡道出。
“對！”
“準(zhǔn)備來東陵的時候！”
那麼早知道，居然還對她動手動腳？莫安生恨不得咬死他，雙眼冒火之際，突然靈光一閃，“天和與大牛失蹤的事，是不是你派人做的？爲(wèi)了騙我來東陵，報復(fù)我用莫安與莫阿兮的身份糊弄你？”
“沒錯！”夜九歌沒有絲毫隱瞞。
“你個混蛋！”
莫安生想起這些日子的伏低做小，火氣一衝，顧不得肚子痛，猛地朝夜九歌衝去，張大嘴就咬，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咬死個欺負(fù)人的妖孽！
夜九歌肩上一痛，任她咬著，沒有推開她。
莫安生沒咬多久就鬆開了。
原因是這傢伙的肌肉太結(jié)實，咬得她牙齒痛。
她鬆開嘴，惡狠狠道：“過兩天，本姑娘就回錢陵！”
她纔不會那麼傻，在身體抱恙的時候上路，自己折騰自己！
“過兩天正好是萬壽節(jié)，全城戒嚴(yán)！如果你被發(fā)現(xiàn)問題，我保住你是沒問題，不過…”夜九歌慢悠悠道：“大明國這次來的使臣是寧王爺，聽說他懸賞百萬銀緝拿二十三逃妾的消息，至今仍有效！”
一個又一個的信息轟得莫安生腦子發(fā)懵！
“你…你…你認(rèn)出了我是誰？”她結(jié)巴道。
“嗯。”
輕輕一個嗯，如驚雷，震得莫安生說不出話來！許久後，才咽咽口水：“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知道你是女子身份的同時。”
“所以你是知道了之後，故意耍我？”
夜九歌脣角輕輕一勾，“阿安，這事可是你先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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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有原因的！況且，是你自己認(rèn)不出，關(guān)我什麼事？如果你問我，我否認(rèn)了，才叫耍你！”莫安生瞪著眼。
夜九歌眨眨眼，“是你自己猜不到九哥已經(jīng)認(rèn)出了你，是不是也不關(guān)九哥的事？”
莫安生只覺血衝頭頂，你個大男人，這麼小心眼！
“好，不怪你，是我自己蠢！但你明知道我是女孩子，騙我來東陵不說，路上還逼著我跟你睡一塊，來了之後讓我伺候你，動手動腳的，算什麼意思？”
“動手動腳？”夜九歌突然靠近她，莫安生只得往後躲，腹部痛腰部無力，整個人一下子就後仰倒在牀上。
夜九歌趁機欺身而上，雙手撐在她身子兩側(cè)，眼裡閃著危險的光芒，聲音暗啞，“阿安，想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動手動腳嗎？”
莫安生整個人不好了，她伸出手撐在他胸前，警惕道：“你想幹什麼？”
“示範(fàn)何爲(wèi)動手動腳！”
“你敢！”莫安生怒道。
夜九歌雙脣向兩邊扯開，突然間帶上了幾分邪氣，臉越壓越低，魅惑道：“要不試試，看九哥敢不敢，嗯？”
眼看那綿綿氣息越來越近，莫安生傻眼，這個妖孽，真要欺負(fù)她？
這時小腹一陣抽動，莫安生靈機一動，皺著小臉“哎喲”一聲。
身上的男人果然停止了，緊張道：“阿安，你怎麼啦？哪裡不舒服？”
“肚子…肚子疼…”莫安生捂著肚子，眨著眼，可憐兮兮道：“肚子疼，好疼！”
這下輪到夜九歌慌了，剛纔的旖旎一下子消失，他忙坐起身，想碰觸又不敢碰觸，急道：“怎麼辦？那怎麼辦？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不用了，你幫我端杯熱茶來，喝點熱的下肚，會舒服一些。”
“好，你等等！”夜九歌連忙起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用手試了試，發(fā)覺茶已經(jīng)涼了，道：“阿安，你等等，九哥去倒杯熱的來！”
說完急急了門，根本都忘記了可以讓下人送茶來這回事！
莫安生則長長吁了口氣，總算把那傢伙給弄走了，不然他要是真親下來怎麼辦？
她看看自己一平如川的胸，覺得那傢伙口味真是太重，連她這種幼齒也能下得了口！
不行，等萬壽節(jié)過後寧王爺走了，說什麼也要找個機會偷偷溜回錢陵！
不一會，門外有響動響起，看來是夜九歌回來了，莫安生馬上閉上眼，裝出一副熟睡的樣子。
然後有腳步聲輕輕地走進(jìn)牀邊，停留了好一陣，才熄滅燈，悄悄離去。
接著門外響起夜九歌叮囑琴心的聲音，“阿安還沒用晚膳，你去吩咐廚房備上一些。
還有，她現(xiàn)在不能碰涼的東西，熱水熱茶時刻備著，早上梳洗時的水，也儘量熱些。”
“是，王爺。”
看不出夜九歌倒有當(dāng)老媽子的潛質(zhì)，莫安生默默吐槽。
等到門口沒了聲音，肚子開始咕咕叫，莫安生起身喚琴心，“琴心，我肚子有些餓了，你能幫我拿些吃的嗎？”
“好的，安公子，您稍等！”
——
一夜過去，莫安生腹部的不適感減輕了許多，只是眼皮還是沉沉，精神不大好，一直想睡。
她就這麼睡著，只感覺早上模模糊糊有人在她牀前佇立了好一陣，然後是琴心進(jìn)來，端了碗熱粥，讓她喝了些。
後來，她一直睡，直到餓醒。
“琴心，琴心。”莫安生輕喚了兩聲，沒人應(yīng)她，看來是走開了。
她正準(zhǔn)備起身，突然聽到院子裡傳來耳熟的嬌蠻的聲音，“娘，您爲(wèi)什麼要趕霏霏走？霏霏就要在這等表哥回來！”
“你這死丫頭，說什麼混賬話？”小姜氏的聲音頗爲(wèi)威厲，“回去，沒孃的吩咐，不許來王府！”
“不，就不！”沐霏霏道：“霏霏知道您不想讓霏霏嫁給表哥，怕霏霏跟著表哥受苦，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以前國君表哥不待見表哥，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好了嗎？還要給表哥選王妃！娘，霏霏就是喜歡錶哥，您就答應(yīng)女兒嘛！”
“你懂什麼？”小姜氏忽然壓低聲音，“總之有些話娘現(xiàn)在不方便告訴你，但你要相信，娘是不會害你的，娘一定會爲(wèi)你找一門富貴的親事！”
“可是娘，霏霏就是喜歡錶哥…”
“這話，以後都不許再說了！”小姜氏突然厲聲道：“否則你別怪我這個做孃的狠心！”
表面上看來，小姜氏性情溫柔，沐霏霏性情嬌縱，莫安生沒想到，沐霏霏還真的被她娘給震住了，小聲咕噥兩句後，沒有再出聲。
莫安生心裡隱隱有些奇怪，按理說，沐霏霏出身並不高，聽說只是個六品小官的女兒，她娘小姜氏也只是臨川候府的庶女。
如果與夜九歌聯(lián)姻，怎麼說也是沐霏霏高攀，爲(wèi)什麼小姜氏會極力反對呢？
難道僅僅只是因爲(wèi)夜九歌不受國君待見？
不過，這話說回來了，上次沐霏霏離開的時候，夜九歌明明說過沒有他的同意，不許任何人放她進(jìn)來，她又是怎麼進(jìn)來的？
莫安生還沒想明白，小姜氏和沐霏霏不知道又說了幾句什麼，然後聽到沐霏霏不情不願地道：“行了，娘，您別再說了，女兒現(xiàn)在就走了。”
等兩人離開後，莫安生起身下了牀，去往廚房的路上，碰到端著膳食前來的琴心，原來琴心估摸著她應(yīng)該餓了，提前去廚房拿吃的了。
——
下午的時候，莫安生精神好了很多，躺得有些累，便起身在院子裡走走，活動活動筋骨。
路過院門口的小姜氏看到，走進(jìn)來，皺皺眉，“聽王爺說你病了，既然病了，爲(wèi)什麼不好好休息？”
聲音裡頗有幾分嚴(yán)厲，莫安生忙道：“沐夫人，小的已經(jīng)好多了！”
“既然好了，那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怎麼能在這裡偷懶？”
莫安生噎住，“是，沐夫人！”
小姜氏走後，莫安生打算去書房，琴心攔住她，“安公子，王爺交代要您好好休息，您還是回房吧！”
莫安生一攤手，“可我剛剛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沐夫人！”
“安公子，府裡王爺最大！”琴心意有所指，意思便是不必放在心上。
莫安生聳聳肩，無所謂，在人屋檐下，誰大誰說話！反正本姑娘也沒什麼力氣折騰！
雖是這麼說，莫安生心裡還是對夜九歌頗有微詞，因而在晚上夜九歌回來後，輕敲她房門時置之不理。
門外夜九歌聲音似自言自語，“九哥本想問問你，後天宮裡的萬壽宴，你要是身子舒服點了，九哥可以帶你一起去。
不過看你現(xiàn)在還在昏睡，想必身子還是不舒服得很，既然這樣，那就算了。”
去宮裡？莫安生一聽來了興致，聽他後面要取消，急了，忙從牀上爬起來，高聲道：“王爺，小的沒事了。”
“真沒事？”夜九歌的聲音透著不信任。
“真的！”莫安生連忙打開門，見到夜九歌帶笑的桃花眼，瞬間明白自己被騙了。
她懊惱地想關(guān)上門，夜九歌伸手?jǐn)r住，莫安生警惕道：“你想幹嘛？”
“你現(xiàn)在這樣，本王能幹嘛？”她對他的防備，讓夜九歌有些不滿。
“你什麼意思？”意思是等她好了，他想幹嘛就幹嘛嗎？臥槽，本姑娘才十三不到十四，這你也下得了口？
那黑白分明的眼裡，赤裸裸將他當(dāng)變態(tài)的神情，讓夜九歌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眼。
確實，太小了，全身上下除了眼睛，沒有一處不小！
夜九歌敗下陣來，“行了，你好好休息，後天隨本王一起進(jìn)宮！”
——
星雲(yún)國使臣在萬壽節(jié)的前一天到達(dá)，夜九歌親自去城門迎接。
全城百姓，夾道歡迎。
夜九歌一身深藍(lán)錦袍，氣宇軒昂。
風(fēng)澈連夜趕路，風(fēng)塵僕僕，仍難掩絕代風(fēng)華。
兩個風(fēng)格迥異各有千秋的絕世美男，再次碰面了。
這一次，大家都用的是真實的身份！
這一刻，讓全城百姓大飽眼福！
夜九歌微笑拱手，“秦王殿下好！您遠(yuǎn)道而來，辛苦了。”
風(fēng)澈含笑回禮，“九王爺好！蒙親自迎接，是本王的榮幸！”
兩人嘴角帶著笑，相互寒暄著，那場景，足以記入五國史策，供後人瞻仰懷念其風(fēng)姿！
“秦王殿下，星雲(yún)館裡一切已備妥當(dāng)，請隨下官來！”見兩人寒暄的差不多了，孫尚書開口道。
“有勞孫尚書帶路！”
孫尚書在前，兩人在後，走了一段路之後，風(fēng)澈突然小聲道：“聽說莫公子在府上做客？”
“秦王殿下倒是消息靈通！”夜九歌不置可否。
風(fēng)澈對他的語氣不以爲(wèi)然，“以九王爺?shù)哪芰Γ请?yún)之事想必已經(jīng)知道，就不知道莫公子是否也知道這個消息？”
“不勞秦王殿下費心，阿安是本王的結(jié)義兄弟，什麼該告訴她，什麼不該告訴她，本王自有分寸！”
“聽九王爺?shù)目跉猓酉雭韺π请?yún)之事一無所知。”
夜九歌一針見血，“秦王殿下是希望本王告訴阿安，星雲(yún)之事有秦王殿下的一份功勞嗎？”
風(fēng)澈毫不意外的笑了，“九王爺果然消息靈通，就不知這次之後，是否還會有這麼靈通的消息網(wǎng)？”
夜九歌面不改色，“本王能建一次，就能建第二次，倒是秦王殿下您，辛苦佈下的局卻爲(wèi)他人做了嫁衣裳，您甘心否？”
風(fēng)澈不在意地笑笑，“這麼多年來，本王失敗過無數(shù)次，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因爲(wèi)本王相信，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本王的！”
夜九歌也笑了，“那本王在這裡提前預(yù)祝秦王殿下如願以償！”
孫尚書轉(zhuǎn)過頭，“秦王殿下，星雲(yún)館到了。”
夜九歌站定，拱手告辭，“秦王殿下早些休息，本王就不打擾了。”
“九王爺慢走！”
——
很快到了萬壽節(jié)這天。
慶典是從中午開始。
在接受完上午冗長繁瑣的祭祖儀式後，夜九歌回王府接莫安生一起進(jìn)宮。
“進(jìn)到宮裡，一切小心，切記別亂看！時刻待在本王身邊，不要到處亂跑，要是不小心衝撞了貴人，直接報出本王的名號！”夜九歌看一眼早被皇宮景色吸引的莫安生，小心叮嚀。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莫安生隨口應(yīng)道，眼睛卻四處飄個不停，應(yīng)接不暇。
滴溜溜直轉(zhuǎn)的眼珠子，顯示著她此刻的興奮。
皇宮耶！這是她來到古代後，第一次親眼見到皇宮，誰知道下次又是什麼時候，怎能不趁這個機會，一次看個夠？
北夜皇宮同電視上看到的完全不同，帶著北夜特有的精緻小巧，園林迴廊，假山噴泉，姿態(tài)各異，美不勝收。
北夜的宮女，個個身形苗條，眉眼清淡，溫柔如水，一溜水紅色曳地長裙，看著十分舒服。
只不過，更讓莫安生好奇的是，穿成這樣，怎麼幹活？
夜九歌雖叮囑她要待在他身邊，但他去應(yīng)酬時，卻不方便帶上她，比如與寧王爺、風(fēng)澈等人寒暄時。
莫安生等了好長一陣後，有些不耐煩了，小聲嘀咕抱怨：又說讓她待在他身邊，自個卻跑得沒影！
她左右瞟一眼，發(fā)覺沒人留意她，悄悄地順著長廊一直往外走。
長廊的盡頭，開著許多莫安生未見過的花朵，她想，只是在這附近，應(yīng)該沒問題吧。
院子裡鮮花盛開，五顏六色，燦爛繽紛，光菊花就有好幾種顏色。
有些花大如盆，有的則如同手指頭般大小。
莫安生沿著著滿園花向前走，心裡猜想，這裡應(yīng)該就是傳說中的御花園了。
幾株四季蘭落入她的眼裡。
潔白如玉，淡雅高潔，與滿園富貴的花朵相比，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莫安生嘖嘖稱奇，蹲下身，想嗅嗅那四季蘭的清香。
忽然一陣騷動，一道熟悉的刁蠻女聲道：“你個老奴才，滾一邊去，擋著本小姐的道了！”
然後是重重的磕頭聲，卻沒有人說話，只有嗚嗚的聲音。
“煩死了，快滾！”
似乎有人站起了身，接著，“哎呀”一聲，剛剛聲音的主人，一聲尖叫。
接著是磕頭聲，接著是謾罵。
“你個老不死的，你故意的是不是？因爲(wèi)本小姐剛纔責(zé)備你，所以你故意裝作站不穩(wěn)，倒在本小姐身上，弄髒本小姐的衣裳是不是？”
嗚嗚的聲音響個不停，似在解釋，然後是被重物打中後的悶哼聲。
“打死你個老奴才！”噼啪噼啪的聲音。
莫安生待不住了。
先前那女聲一響起，她便聽出是沐霏霏的聲音，知道那個大小姐是個任性的主，以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與之對上，吃虧多。
但現(xiàn)在很明顯，沐霏霏是在欺負(fù)一個不能說話的老宮女或太監(jiān)，她不能不管。
“沐小姐，既然對方都已經(jīng)用磕頭表示道歉了，你是不是應(yīng)該適可而止了？”莫安生從四季蘭後面站起身，淡淡出聲道。
沐霏霏暫時停了手，看了眼莫安生，皺眉想了一會，然後睜大眼，“是你？表哥居然帶你一起來參加萬壽宴？”
跪在地上的老嬤嬤也擡起頭，看向她。
莫安生隨意瞟了一眼，那是一個年約六十左右的老嬤嬤，面上全是歲月的痕跡，一雙眼渾濁卻慈祥，此刻裡面帶著感激，亦有疑惑。
莫安生還未出聲，沐霏霏已衝到她面前，大力一推，將莫安生推得倒退兩步。
“憑什麼？你憑什麼讓表哥帶你進(jìn)來？”沐霏霏的臉上全是嫉妒，她瞪大眼的模樣，恨不得將莫安生吞到肚子裡去。
上次被她打了一巴掌的仇還未報，如今又推她？莫安生來火了，“沐小姐，看在王爺?shù)拿孀由希〉淖鸱Q您一一聲沐小姐！
不過請沐小姐別忘了，小的是王爺身邊的人，王府裡的人，都是王爺管著，他想帶誰就帶誰，跟你什麼關(guān)係？”
“肯定是你個死奴才，不知用什麼迷惑了王爺，才讓王爺答應(yīng)帶你來？”沐霏霏不知道爲(wèi)何，看到莫安生，渾身就產(chǎn)生戒備感，就好像本應(yīng)該屬於自己的東西，突然間就會被這小子搶走一樣。
“就算是，跟沐小姐你有關(guān)嗎？”莫安生皮笑肉不笑，故意氣她，“反正咱們王爺喜歡就成。”
“你…你個不要臉的！”沐霏霏氣極，衝上來伸手就想打她。
莫安生早有防備，自然不會這麼輕易就被她打到，在沐霏霏伸手的瞬間，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後一推。
沐霏霏沒想到她居然敢出手推她，一個不防間，整個人倒在地上。
“哎喲！”手擦在青石板上，磨得她生疼，葉霏霏更怒了，“你個狗奴才，居然敢推本小姐？”
“沐小姐，小的不過是自保而已！”莫安生切了一聲，誰會那麼傻站著被你打，上次是本姑娘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纔會被你打了一巴掌，這次還想打，休想！
“你…你…”沐霏霏氣得小臉通紅，眼淚都在眼裡打轉(zhuǎn)了，“本小姐要告訴表哥，說你個死奴才欺負(fù)我！讓他治你的罪，打斷你的狗腿，將你趕出王府！”
“那你就去試試唄！”莫安生笑瞇瞇道：“看王爺會不會聽你的處罰小的！”
那小人得志的模樣，快將沐霏霏氣哭了。
她心裡暗恨，幹嘛將丫鬟支開，自己一個人跑到這邊來，想與表哥來個偶遇，否則此時也不會被個死奴才欺負(fù)了！
沐霏霏爬起身，惡狠狠道：“你個死奴才，給本小姐等著！”說完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去找人。
“霏妹妹，你怎麼啦？”又一道耳熟的清麗女聲驚訝地響起。
沐霏霏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清姐姐，霏霏被人欺負(fù)了！”
她邊哭邊往清妃身上靠，清妃微一皺眉，身後的錦春連忙遞給她一張帕子，“沐小姐，您身上髒了，快擦一擦！”
沐霏霏一聽自己精心的裝扮髒了，忙止住哭聲，接過帕子仔細(xì)擦拭。
見她不再往自己身上靠，清妃露出和藹的笑，“霏妹妹，剛剛發(fā)生什麼事了？”
沐霏霏忙轉(zhuǎn)身，往莫安生一指，“清姐姐，那個死奴才欺負(fù)我！仗著表哥看重，剛纔居然將我推到了地上。”
清妃朝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見到站在四季蘭旁邊的莫安生，一身體面的小廝服，卻掩不住她獨特的氣質(zhì)。
清妃面色微微一變，手指慢慢掐進(jìn)手心裡。
上次在蘭若寺裡，剛開始她只是輕輕瞥了她一眼，並未放在心上，直到後來夜九歌將她抱走，躍牆而出，她才知道了她的與衆(zhòng)不同。
而此時，當(dāng)她看清她的面容時，那黑亮的雙眸，小巧的鼻頭，尖尖的下巴，瑩潤飽滿的紅脣，絲毫不遜於御花園裡滿園鮮花的風(fēng)姿與儀容，讓清妃心裡隱隱生痛。
“清姐姐，你幫霏霏教訓(xùn)教訓(xùn)他！”沐霏霏見清妃看著莫安生不動，出起了主意，“他私闖御花園，讓人重打他五十大板，不，一百大板，最好打死爲(wèi)止！”
清妃輕輕笑了，“霏妹妹，今日是國君的萬壽節(jié)，別開口閉口打打殺殺死的，觸了國君黴頭！”
沐霏霏面色刷地白了，閉上嘴，不敢再吱一聲，只雙眼狠狠瞪著莫安生，一副不會就此罷休的模樣。
莫安生聽到沐霏霏喚清姐姐，將她聲音在腦海裡想了一遍，很容易就想起了那日蘭若寺裡，親暱稱呼夜九歌爲(wèi)九歌的清妃。
她這幾日來月事，又沉浸在被夜九歌知道了身份的懊惱中，一時將那日之事給忘了。
那日聽這清妃的語氣，貌似當(dāng)年與夜九歌有過一段情，然後她似乎還舊情難忘的樣子！
莫安生的八卦因子飈升，好奇地盯著清妃看。
清妃人如其名，清麗婉約，溫柔可人，大大的杏眼配上小巧的紅脣，一顰一笑都是風(fēng)情。
“大膽！”清妃身邊的錦春怒喝道：“見到清妃娘娘，還不下跪？”
居然還敢盯著清妃瞧，簡直是不知死活！要不是今天是國君萬壽，早就被拖下去不知打死過幾回了！
莫安生渾然不覺自己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她連忙拱手，“小的九王爺府上莫安，見過清妃。”
清妃柔聲道：“你叫莫安？進(jìn)府多久了？”
“是的，娘娘，小的進(jìn)府大約十來天。”
十來天？清妃輕蹙眉，“你進(jìn)府之前，便與王爺相識嗎？”
莫安生擡起頭，不明白她這麼問的意思是什麼。
清妃笑了一下，“本宮只是有些好奇，倘若不是先前就認(rèn)識，能在短短時間內(nèi)獲得九王爺?shù)膶檺郏瑢嵲谔屓艘馔猓「螞r九王爺這十來天，都忙著國君萬壽節(jié)的事情。”
那話裡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不是先前認(rèn)識，能在十幾天內(nèi)得到夜九歌的信任，中間肯定有問題！
這個清妃，看著溫柔，倒是犀利得很！莫安生道：“娘娘猜得沒錯，小的先前確實因故與王爺有過幾面之緣。”
“哦，什麼時候的事情？”清妃裝出好奇的樣子。
莫安生爲(wèi)難道：“這個涉及到王爺?shù)氖虑椋〉牟桓易宰髦鲝埿孤叮瑢嵲谑潜福∫贿@樣，等小的問過王爺，如果他同意了，小的再抽時間專門講給娘娘聽可好？”
清妃的手握得更緊了，面上卻笑得更溫柔，“本宮不過是好奇隨口一問，你不必當(dāng)真。”
她此時瞟到跪在花壇邊地上的老嬤嬤，忙走過去，親自扶起她，“啞婆婆，您快起來，本宮跟您說過好多次了，您腰腿不好，沒人時，不必多禮。”
“嗚嗚，”啞婆婆慌忙掙脫清妃的手，生怕自己身上髒，弄髒了她的衣裳。
清妃似乎已經(jīng)很習(xí)慣，對錦春道：“錦春，你送啞婆婆回去。”
然後又轉(zhuǎn)過頭，對著莫安生和沐霏霏道：“莫安，你在這耽擱也有一會了，快點回去侍候你主子吧。霏妹妹，陪本宮一起走走。”
沐霏霏本想告狀說那個啞婆婆剛剛想故意弄髒她的衣服，如今見清妃與之相熟，便不敢出聲，順從地走到清妃身邊，扶起她一隻手。
“娘娘，沐小姐，您們慢走，小的告辭了。”
莫安生走後，清妃狀似無意地問起了剛纔起衝突的原因。
沐霏霏趁機添油加醋，“清姐姐，霏霏也不知道那個莫安怎麼回事，霏霏本來只是站在那裡賞花，那個莫安突然跑出來，撞到了啞婆婆。
霏霏讓他道歉，他不肯，霏霏跟他據(jù)理力爭，他就將霏霏推倒在地上。”
“這麼說來，是他有錯在先了？”
沐霏霏忙點頭，“是啊，清姐姐，您就是太心善了！那個莫安仗著有表哥撐腰，根本不將別人放在眼裡。
一個大男人，整天圍在表哥身邊打轉(zhuǎn)，也不知表哥瞧上他哪點了，上次還爲(wèi)了他，將霏霏趕出王府！”
沐霏霏說到最後，忍不住抱怨起來。
“上次？什麼時候？發(fā)生了什麼事？”
“十來天前吧，就是表哥病癒後進(jìn)宮的那天，霏霏奉外祖母之命，去王府送口信給表哥，後來在書房裡見到了那個莫安，說是新進(jìn)府侍候表哥的。
清姐姐你也知道的，表哥這麼多年來身邊一直沒有伺候的丫鬟，霏霏一見到那莫安的樣子，心裡就覺得不舒服。
怕府裡的下人，故意選了個這樣不男不女的少年過來，帶壞表哥，當(dāng)時就想將他趕走。
結(jié)果表哥回來，罵了霏霏一頓，還將霏霏趕出了王府。”
“霏妹妹的意思，那個莫安不是什麼好人了？”
“肯定不是好人！”沐霏霏略拔高音量肯定道，而後一撅嘴，略帶委屈，“所以剛纔霏霏纔想讓清姐姐教訓(xùn)他的。”
“霏妹妹想教訓(xùn)她，機會多的是。”清妃微笑道：“比如今日。”
沐霏霏疑惑道：“清姐姐的意思是？”
“如今有九王爺寵著她，又是國君萬壽節(jié)，若做出什麼太過出格的事情終歸是不好，不過，讓她小小的出出醜，讓國君和九王爺無可指責(zé)，倒不是什麼難事！”
既能讓那莫安出醜，又能不被指責(zé)？那實在太好了！沐霏霏雙眼冒光，“清姐姐，你快告訴霏霏，怎麼做？”
“你附耳過來。”
沐霏霏將頭靠進(jìn)去，清妃對著她耳朵低語了幾句，她邊聽邊點頭。
末了，興奮道：“多謝清姐姐指點。”
“對了，霏妹妹，”清妃伸手撫了撫頭上髮髻，“等會當(dāng)著外人的面，可別再喚本宮清姐姐，該喚清妃娘娘，免得讓人懷疑臨川侯府的規(guī)矩教養(yǎng)。”
“是，清姐姐，霏霏知道的。”沐霏霏笑得渾然不覺。
清妃一垂眼眸，沒有再說話。
莫安生順著長廊往回走，還未到，便看到夜九歌朝她走了過來。
在見到她的剎那，面上神情明顯放鬆，不過仍是皺著眉，聲音些許嚴(yán)厲，“阿安，跟你說過別到處亂跑！”
莫安生不滿道：“你一直陪著別人聊天，我很無聊的好不好，而且我就走開了一小會！”
接著又小聲嘀咕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還怕我被人拐走或走丟不成？”
夜九歌無奈搖搖頭，笑了，笑容裡帶著幾分寵溺，“走不走丟本王不清楚，不過怕你被人拐走倒是真的！”
莫安生呸了一聲，瞪他，“笑什麼笑？除了你，我何時被人騙走過？”
炸毛的樣子，讓夜九歌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她頭頂。
“莫公子，好巧啊！”
莫安生一擡頭，風(fēng)澈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容顏，出現(xiàn)在眼前，眉眼如畫，溫潤如玉。
兩大美男合體，引來不少人惻目，特別是那些穿著水紅色長裙的宮女，一個個雙眸含春，臉蛋上比抹了胭脂還動人。
“莫安參見秦王殿下！”
“莫公子不必多禮！”風(fēng)澈嘴角含笑，如春風(fēng)般動人，“難得能在他鄉(xiāng)遇到故人，實乃人生一大幸事！”
他話音一轉(zhuǎn)，“不過莫公子倒是神通廣大，這種場合也能來參加。”
莫安生呵呵笑道：“這都是託九王爺?shù)母！！?
“原來是九王爺帶你來的。”風(fēng)澈似乎恍然大悟，“不過莫公子這身打扮，似乎有些…”
莫安生瞧瞧自己身上的小廝服，“今日莫安是九王爺?shù)碾S從。”
“隨從？”風(fēng)澈輕輕笑了，“本王聽聞莫公子做了九王爺?shù)碾S從，本來是不信的，如今莫公子這一親口承認(rèn)，讓本王十分可惜。”
“呵呵，事出有因。”莫安生陪笑道，不願多做解釋。
“倘若莫公子願意跟著本王，本王必定以上賓禮待之！”風(fēng)澈透明的清亮眸子，帶著幾分認(rèn)真盯著莫安生，“莫公子可否願意考慮一下？”
“秦王殿下，當(dāng)著本王的面，挖本王的人，是不是太不將本王放在眼裡了？”
夜九歌不等莫安生做出反應(yīng)，語氣慵懶地打斷二人，“而且阿安對本王可謂忠心耿耿，至死不渝！怎麼捨得離開本王是不是？”
他睥了一眼莫安生，眼裡危險十足，似乎在說‘你敢答不是試試？’
至死不渝？莫安生抖了抖，乾笑道：“謝秦王殿下擡愛。”
雖然沒有直接答是，但也等於間接拒絕了風(fēng)澈的提議，夜九歌哼一聲，算你識趣！
“九王爺，秦王殿下，原來兩位都在這裡，讓本王一陣好找！”一道戲謔的男聲響起，聲音清亮。
莫安生渾身一凜，小手忍不住捏緊。
“寧王爺好。”夜九歌不著痕跡地瞟一眼莫安生，吩咐道：“先前本王交待你的事，該去辦了。”
先前交待的事？莫安生立馬醒悟過來，垂頭拱手，“是，王爺，小的這就去！各位王爺，小的先告退了。”
寧王爺是從莫安生的後面來的，他先是看到了夜九歌和風(fēng)澈，後來才留意到莫安生，只覺得那背影有些眼熟。
“那位是？”寧王爺盯著莫安生的背影，隨口問了一句。
“本王的隨從。”夜九歌隨意答道，而後微笑道：“寧王爺，秦王殿下，兩位初次見面，容本王爲(wèi)兩位作介紹。
寧王爺，這位是星雲(yún)國的秦王殿下，秦王殿下，這位是大明國的寧王爺。”
“久仰久仰！”風(fēng)澈與寧王爺兩人似乎是第一次見面般，拱手示意。
走到遠(yuǎn)處的莫安生，籲口氣，手慢慢鬆開，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相談甚歡的三人。
她不懼見到寧王爺，但以她現(xiàn)在的實力，她根本護(hù)不住莫宅裡的衆(zhòng)人，就像當(dāng)初她沒法護(hù)住如玉一樣。
想到如玉，莫安生的心，忍不住劇痛。
如玉，你等著，當(dāng)初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這一天，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到了用晚宴的時辰。
莫安生回到了夜九歌身後。
北夜國君夜冥坐在高高的龍座上，兩邊是他的皇后貴妃，還有幾個得寵的皇子公主。
先前在御花園裡見到的清妃赫然也在列。
兩邊下首，一邊是北夜國大臣，一邊是四國使臣。
夜九歌坐在下首第一位，正對面的是大雍國的太子，接著是寧王爺，葉耶國大皇子，風(fēng)澈。
莫安生不想看到寧王爺，也不想讓他看到她，往夜九歌身後一站，倒是擋住了全部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