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赤甲行鏢
不光龍向天三人，就是那其他人，也都對此心懷好奇，紛紛轉著脖子，暗暗注視牆頭。
一個呼吸、五個呼吸、半盞茶、一炷香……
時間緩緩流逝，牆頭卻毫無動靜，院內馬匹開始焦躁打著響鼻，蹄子前後微動。
龍向天眉頭緊簇，揮手準備叫人出去一探究竟之際，牆頭終於有了動靜。
只聽一聲清脆劍吟聲，牆頭躍然跳上一襲黑衣少年。
長髮隨風，右手持拿一柄黝黑長劍，嘴角留著淡淡血跡，面無表情環顧了一眼院內，冷冷躍到那最後一匹駿馬身上。
“二重天，觀其氣息，應是剛突破不久，敢在這種亂戰之中突破，當是個良才。”
龍向天一眼便看出墨羽情況，但他還是不解，究竟爲何會讓先前兩人那般害怕，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人已到齊，龍向天回首望了望身後，然後面對著院門，大聲喝道:“人已到齊，開門，行鏢！”
門口兩名僕人，應聲趕緊將大門打開。
外面，入眼一片空無，交戰的人羣早已離開，只留片片血跡在地，殷紅訴說著方纔激烈。
龍向天兩腿一夾馬腹，馬聲嘶鳴，便邁蹄率先啓程，左右二人緊隨其後。
馬伕揚鞭輕喝，鏢車滾滾啓動，墨羽十人，紛紛跟上，後面，則是那輛馬車與鏢師隊伍。
墨羽目不斜視，靜靜跟在車隊中，心裡，卻沒有那般平靜。
二重天，終於到了！
雖然突破的方式有些特殊，但這絲毫不影響心裡的激動，以後，自己也算有了行走江湖的資本，即使是最底層。
跟著鏢隊，浩浩蕩蕩走在街道，天氣昏沉，加上時間起的早，街上營生的人還沒那麼多，很順利的便出得城門，上了官道。
墨羽心裡盤算著今後打算，沒閒情去欣賞路兩旁風景。
其他九人也都盡職盡責，警惕看著四周。
官道上，寥寥開始出現行人，偶爾還會趕過一些馬車，但看到如此陣仗的鏢隊，都心照不宣朝兩旁避讓。
轉眼，已是兩個時辰過去，鏢隊浩蕩走了一半路程，來到一處小樹林。
前面龍向天揮手叫停隊伍:“稍作休整，半個時辰後，我們繼續出發，趕晚上便能到達一線天。”
隊伍應聲停下，諸人翻身下馬，各自尋找一塊地方，三五成羣聚談吃喝。
墨羽自馬上取下鏢局事先準備好的乾糧和水，尋了一棵樹，倚幹而坐。
打開水壺，仰頸灌了幾口，然後打開油紙包裹，裡面是一些蔥油餅，還算軟和。
拿出一塊，正準備吃時，旁邊傳來龍向天的聲音。
“小兄弟，乾糧有些粗糙，先將就著吃。”
擡頭，看見龍向天已經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個布袋，笑呵呵對著自己。
墨羽咬了一口蔥餅，點頭低聲道:“還行，有口吃的就不錯了。”
龍向天神情微微一愕，沒想到眼前這少年竟會這般說，停在墨羽面前，將手中布袋遞過來。
和聲道:“小小年紀，倒是成熟穩重，不知是何高人，才能調教出如此俊才。”
“這是此次行鏢報酬，先付一半，另一半事成之後再付，裡面共是五兩。”
五兩，那意思是這趟鏢共有十兩白銀，好闊的手筆！
墨羽收起吃食，接過布袋，放手心裡顛顛，然後也不數，就那樣放進懷裡。
這個舉動，讓龍向天眼裡又是一亮，目露欣賞，暗暗點頭。
忍不住出聲問道:“不知小兄弟，可有門派?”
“無門無派。”墨羽又開始吃喝。
“哦?”
語透欣喜，龍向天繼續問:“那小兄弟覺得我龍威鏢局如何？”
墨羽動作一頓，擡頭與龍向天對視，後者眼睛熾熱，灼灼相視，很明顯，對方有了招攬之意。
墨羽心裡通透對方意思，心裡仔細考慮，鏢局也並非不可。
但是接觸江湖高層的面太少，對自己實力提升，以及報仇鋪路很難有所幫助。
對視幾個呼吸後，墨羽收回目光，和善對後者抱了抱拳，拒絕了好意。
“龍管事好意，小子心領了。只是江湖變幻，還想多浪幾年，見見外面世道，請見諒。”
話畢，龍向天滿臉失望，隨意揮了揮手，:“不礙事，不礙事。”
站直身體，朝鏢隊望了望，想起還有另外一件事，面露凝重，回首對墨羽囑咐。
“此次行鏢，任務是將貨物安全護送到赤甲城，中間，會經過一線天，那裡是這次任務的主要威脅，聚首了一夥匪徒，百來號人。”
百來號人，都快組成一個隊的編制，墨羽肅穆，怪不得鏢局會臨招江湖人。
擡頭，蹙眉問龍向天:“如此匪患，官兵就不圍剿?”
聽了墨羽疑問，龍向天目露不屑，鄙夷撇嘴道:“這年頭，沒有足夠的好處，誰願大動干戈去做這事?官兵，得了吧，難保沒穿一條褲子。”
墨羽眉頭更皺，聯想這一年來的流浪生活，自北到南，的確見到一些貪官污吏剝削無爲，搞得民間烏煙瘴氣，百姓潦苦。
龍向天見墨羽沉默不語，暗歎一口氣。
嘴脣蠕動半天，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最後複雜瞅了一眼墨羽，轉身離開。
對方最後那一眼，墨羽清楚的看到一絲不忍，心裡一警，看來此次一線天，斷不是普通匪流之類。
沒了多少胃口，簡單收拾好食物與水壺，墨羽拿出旁邊幽泣。
目光堅定從劍柄看到劍頭，蹭的一聲，劍身出鞘，凜冽矗在空氣中，擡手，用衣袖仔細擦拭。
幽泣經早上一戰，黝黑劍身斑駁佈滿血漬，怎麼擦也擦不掉，拿過水壺澆，還是擦不掉，而且，刃部也崩了幾個豁口。
難道，幽泣真的只是一把廢鐵?
墨羽心中肉痛，但還是堅定的擦著，選擇了，就不會放棄，即使是廢劍，也應戰到它的最後一刻！
這，也是父親教自己的劍道！
那邊，龍向天繼續給其他人發著酬金，並說了同墨羽一樣的話，打聽門派，拉攏入門。
畢竟這十人，都是在幾十人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若能招攬，鏢局復盛的步伐會更快。
一圈走下來，看其面色舒暢，當是有了滿意收穫，一些無門無派的散人，的確會對鏢局這種勢力趨之若鶩。
休整的時間很快結束，龍向天一聲招呼，衆人應然翻身上馬，鏢隊井然有序開始前進。
墨羽靜坐馬背，周身暗暗運轉功力，熟悉著突破增加的內力。
今日，註定一天沒有太陽，鏢隊行過日中，走到日跌，天空都是灰濛濛的一片，映襯萬物都顯得沒有生機。
終於，趕了一天路程，酉時時分，鏢隊來到一處低丘，到處都是堅硬巖石。
遠處，是一百米高的峽谷，勢拔沖天，谷底留有七人寬走道，其名，一線天！
鏢隊距離一線天谷外五十米處停下。
人困馬乏，龍向天招呼諸人，就在此處休整，明早五更天，趁天際朦朧穿過一線天。
這次，所有人圍繞鏢車成一圈，井然找個地方坐下，最裡面，由龍向天三人坐鎮，中間，則是墨羽十人，而外圍，則是鏢局那二十幾個鏢師。
情況特殊，不能亂生火種，跟車的幾個馬伕先是拿出一個大木箱，自裡面取出一些肉乾分發給諸人。
就著白天的蔥油餅算是晚餐，最後，他們弄了飼料將馬匹逐一餵飽，才幾個湊在一邊休整。
墨羽嚼著肉乾，眼角餘光好奇掃視著巖石那邊。
那輛自鏢局出來就一直跟著的馬車，自始至終不見有人說話行動，就連休整進食，也沒見出來。
裡面，究竟坐著的是何人?
很有可能，便是那神秘的鏢局總鏢頭，四重天滿境的高手！
一旁，十人中的那名儒身青年，靠著墨羽而坐，其時不時的掃視諸人。
當看到墨羽餘光打量那輛馬車時，嘴角一扯，溫煦開聲道:“那裡面，坐的是鏢局總鏢頭。”
墨羽側首瞅了一眼此人，對方抱拳示好，但墨羽心裡總有鼓不和諧的感覺，禮貌性點了點頭，沒有交談的意思。
那人見狀，神情並沒有變化，依舊笑臉相對，還朝墨羽這邊挪了挪。
自來熟繼續開口，:“小兄弟莫要如此生分，大家都是一條路子來的，理應互相照顧纔是。”
墨羽眉頭微皺，不著痕跡挪了下身子，聽完對方話語，心中一動，抱拳行禮:“墨羽。”
“白連。”儒身青年回抱拳道名姓。
墨羽坐正身子，朝遠處一線天瞭望，凝重問白連:“白大哥，不知可對這一線天有所瞭解?”
白連順聲望了一眼一線天，然後回頭，面色古怪的看著墨羽:“墨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
墨羽不語，點頭算是肯定了對方。
白連見狀，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輕咳一聲，探身過來低道:“一線天，聚匪百人，其首領乃五重天高手，座下還有兩個四重天的當家，可謂是此方霸主。”
五重天，加兩個四重天?還不算那百來號人中的一二三重天！
墨羽暗冒冷汗，著實被這情況嚇了一跳。
要知道，整個龍威鏢局，總鏢頭纔是四重天滿境，其下三大副鏢頭，就是龍向天三人，他們都是四重天初境。
高層武力不對等，下面人數又相差甚遠，如此對比，此趟鏢是有去無回啊！
墨羽臉色陰沉，凝重看著白連，繼續問:“既然如此，那鏢局爲何執意要接這單生意，而且，不能繞開一線天?”
“如此行徑，莫不是將我等，與整個鏢局推向絕境！”
白連看著墨羽臉色，無奈搖頭，攤了攤手，苦著臉回道:“起先誰也不知道他們要走一線天啊，午時才通知，已經無可回頭了。”
“那我們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