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眼看著盧照鄰手中那柄沒入楚千夏左肩的劍,心中掙扎,血已染紅一片。
只是楚千夏強打精神,直勾勾地盯著沈昭,不是不疼,只是現(xiàn)在她更想知道,當她陷入這般危險的境地時,沈昭究竟會怎麼做,他會不會真的如他當晚所說,他,真的跟別人不同。
此時的楚千夏連眉都未皺一下,她甚至感謝盧照鄰刺她的這一劍,讓她可以看看,沈昭口中的那份“不同”究竟有何價值。
“盧照鄰,你先放了她。”沈昭說完便將自己手中的劍重重地摔到地上,“你若再敢傷她,我保證你回不了黑巖國!”言語中又讓人不得不信的威嚴,沈昭眼裡是帶著憤恨的。
楚千夏咬牙,努力睜大了眼去分辨在沈昭眼裡出去憤恨之外,是否還帶著一絲心疼,答案卻不置可否,她大概傷的不輕,沈昭的眼神她總是讀不懂。
盧照鄰似乎笑了,快速拔出劍,然後轉(zhuǎn)身在楚千夏傷口周圍點了幾處穴,卻一直避開楚千夏的雙眼。轉(zhuǎn)過身子立於楚千夏身前,盧照鄰挑了眉眼,“王爺,你若是當真以爲我能這麼輕易放人恐怕也太小瞧盧某了吧?”
沈昭氣得渾身發(fā)抖,這輩子還沒遇到過被人壓制得如此厲害的時候,一點主動權(quán)都沒有,心中算了算時間,也該到了啊。皺了眉,沈昭有些艱難地開口,“那你到底還想怎樣?”
“雖然王爺您神機妙算,可謂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可是比起你,還是金元國皇帝說的話管用些,你我不妨試著猜一下,若你哥哥知道你在我們手上,他會如何?”盧照鄰照實說。雖然金元國皇帝和離王不合的消息由來已久,不過沈臨風(fēng)還不至於置自己親弟不顧,何況還是金元國的戰(zhàn)神呢。
“我沈昭一人性命比起國家社稷來說簡直輕不可言,你若存了用我去要挾皇上的心思還是算了吧,我不是茍且偷生之人。”沈昭有些不屑,“不過就是一死,我?guī)筒涣四銈兊檬颤N好處。”
“是麼?”盧照鄰緩緩轉(zhuǎn)過身一邊將楚千夏身上的繩子一根根挑掉,一邊對著沈昭說,“王爺您不怕死,想必我們拿王妃給您陪葬也沒關(guān)係吧?”
“盧照鄰!”沈昭眼看著盧照鄰將楚千夏的繩子全部割開,卻又用力抓住她受傷的肩膀,讓她站立起來,“我已經(jīng)如你所願放下劍,你爲何還不放人?”
“哦?盧某何時說過王爺您放下劍,我就會放人了?”盧照鄰轉(zhuǎn)頭看了看楚千夏,此時的楚千夏因爲劇烈的疼痛忍不住微瞇了眼,緊緊咬著牙關(guān)不讓自己發(fā)出呻吟,“王妃倒是能忍之人,受傷過後也不吭一聲,就是不知道你夫君心疼不心疼了。”
沈昭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卻很快被身旁的黑衣人制住。
“王爺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了吧。”盧照鄰從袖中掏出一粒藥丸往沈昭拋去,“將這個吃下,我自然放人。”
沈昭伸手接住,攤開手掌低頭一看,一粒黝黑不大的藥丸,然而這藥丸的功效是什麼,致傷致殘或是……致死,只有盧照鄰知道。
“沈昭!”楚千夏看到了沈昭看著藥丸沉重的目光,“你不必爲
我做什麼,反正我難逃一死,你走吧!”
觀察了這麼久,楚千夏終於開口跟沈昭說話,他能來,已經(jīng)在她的意料之外了,她的心既然不在沈昭身上,自然不想真的欠他什麼,她還不起,更不想還。
沈昭沒說話,只是皺著眉若有所思地看著楚千夏。
盧照鄰卻忽然駕著楚千夏後退了數(shù)步,轉(zhuǎn)頭看向楚千夏,“王妃,剛纔你對盧某說這仙幽河的故事,盧某很是喜歡,只不過王爺看來不似那位男神仙了,沒關(guān)係,盧某卻能助你做那大義赴死的女神仙。”盧照鄰一邊說一邊回頭看了看那湍急的河水,“王妃啊,這河水這樣湍急,若真掉下去怕沒有生還的可能了,哎。”說著還惋惜似的搖了搖頭。
“盧照鄰……你別衝動!我吃。”在這樣的時候,沈昭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捨不得那個女人死的,無論接下來會發(fā)生什麼,他願意一步一步去改變?nèi)コ惺埽瑓s怎麼也接受不了楚千夏真的會死的可能。
“王爺若一開始這麼幹脆,王妃也不用受這麼多苦了。”說完盧照鄰便伸手在楚千夏身上點了幾處大穴,一時間楚千夏無法動彈。
盧照鄰慢慢向沈昭走近,“王爺不必擔(dān)心,我若真想置你於死地,何須用毒。”
沈昭不屑地冷哼一聲,“你若真的只是想讓我死,倒好了。”怕只怕自己真的爲這個國家?guī)頌?zāi)難,若沈臨風(fēng)能捨棄他了倒好,若真因爲他答應(yīng)了黑巖國什麼無理的要求,他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纔是他最不願見到的。只是現(xiàn)在,看著立於河邊的楚千夏,此時的她,動不得,說不出,只得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彷彿用盡了所有力氣在說“不要”兩個字。
就在沈昭擡手馬上就要將那藥丸送入嘴裡的時候,周圍有了動靜。
沈昭和盧照鄰都發(fā)現(xiàn)了,兩人神情一變,沈昭飛身上前脫離兩個黑衣人的控制,盧照鄰隨之便執(zhí)劍向沈昭刺去。
原來沈昭不是一個人來的。
有了這個認知,盧照鄰皺了眉,只是這麼一個微小的失神,沈昭已經(jīng)將地上的劍重新拾起,與他原地對峙。
冷哼一聲,盧照鄰不屑開口,“王爺還真叫人失望,剛纔王妃說您不會來我還不信,如今開來,您對王妃都真沒什麼感情可言啊?”
原本沈昭勢單力薄的場面突然轉(zhuǎn)化,從那片空曠場地的後方可以明顯看到已經(jīng)有人前來支援。楚千夏動彈不得,心中卻是大大地震驚,這樣的感覺似乎比她之前看到沈昭一個人單槍匹馬地過來赴約更加震驚。原來他真的不是一個人過來的,所以即使她有危險,他也能如此理智地處理對麼?
“我不想跟你廢話,盧照鄰,若你現(xiàn)在帶人離去,我不追究。日後戰(zhàn)場相見你我還可正大光明地交手,只是現(xiàn)在,你若還不放人,那就恕沈昭真的要做那以多欺少的事了。”
來人不少,幾乎將他們包圍在內(nèi)。
“王爺就這麼看不上盧某,以爲我們必死無疑?”盧照鄰?fù)蝗晦D(zhuǎn)了笑臉,“劍上有毒,黑巖國的秘製毒藥,你解不了。”
什麼?!
再次看向楚千夏,沈昭動了怒氣,黑巖國的毒向來複雜,若那劍上真的有毒,恐怕楚千夏真的有危險了。
“解藥!”沈昭大吼。
“王爺別急啊,剛纔我已經(jīng)制住王妃體內(nèi)的毒素擴散了,只是吧,這時間萬一一久,怕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王妃了。”盧照鄰說完便慢慢朝沈昭走近,不管沈昭的劍握得有多緊,他身後的人又有多多,他知道沈昭不敢動手。
可是就在盧照鄰走近的那一刻,沈昭煞那間變了臉色,揮劍朝盧照鄰刺去,同時大喊,“救王妃!”
一場混戰(zhàn),盧照鄰等人武功高強,沈昭急著救楚千夏,一時間卻又被盧照鄰纏得分不開身,這麼多人,竟是一點用都沒有。
好不容易讓別人拖住盧照鄰,沈昭立刻往楚千夏身邊趕去,三兩下將穴道解開,“沒事吧?”彷彿是隔了一千一萬年那麼久,楚千夏聽到沈昭這麼說,終於可以搖頭並張口說道,“沒事……”
兩人還未多說,盧照鄰便追了過來。那邊自己的手下有數(shù)個已經(jīng)倒在地上,而盧照鄰等人卻仍殺的面紅耳赤。
沈昭回頭看了看楚千夏,“自己小心。”說完便上前迎戰(zhàn)。
“盧照鄰,我有心放你你不走,現(xiàn)在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沈昭私心裡也是想趁此機會將黑巖國的勢力打擊一下的,盧照鄰是黑巖國皇帝的心腹,若將他殺了,無疑是斷了黑巖國皇帝的一隻手臂。
楚千夏的穴道被解開,本想移動腳步去安全些的地方,可是一擡腳,竟然眼前一黑摔倒在地。劍上真的有毒?楚千夏努力睜開眼看向沈昭,沈昭也看到她了,她很想說帶她走吧,就現(xiàn)在。
可是沈昭匆匆一眼之後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帶王妃走!”
楚千夏覺得自己開始有些頭暈,自己眼前的事物都顯得有些模糊,擡起手,楚千夏使勁朝自己左肩的傷口按去,此時劇烈的疼痛讓楚千夏恢復(fù)了些神智,看到有兩人朝自己趕來,“王妃!”
是……自己人嗎?楚千夏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楚千夏反覆告訴自己一定要清醒,沈昭不是故意戀戰(zhàn),他是脫不開身,是脫不開身。
可是此時,楚千夏卻突然感覺到一陣疾風(fēng)朝自己壓過來,定睛一看剛纔那兩人已被撂倒在地,而自己一個不穩(wěn)已經(jīng)往後仰去。
楚千夏落入河中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是盧照鄰在前面執(zhí)著一柄沾滿了鮮血的劍從剛纔來救自己的人身體中抽出來,而盧照鄰身後是沈昭一臉驚恐地神情。
“沈昭……”
空曠的河面最終只留下了楚千夏耗盡所有力氣嘶啞的呼喊。
當沈昭趕到河面,哪裡還有楚千夏的身影。
幾乎是想立刻跳了下去尋她的,卻被三五個手下死死按在了地上。這個國家王妃沒有了可以再娶,離王沒有了卻真的再無第二個了啊!
“放開我!”沈昭大喊,“還不去下游找王妃!”
衆(zhòng)人回頭,慌亂之中,盧照鄰等人已經(jīng)逃離。只是盧照鄰沒有想過,楚千夏最後當真會赴了那個女神仙的後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