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世劫
“陶老闆說笑了。這件衣裳真的謝謝您,等雪妍回去,一定洗乾淨(jìng)後在給您送回來。”葉雪妍不敢去看那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只迎上了陶黛齡的視線。
“這身衣裳既然葉小姐穿著如此漂亮,我便做個人情,送給葉小姐得了。趕明兒,記得讓葉太太少收我點手工錢,可就全在裡了。”
陶黛齡不甚在意,只輕快的說笑道。
葉雪妍知曉似她這般的女子,又豈會再要被別人穿過的衣裳?當(dāng)下也不多言,只點頭說好。心下卻不由得一片黯然,爲(wèi)了這件旗袍,少不得要讓母親多多辛苦了。
“時候不早了,雪妍就先回去了。”葉雪妍不得不擡眸像鄭北辰望去,卻見他睜著一雙銳利的眼眸看著自己,那雙眼睛裡,是那樣的深不見底,讓她不知道里面究竟都藏了些什麼東西。
她只看到他依然定定的坐在那裡,卻似是用著命令的口吻說了句;“將這薑湯喝了,我讓張副官送你回去。”
她再是單純,也知道像他這般的身份,遠(yuǎn)不該對自己有著如此的關(guān)懷,尤其,還是在外間所謠傳著他的女人,陶黛齡面前。
一時間,她站在那裡,那碗薑湯對她而言簡直如同砒霜一般。
陶黛齡瞧著她的摸樣,卻是端起了湯碗,親自送到葉雪妍面前,說了句;“將軍的好意,葉小姐可不要辜負(fù)了。”
語氣裡,卻是隱隱的曖昧。
葉雪妍臉紅的發(fā)燙,只連忙從她手中將薑湯接過,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衝著鄭北辰道謝。
“多謝鄭司令。”
鄭北辰看著她嬌嫩的容顏上,雖是恭謹(jǐn),卻滿是疏離的樣子,他的心不知爲(wèi)何卻是閃過了一絲不悅,他立時便壓了下去,沒有言語。
葉雪妍端起碗,就是一飲而盡,辛辣的薑汁只刺的她眼淚刷的流了下來,梨花帶雨的一張小臉,簡直是又可憐,又可愛。
“哎喲,這是怎麼了,讓外人瞧去,還以爲(wèi)我們將軍是要強(qiáng)搶民女了呢。”陶黛齡撲哧一笑,扯下絹帕爲(wèi)葉雪妍拭去淚水,嘴裡卻還是說著玩笑話。
葉雪妍不由得就是大窘,心裡卻只覺得這位陶老闆,即使在鄭北辰面前,說話間仍是無所顧忌。
“黛齡。”鄭北辰的聲音靜靜響起,雖是淡然的語調(diào),卻明顯的含了一絲告誡的味道。
陶黛齡聽得他的聲音,便止住了說笑,唯有眼睛卻是不爲(wèi)人知的暗了暗,隨即便恢復(fù)如常。
葉雪妍暗暗鬆了口氣,向著他們禮貌的道別後,隨著張副官走出了屋子。
直到那抹嬌柔的身影遠(yuǎn)去,鄭北辰收回了視線,摸起了懷中的香菸,又是燃起了一支。
“佳人早不見影子了,將軍若在看下去,眼珠子恐怕都要落下來了。”葉雪妍走後,陶黛齡坐會沙發(fā)上,忍不住出聲笑道。
鄭北辰吐出了一口菸圈,英挺的面容在這嫋娜的煙霧裡顯得有些模糊,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笑了笑,衝著陶黛齡道二個字。
“胡說。”
陶黛齡沒有在說話,心裡卻暗暗唸了一句,希望,我是在胡說。
夜深了,葉雪妍從睡夢中醒來,卻發(fā)現(xiàn)母親的房間裡燈還亮著。她便再沒了睡意,連忙起身,推開了母親的房門。
微弱的燈光下,葉母置身於一堆流光溢彩,華貴鮮豔的衣料中,正躬著腰在那裡一針一線的趕製著。
她粗糙的雙手,在那些綾羅綢緞中,顯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娘——”葉雪妍只覺鼻尖發(fā)酸,嗓間傳來一陣濃濃的苦澀。
“這麼晚怎麼還不睡覺?”葉母瞧著女兒走進(jìn)來,只擡了擡眼睛,復(fù)又埋首於活計中。
葉雪妍坐在母親身邊,拿起了一件旗袍,說道;“這些刺繡的活兒就讓我來做吧。”
葉母素來知曉女兒的脾氣,知道現(xiàn)在即使把她趕回屋,她也是不願去休息的。當(dāng)下只輕嘆了一聲,說了句;“也好,你要仔細(xì)點,這些旗袍全是爲(wèi)陶老闆做的,似她那般的主顧,可不能有一絲的不精細(xì)。”
葉雪妍連忙答應(yīng)著,便在葉母的吩咐下,連夜陪著母親趕製起來。
母女倆直忙到天色破曉,葉母方纔舒展了一下腰身,面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可算是做好了。剩下的邊邊角角的留給娘就好,你趕快去再去睡一會,今天還要去上課。”
葉雪妍一雙美眸只熬的通紅,聽到母親的聲音,卻仍然強(qiáng)撐著笑道;“沒關(guān)係的娘,我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