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柔從來都沒有用這種態度跟傅景嗣講過話,這種話,她說不出口,也沒有膽子跟他說。
如果不是被他逼到臨界點,她絕對不會這樣說。
現在的季柔,就像一隻刺蝟,別人稍稍靠近,她就會將身上的刺豎起來。
她的改變,傅景嗣都看在眼裡,他也很清楚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他盯著季柔看了很久,一句話都沒有說,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關門聲響起的那一刻,季柔再也撐不下去了,她蹲下/身,雙手抱著膝蓋,??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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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柔離開洛城的那天,天氣很好,萬里無雲,陽光將這座城市照得熠熠生輝。
她一個人拖著行李箱來到機場,取票,託運,整個過程都很順暢。
國際出發候機廳的人很少,季柔坐在椅子上,看著手裡的機票,思緒飄得很遠。
大概是因爲要離開了,所以纔會忍不住懷念曾經。
她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兒,開心的,傷心的,難堪的,美好的……
她人生中第一次坐飛機是在十歲那年,傅景嗣帶著她去首都玩兒,洛城到首都的飛行時常只有四十分鐘。飛機沒有飛得很高,她坐在他身邊,看著窗戶外面的景象,又驚喜又害怕。
她問他:傅叔,我們是不是要飛到太空了?我們會見到外星人嗎?
她的問題把他逗笑了,那是季柔第一次見到他笑起來的樣子。
很好看,很帥氣,好像突然就沒那麼害怕他了。
……
“前往洛杉磯的乘客這邊排隊登機了——”
季柔被機場地勤的聲音喚回了神,該登機了。
傅景嗣給她買的頭等艙的票,季柔走vip通道上了飛機,上頭的座位很寬敞。上去之後,她戴上眼罩,倒頭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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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
舊金山,晚上八點鐘,某家pub的包廂內,一個穿著連衣裙的東方女人在跟五六位西方男人一起喝酒。
她留著一頭淺栗色的長髮,微卷,身上穿著一套修身的職業套裝,身體的曲線顯露無疑。
她端著酒杯,挨個跟他們碰杯,白皙的臉蛋上掛著一抹紅暈,看起來很有女人味。
“rose,你真是越來越美了?!币粋€男人拉住她的手,目光灼熱地盯著她的胸口,“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東方女人?!?
“smith先生過獎了?!?
女人巧妙地躲開他試圖貼上來的手,笑著繞過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這是季柔來到美國的第六年。畢業之後,她一個人開了一家工作室,主要做公關事件和社會化營銷,工作室剛剛起步,人手緊缺,很多事情都得她親力親爲。
工作室成立一年多的時間,季柔幾乎每天都要和各種各樣的客戶對接。推杯換盞是免不了的。
還好,她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喝一杯就倒的小姑娘了。
這幾年裡,抽菸喝酒泡吧,她都學會了。
她原本是很排斥這些事情的,後來漸漸長大,才發現不管在什麼地方,這些應酬都是不可避免的。
這天晚上,季柔又應酬到了很晚。
容西顧過來接她回酒店的時候,被她身上的菸酒味嗆得直咳嗽。
季柔聽到他的咳嗽聲之後,一個勁兒衝他笑:“西顧,對不起啊。又嗆到你了?!?
容西顧摟住她的肩膀,語調很平和:“以後少喝點兒,對身體不好?!?
“嗯……知道啦。”季柔靠在他懷裡,乖乖地點點頭,“總是讓你擔心,我太不懂事了。”
“你知道就好?!比菸黝檶⑺錾宪嚕斐鍪謥砬昧饲盟念~頭,“每天醉醺醺的,怎麼給零零做榜樣。”
……
季柔和容西顧有說有笑地回到酒店,剛進門,零零就發來了視頻。
季柔和容西顧一起坐到牀上,接下零零發來的視頻。
看到小傢伙的臉蛋兒時,季柔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零零,今天有乖嗎?”
“當然啦,零零每天都很乖噠?!?
爲了證明自己很乖,視頻那邊的小傢伙特意拿了一本英文讀物在鏡頭前晃了晃,“我今天有讀書哦。”
“零零寶貝真乖?!奔救岷敛涣邌輰⒆拥淖撁馈?
“媽媽,爸爸在你身邊嗎?”零零睜大眼睛,一臉期待地看著季柔:“我想和爸爸說話,你把給他嘛?!?
聽零零這麼說,容西顧笑著從季柔手裡接過,零零看到容西顧之後,笑得特別燦爛,“爸爸,我好想你哦~”
“爸爸也想你,乖乖的,明天我就帶媽媽回家了。”容西顧跟零零說話的時候,聲音比平時還要溫柔。
零零這麼?他,也是有原因的。
季柔懷孕的時候有抑鬱傾向,是容西顧一直在她身邊照顧她,後來零零出生了,她當時完全沒有做母親的覺悟,是容西顧每天抱著零零和她玩。
一直到現在,季柔在教育孩子方面經驗不足,偶爾會對零零比較嚴苛,每次她們母女有矛盾的時候,都是容西顧出來調和的。
他本身是大學老師,對教育這方面的研究比較透徹,也很懂得如何跟孩子相處。零零特別依賴他,恨不得每天跟在他身後。
“爸爸,我今天讀了莎士比亞哦~”零零向容西顧彙報自己的學習進度,很明顯就是在求表揚。
容西顧“嗯”了一聲,“零零真厲害,四歲就認這麼多單詞了?!?
“嘿嘿。爸爸媽媽,阿姨喊我睡覺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哦?!?
零零把嘴湊到攝像頭前,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麼麼噠,然後就去睡覺了。
結束視頻之後,季柔靠在容西顧肩膀上,懶洋洋地說:“好睏哦……”
容西顧摸了把她的頭髮,“去洗澡吧,洗完趕緊睡,明早我們回洛杉磯。”
在美國的五年多,陪在季柔身邊的人一直都是容西顧。他很溫柔,很紳士,是所有學生心中的完美教授。
她最痛苦的那段時間,是容西顧陪她度過的。
剛剛檢查出來懷孕的時候,季柔什麼都不懂,連這個孩子要不要留下都不能確定。
當時容西顧跟她說了一句話,她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
他說:我相信你是下定決心要和過去告別的,所以,讓這個孩子成爲你新生活的開始吧。
當時季柔被他的這句話感動得一塌糊塗,也正是因爲容西顧給了她這樣的鼓勵,她纔有了面對新生活的勇氣。
容西顧至於季柔,是良師益友,是家人,是依靠。
她原本以爲自己不會再相信什麼人了,還好有他。
是他幫她對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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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容西顧和季柔一起回到洛杉磯。
他們兩個剛進家門,零零就撲上來求抱抱了。
當然,她最先撲的人是容西顧,不是季柔。對於小傢伙這個行爲,季柔十分不滿。
她看著靠在容西顧懷裡撒嬌的小姑娘,擡起手來拍了拍她的屁/股,“喂,零零,你爲什麼只抱爸爸不抱媽媽啊?”
“沒關係啊,零零抱爸爸,爸爸抱媽媽?!毙砘镎f得一臉認真,說完之後還開心地給自己鼓掌:“哇,零零好聰明啊?!?
季柔擡起頭來和容西顧對視,笑得特別無奈。
零零這個小丫頭就是個鬼精靈,她從小就喜歡看季柔和容西顧親近,自打懂事之後,就會想法設法地給他們兩個製造相處的機會。
“爸爸,你抱抱媽媽嘛,媽媽一個人好孤單的?!币娙菸黝櫅]有反應,零零在他肩膀上戳了兩下,提醒他。
容西顧反應過來之後,便擡起胳膊將季柔摟到了自己懷裡。
零零看到這個畫面總算是開心了,笑得合不攏嘴。
季柔看著捧腹大笑的小丫頭,心裡甜絲絲的。
她一點兒都不後悔當初生下她,如果沒有零零,就不會有今天的她。
爲母則剛,這句話說得一點兒錯都沒有。
保姆張阿姨看著他們一家三口膩歪的樣子,笑著說:“零零唸叨你們好幾天了,尤其是爸爸。每天說夢話的時候都喊著爸爸呢。”
聽阿姨這麼說,容西顧很驚喜,他颳了刮小丫頭的鼻子,“果真是我女兒,沒白疼你?!?
季柔站在旁邊看著零零跟容西顧?在一起的樣子,醋意橫生。
小丫頭真是個沒良心的,有什麼好事兒第一個想到的都是爸爸,而不是她這個媽媽。
“容亦零——”季柔很嚴肅地喊了一遍小丫頭的名字,等她看過來之後,季柔教育她:“以後不要總是?著爸爸,你是大姑娘了?!?
“媽咪,你吃醋了咩?”零零一雙大眼睛撲簌撲簌地閃著,“媽媽也想被爸爸抱在懷裡對不對?”
“嗯,我就是吃醋了?!奔救嵝廊怀姓J,“容亦零,你再?著我老公,我揍你哦?!?
“嗚嗚,爸爸,媽媽好兇哦?!绷懔阋荒樜赝菸黝檻蜒e鑽了鑽。
容西顧聽著她們母女兩個人鬥嘴,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容。
……
晚上睡覺的時候,零零突然就變懂事兒了,死活都不肯跟爸爸媽媽一起睡。說什麼爸爸媽媽奔波一天太累了,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沒了零零這個小電燈泡以後,臥室的牀上就只有容西顧和季柔兩個人了。
他們兩個面對面躺著,容西顧看著季柔的臉蛋兒,眼底柔情四溢。
若是以前,被異性這麼盯著看,季柔一定會不好意思。
可是現在,她早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隨隨便便臉紅的女孩子了,即使是被容西顧這麼盯著看,她依然能做到面不改色,甚至還將身子往他懷裡靠了靠,一頭枕上了他的胳膊。
“西顧,你對我真好。”季柔閉上眼睛,緩緩地說:“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了?!?
容西顧低頭,嘴脣貼著她柔軟的髮絲,聲音寵溺:“傻瓜……我對你好,又不是爲了要你的報答。”
“再說,你已經嫁給我了……還生下了零零。你們兩個,就是最好的回報?!?
容西顧這番話說得無比真誠,季柔聽完之後無比感動。
她伸出手摟住容西顧的脖子,“唔,容教授的甜言蜜語說得越來越溜了?!?
容西顧笑?!斑@位同學是不喜歡麼?”
“怎麼可能……”季柔將他摟得更緊了,“我很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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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地球的另外一端,中國洛城,傅景嗣的辦公室內。
容南城站在傅景嗣辦公桌前,有意無意地向他透露著季柔最近幾年的動向。
“聽我大哥說,她自己做了一家工作室,做事件營銷的,好像還挺厲害。”
容南城邊說邊替傅景嗣想主意,“正好最近我們投的那部電影要上映了,你不是說斐然案子太多忙不過來麼,要不然咱試著聯繫一下別人?”
容南城一個人說得很起勁兒,但是傅景嗣並不買賬。
不管他說什麼,說得多麼興奮,他都維持剛纔看文件的姿勢,一動不動。
“哎,你倒是給個反應啊老傅?!比菽铣菙E起手在他面前揮了揮,“這可是我好不容易纔跟我大哥打聽到的消息,你要是不好好把握,以後你倆可就真見不著了?!?
季柔離開的這些年,傅景嗣是怎麼過來的,容南城都看在眼裡。
他曾經以爲傅景嗣是實打實的冷血動物。哪怕對季柔有興趣,也不可能爲了她做什麼瘋狂的事情。
後來他才發現自己錯了。
季柔離開洛城的那天晚上,傅景嗣把他們幾個喊出來,在酒吧喝了整整一夜。
他喝得爛醉如泥,趴在桌子上,含混不清地喊著季柔的名字,不停地跟她說著“對不起”……當時他們都驚呆了。
從此以後,季柔這個名字就成了傅景嗣的逆鱗。
能不提,就儘量不提。
聽完容南城的話之後,傅景嗣很長時間才擡起頭來。
他看了一眼容南城,面無表情地問他:“你有什麼想法?”
“我們手頭需要social的項目很多。我可以隨便找一個子公司的人聯繫她,只要給得錢夠多,她肯定會接,等她回來,你們兩個就有無限可能……”
“嗯?!备稻八棉拺煤芾涞澳悄闳マk吧?!?
“好啊?!比菽铣桥闹馗蛩WC:“一個禮拜之內,我會讓季柔出現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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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柔收到來自中國洛城的合作諮詢郵件的時候,心裡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雖然五年沒有回去,但那座城市在她生命中印下的烙痕卻無法被時光磨滅。
大概,真的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這次的甲方是一家新成立的文化傳媒公司,應該是有一個比較強大的投資方,所以開出的傭金也很高。
策劃加執行,報酬總計五十萬美元,這是季柔成立工作室以來接到酬金最高策劃案。
哪怕回國一趟,也算值了。
不過,季柔在接這個案子之前,還是要先跟容西顧商量一下。
畢竟工作室是他們一起開的,而且他是她的丈夫,夫妻之間,任何事情都應該開誠佈公地說出來。
“西顧,我剛剛接到了一個洛城的案子?!奔救峥粗鴦倓傁赐暝璩鰜淼哪腥?,對他說:“可能要回洛城跟那邊對接一下。”
“嗯。什麼時候回去?需要我陪你嗎?”容西顧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我還沒答應呢。”季柔跟他解釋:“我和你說這件事情,就是想問問你的意見。如果你不想讓我回去的話,這個案子我就不接了。”
當年她身上發生過的那些事兒,容西顧基本都清楚,現在他們兩個是夫妻,她做決定的時候,一定得照顧到他的感受。
“我爲什麼不讓你回去?”容西顧坐到牀上,雙手捧著她的臉蛋兒,不輕不重地揉了兩下,“我們結婚這麼久了,我要是對你連這點兒信任都沒有。還配當你的丈夫麼。”
“西顧,你真好?!?
季柔被他的話感動到了,湊上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那我現在給他們回覆郵件,先把合同要過來?!?
容西顧坐在牀邊,看著季柔忙碌的樣子,微笑。
這幾年,她的改變,他全部都看在眼裡。
曾經唯唯諾諾的小姑娘,如今愈發地強大,也愈發地聰明。
雖然他們結婚了,但他卻給了她百分百的自由。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他就一定會無條件地支持。
……
案子敲定之後,季柔隻身啓程前往洛城,飛行途中,她斷斷續續做了好幾個夢。
大約是因爲要回到那邊吧,曾經有過的那些回憶全部涌了上來,包括那個很多年都沒有再想起過的男人。
夢裡,季柔又回到了他的訂婚夜。
那天晚上的情景在她的夢裡重新演繹了一遍,那種鑽心的痛卻分毫不減。
噩夢驚醒時,她的眼角已經有淚水溢出。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航班預計將在二十分鐘後抵達洛城國際機場。請您收起小桌板、調直座椅靠背、打開遮光板,確保安全帶扣好繫緊,謝謝?!?
聽著空姐的聲音,季柔的注意力稍微回來了一些。
她擡起手來揉了揉眼睛,將身上的毯子收起來放到一邊,等待飛機著陸。
二十分鐘後,飛機成功降落在洛城的機場,地面滑行期間,空姐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已經來到此次航班的目的地洛城市,現在洛城室外溫度二十度,溼度78%,飛機目前還在滑行,請各位旅客不要解開安全帶,等飛機完全停穩後,我們將調亮客艙內的燈光向您示意……”
季柔懶得跟那麼多人擠來擠去,艙門打開之後,她拿出口紅來補了補脣色,等機艙內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優哉遊哉地離開。
這幾年跟容西顧在一起,季柔被他影響了不少。
他這人永遠都是慢慢悠悠的,即使遇上再著急的事兒,他都不會表現出哪怕一點點的慌亂。
季柔曾經問過他爲什麼,他說:有些事情,乾著急是沒有用的,心態放平,不要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這句話的對季柔的影響很大,這些年,她一直都是這麼要求自己的。
下飛機之後,季柔站在行李託運處等了十幾分鍾,總算是等到了自己的行李。
她把行李箱從傳輸帶上拎下來,然後戴上墨鏡,朝著機場的出口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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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嗣站在不遠處,看著那個讓他魂牽夢縈整整五年的小女人,竟然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她踩著一雙高跟鞋,穿著一條八分的闊腿褲,上身是一件?色的長款風衣,走在人羣中,格外地惹眼。
她的臉比之前尖了很多,一副墨鏡戴上去就擋了半張臉,他站在這個位置,只能看到她臉上墨鏡還有她兩片紅得扎眼的脣瓣。
傅景嗣面無表情地跟在她身後,企圖用這樣的方式窺探一下她這五年的生活。
從機場出來之後,季柔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電話跟容西顧報平安。
容西顧接電話接得很快。
“我家小同學已經到了?”容西顧笑著調侃她。
“是啊,剛剛出機場就給某人打電話了?!奔救犴樦脑捦抡f,“不然容教授又要帶孩子,又要操心我,我多過意不去啊?!?
“過意不去就早點兒回來。”說到這一句的時候,容西顧的語氣變得格外認真。
季柔被他的改變弄得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後,她繼續笑:“容教授如果不放心的話,乾脆買張機票過來找我好了……”
“錯了,季同學。”容西顧說,“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怕自己太想你?!?
容西顧的話把季柔逗得哈哈大笑,“容教授啊,你這個甜言蜜語的功夫,我真的服了。”
“不喜歡麼?”容西顧問她。
季柔回答:“怎麼可能不喜歡啊……女人都好這口的。”
“好了,趕緊回酒店休息,明天我跟女兒和和你facetime。”
容西顧知道季柔站在機場門口,所以沒有跟她聊多久就把電話給掛了。
季柔打電話的時候,傅景嗣就在她的斜後方,他們兩個人中間的距離大概只有兩三米的樣子,她說的話,他能聽個大概。
她跟電話那邊的人撒嬌、賣萌、發嗲,他都聽見了。
現在在他面前出現的這個女人,跟五年前的那個小姑娘完全不一樣。
看著她臉上幸福的笑容,傅景嗣只覺得格外地刺眼——
妹子們,來留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