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爍寒賜給我的辰王府還沒有建成,所以我暫時居住在皇宮裡的祈和宮——以前的樑雨辰居住的地方。
祈和宮在我們回來之前就已經被仔細打掃了一遍,安頓下來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皇宮裡一切必需品都不缺,我和顧傾城只需要入住而已。
楚爍寒剛一回宮,還沒來得及休息就去了御書房處理這半年來積累的事情,我和顧傾城在祈和宮裡轉了一圈後便各自回住處休息。
我自然住在祈和宮主殿,顧傾城則挨著我住在偏殿,看起來儼然成了我的。顧傾城願意這樣做我也沒有辦法,先不說我答應過一切遵從他的意思,僅僅是朋友這個原因,我就沒法拒絕他這於我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害的曖昧。
畢竟,沐黎已經不要我,名聲與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
睡了一夜之後,趕路的疲勞盡去,一大早醒來,我剛從牀上起來,立刻便有宮女上前要給我穿衣,幸好當時我還穿著褻衣,連忙打發她們出去,暗罵自己太不小心,怎麼忘了這裡是皇宮,昨天晚上就應該先知會她們一聲的。
在將軍府的時候我也沒讓人伺候穿衣過,這種在貴族裡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在我看來再異常不過,連穿衣服這種事情也要讓人代勞,真是病態到讓人髮指。
尤其是曾經見過沐黎赤身-體的讓幾個侍女穿衣,當時的我可謂怒火中燒,狠狠地訓了他一頓,當時我用的什麼理由來著?好像是男女有別之類的吧?
當時還沒意識到自己在他宣誓過娶我後心態已然開始轉變,胸中翻涌的醋意讓我將沐黎訓斥的幾乎抱頭鼠竄,他大概是從來沒見過一向溫和的我那般發飆的樣子吧,顯然被嚇住了,再也沒敢把穿衣沐浴之類的事假手他人,而我冷靜下來後尷尬愧疚不已,主動擔起幫他沐浴的事情,偶爾在他恬著臉撒嬌時也會幫他穿一次衣服。
我們的第一次,好像就發生在幫他沐浴的時候,還記得那晚正是他十六歲的生日,他要求的生日禮物就是讓我幫他沐浴,然後在霧氣騰騰難以視物的時候,趁我不備將我拉下水,幾乎是半誘哄半強迫地要了我……
魚-水之歡,我當時是徹底瞭解了這個詞的真諦!
我的身體一向不好,那一晚沐黎又是初嘗情-欲滋味,難免有些需索過度,我的初-夜便以昏倒在浴池裡而結束,同是男人,這也太丟臉了,爲了這件事我惱羞成怒,好幾天都沒有理會他。呵,真是好笑啊,自己第二天在沐黎懷裡醒來的時候,生氣的竟然不是他蓄謀已久的吃了我,而是那種無聊的事情……
忍不住彎起脣角,然而笑意還沒有漫延到眼底就已經消散,我正在繫腰帶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節一片青白,深深地吸了兩口氣,才驅散了胸口的鬱慟。
回神,繫好腰帶,穿上鞋子,我坐到打磨光滑的梳妝鏡前,有點怔愣地看著眼前擺了一桌子的發冠,金的銀的,玉的珍珠的,翡翠的瑪瑙的,真可謂應有盡有,還有各式各樣的腰飾玉佩、戒指、玉骨扇。
我哂然一笑,隨手撥弄著這些價值連城的寶貝,心想自己的創業基金這麼容易就到手了。
眼光重新投到鏡子裡眉目如畫的臉上,這張臉應該更像前皇后吧,精緻秀氣,少了男子該有的幾分英氣,多了女子擁有的幾分娟秀。
既然男生女相,就該有屬於自己的特色,然而論妖嬈魅惑我不及顧傾城,論清靈雅緻我不如澹臺澈,沒有足夠出色的外貌,那以後的職業生涯中我就只能靠自己顯赫的身份和比古人多了幾千年的知識了。在社會中混過幾年,我知道無論在哪裡,外貌和權勢背景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上大學時我修的雙學位中,主修的計算機在這裡顯然毫無用武之地,輔修的經濟倒是還有點用處。心思電轉,我心中已經有了計量。
洗漱過後,有些反胃的吃了藥膳,顧傾城一早就不知去了哪裡,我獨自一人在宮人的帶路下前往御書房。
楚爍寒似乎早意料到我要來,或者說他有讓人注意著我的行蹤,我到御書房門外,甚至沒用通報,就直接被放行了。
楚爍寒的御書房清雅卻不失奢華,字畫古董擺放適宜,佔據了最大空間的桌案上此刻堆滿了小山般的奏摺,房間裡除了他以外,竟然還有一個人——澹臺澈。兩人的表情都不能算好,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愁緒。
是什麼事讓他們這麼爲難?我有些疑惑地走過去,向坐在桌案後的楚爍寒行禮:“參見皇兄!”
楚爍寒擡手:“免禮!雨辰,我們是兄弟,以後沒有外人的時候這虛禮就免了!”
我也不矯情,直接點點頭,古人這些動不動就要跪拜的禮實在很讓人吃不消。“皇兄,你們遇到了什麼難事不好解決嗎?”
楚爍寒看了我一眼,有些煩躁地揉揉眉頭:“宇陽國的聯姻信箋來的可真快!而且公主再過十日便能抵達京都!”
我心中吃了一驚,祝暄現在應該還沒回到京城纔對,公主怎麼會來的這麼快?然而隨即我又瞭然,宇陽國定然是覺得琦嵐國不可能會反對聯姻,在祝暄前來談判的時候就已經將聯姻的信箋送了過來,公主恐怕也是同一時間啓程的!只是,宇陽國到底爲什麼這麼著急呢?
一旁的澹臺澈也皺眉道:“我們猜不到宇陽國如此急著聯姻的意圖,但是那個前來聯姻的公主是肯定要防的!而且宇陽帝的行爲很奇怪,前來聯姻的畢竟是位公主,在還沒決定指婚給誰時就將公主送過來,有這樣做父親的嗎?”
我心中一動,連忙問道:“前來聯姻的是哪位公主?”
澹臺澈想了想:“好像是十三公主,叫什麼倒沒說!”
沒說名字很正常,公主的閨名也只能給她的相公知道,但是十三公主……皇家的公主一般都是用來聯姻的工具,其他國家會去注意一個國家的皇子,但絕不會去注意公主,楚爍寒他們自然不知道,可是我卻知道那十三公主!
“前來聯姻的絕不是真正的十三公主!”
我肯定的說道,楚爍寒和澹臺澈皆吃驚的看向我。
“十三公主因爲出生臉上就帶著胎記,宇陽皇后爲了皇家的顏面將她囚禁在住處不得出門,對外一律宣稱公主體弱,吹不得風,只有沐黎和祝暄一次意外見過十三公主,得知真正的原因。宇陽帝是不可能將真正的十三公主嫁過來聯姻的,那等於自毀顏面!”
澹臺澈聽完立刻大怒:“那這十三公主就是假的了!宇陽國未免欺人太甚!”
楚爍寒卻是不動聲色,略微沉吟了一下道:“聽雨辰這麼說,也就是幾乎沒人知道真正的十三公主長什麼樣,既然宇陽帝說她是十三公主,那她就是十三公主!”
澹臺澈臉色緩了緩,楚爍寒的話他自然明白:“但是一旦宇陽國想要違約,我們就沒有人質在手了!”
楚爍寒哂笑一聲:“如果他真的要違約,即使是真正的公主他又能有多在乎?再說……我們琦嵐國本來就處於弱勢,即使吃點虧也是沒辦法的!”
澹臺澈頓時說不出話了,但是眼神明顯還很是不甘,一副怒氣難平的模樣,相比之下,楚爍寒就要鎮定多了,波瀾不驚的眼中一片晦暗不明。
和澹臺澈的接觸並不算多,但我也對他有些瞭解,因爲這樣的事而失態真不像他的xing格,還是說他對宇陽國太過痛恨?因爲顧傾城?但即使面對顧傾城也沒見他有什麼特別的表現,難道是因爲祝暄?
突然冒出的這個念頭讓我自己也覺得好笑,祝暄最多就是把他認作女子,應該還不會讓他痛恨成這個樣子吧?
“雨辰,十三公主馬上就要到了,朕已經讓人開始籌備,但是現在還缺少一個新郎官,公主嫁的人身份自然不能低,你覺得應該選誰爲好?”
我被楚爍寒的話從思緒中驚醒,一擡頭,對上他目光炯炯的雙眼,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皇兄,我不想娶妻!”我堅決地道,口氣堅定的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楚爍寒盯著我看了一會,嘆氣道:“朕也沒說一定要讓你娶,畢竟娶她對你來說還是有些危險xing的,朕只是希望你能夠早點娶親,畢竟你也已經快二十六歲了!”
我垂下眼睫,隔開他關懷的目光,還是那句話堅定的在房間裡迴響:“我不想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