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傅司毅的人盯著，李慧淑母女也不敢耍什麼花招，三天下來，這一萬個金元寶已經把她們折磨得不成人樣。
李慧淑掛著厚重的眼袋，在最後一個晚上，心不甘情不願，熬夜纔將懺悔書手寫出來。
還好，在約定的時間前，她們總算完成了那一萬個金元寶的任務。
這麼一折騰，穆婉晴現在心理最討厭看到的，就是金元寶。
三天沒閤眼，她都不敢照鏡子，本來想梳洗一下，傅司毅的人卻催促著她們快點。來不及換衣服，母女倆灰頭土臉被帶上了車，帶著那疊好的金元寶，往公墓去了。
看到這母女倆的時候，洛晨夕差點以爲自己認錯了人，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自然的熊貓妝，有些忍不住想笑。
莫說李慧淑，就連穆婉晴也是，掛著一雙熊貓眼，沒有精神，臉色也極爲難看。不知道的，真的會以爲，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鬼。
“既然是你們親手疊的，那就親自將這些金元寶燒給我母親，誠心道歉。”
穆婉晴滿腹委屈看著傅司毅，傅司毅卻一心護在洛晨夕身邊，半個眼神都沒有。穆婉晴的心裡越發冰冷了起來，就連平日裡疼愛她的父親，現在也一個字都不說，就任由洛晨夕想怎樣就怎樣。
無奈，她們只能依言，拿著金元寶往燒紙的地方。
公墓裡有專門燒這些東西的地方，看守公墓的大爺見她們拿著這麼多金元寶，還以爲自己看錯了。當看著這母女倆那張臉時，看門的大爺也嚇了一跳。
“這是幹什麼？”
“大爺，有人要爲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贖罪。”
大爺點了點頭，也沒有多管，是人就好，他這麼大把年紀了，看見鬼，可是容易被嚇死的。
母女倆一邊燒著東西，耳邊傳來值班室裡，那古舊收音機裡的戲曲聲，不由得背後一涼。
“媽，這地方，怎麼感覺陰森森的，好嚇人。”
“別怕，有我在，這世上沒有那種東西。”
穆婉晴看著眼前閃爍著的火光，嚥了咽口水。天漸漸黑了，母親的話，並沒有讓她心裡補足底氣，反而越發虛了起來。
真的……沒有那種東西嗎？
可是，她看著周圍，就是害怕。那唱戲的聲音，似是從遠方傳來，時而又在耳邊迴盪，時高時低，配合著這裡的奇恩，穆婉晴的手心裡冒著冷汗，話都不敢說了。
她正想和母親說說話，起碼讓自己膽子大一點。
側過臉去，微黃的火光照在李慧淑憔悴的臉上，看她披頭散髮的樣子，穆婉晴突然大叫了一聲，雙腿一軟，被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李慧淑沒有被這氣氛嚇著，反倒是被穆婉晴這麼大的反應給嚇住了。
大家聽到動靜過來的時候，只看到穆婉晴坐在地上，人被嚇得驚慌失措。穆正峰趕緊上前把人給扶起來。
“晚晴，你這是怎麼了？”
穆婉晴可不敢說，自己剛纔因爲看到自己母親的臉，給嚇成了這樣。她搖了搖頭，說自己眼花看錯了。可這麼一說，李慧淑反而心裡一驚。
眼花看錯了？
李慧淑不由得往自己身後看看，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沒有，可剛纔女兒是看著自己的方向，才嚇成那樣。
難道……
李慧淑想了想，心裡激起一陣寒意。可想想，這裡5;151121779088459這麼多人，就算有，那也不敢怎麼樣。
好不容易把這些東西都燒掉了，接下來，便要去洛雨菲的墓前。
她看了看黑透了的天，求助地看著穆正峰。
穆正峰有些爲難，只好硬著頭皮去和女兒交涉。
“晨夕，你看，天都黑透了，要不，剩下的事情，我們明天再來，怎麼樣？”
“東西都燒了，你說明天來？辦不到的話，我不勉強的。”
事情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如果現在反悔，那之前做的，不都白做了嗎？
李慧淑只好硬著頭皮，往洛雨菲的墓走去，其他人就跟在後面。她走在最前面，總覺得，越往裡面走，越是陰風陣陣，這種地方，本來就嚇人，更別說，現在是晚上。
還好，這裡面是有路燈的，光線有些暗，只能勉強看清路。
這段路，她便感覺走了很久。她站在墓前，目光落在墓碑貼著的照片上，洛雨菲還是年輕時的樣子，很漂亮，那張臉，漂亮得讓她嫉妒不已。
還是記憶中溫柔的笑容，栩栩如生的照片，竟讓她心裡有些發毛。
“看到我媽的照片，會心虛嗎？”
李慧淑沒敢說話，她自然不會承認自己心虛，既然都做了，就沒什麼好怕的。
洛晨夕上前，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笑著說道：“媽，女兒不孝，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你。我今天帶了一個人來，讓你見見。”
洛晨夕說著，看向了李慧淑。
“還愣著幹什麼，難道還要我提醒你，你該做些什麼嗎？”
李慧淑嚥了咽口水，開始了自己的懺悔。
長篇大論的檢討，也不知道是否是真心的。洛晨夕也不在乎，那麼多文字，她只記得，李慧淑在認錯，不得不說，這個女人也夠厲害的，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會說自己是賤人，不得好死的。
可她以爲，這麼作戲，她就會相信李慧淑真的痛改前非了嗎？
她還沒有那麼天真！
唸完了懺悔書，她將這份手寫的信，在墓碑面前燒了，卻遲遲沒有接下來的動作。
“還有磕頭道歉，你可別忘了。頭不碰地，那是不算的，記得用點力。”
黑暗中，李慧淑只能怨恨地瞪著洛晨夕，再無別的方式發泄自己內心的不滿。
她一咬牙，硬著頭皮跪了下來。
“對不起，我錯了。我是個下賤貨！”第一個頭磕下去，洛晨夕心裡有了些快感，這一切，都是李慧淑活該，她就是要李慧淑這輩子都記得這個晚上，她是怎麼跪在母親的墓前，磕頭認錯的。
媽，如果你在天有靈看到了，會不會因此而稍微開心一點。
日後，你失去的一切，我都會幫你奪回來，當年欺負過你的人，我都會讓她們，得到自己該有的報應，誰都逃不掉。
李慧淑每磕一次頭，都會說一聲，對不起，我錯了。
“大點聲，這麼小，我媽媽怎麼能聽得見。”
李慧淑擡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監督著的洛晨夕，她將這一切都深深記在了心裡，並告訴自己，她會把這一切，都加倍還回來的。
這個晚上，公墓裡一直迴盪著一個聲音：對不起，我錯了，我是個下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