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蕭寶飈的話,蕭煞碧哪還敢得瑟。表情迅收斂,仰頭道:“原來是天寒冰宮鏡仙子,晚輩蕭宗蕭煞碧,能在這裡偶遇,煞碧深感萬幸。只是,鏡仙子今日爲(wèi)何會屈尊親臨這流風(fēng)小城?莫非是有什麼要事?家父說過,如遇天寒冰宮的仙子,一定要禮遇有加,如果有可以幫的上忙的地方,楚仙子請儘管開口。”
聽到蕭煞碧口中“天寒冰宮”四個字,所有人都瞬間瞠目,喉嚨裡出整齊劃一的“咕嘟”聲。
這個小小的流風(fēng)城今天是受到了哪路神仙的眷顧?平時連個三流宗門都不屑一顧的地方,今天不但來了蕭宗的人,居然連天寒冰宮的人都來了!
難怪這個女子氣質(zhì)如此凡出塵,容顏更是傾國傾世,還能凌虛渡空,原來她竟然是天寒冰宮的人,而且在天寒冰宮的地位也絕對不會低!否則蕭煞碧作爲(wèi)蕭宗宗主之子,也不至於對她如此謹慎客氣。
“我爲(wèi)什麼會來這裡?”鏡水花冷眉而對:“你們蕭宗都欺負到我弟子頭上了,我難道還要不聲不響的看著她任由你們欺凌不成?”
“你的弟子?”蕭煞碧怔住,然後臉色一變,驚聲道:“鏡仙子,你說的弟子……莫非是……月傾城?”
而月傾城也在這時走到了鏡水花的身下,恭恭敬敬的喊道:“師尊。”
這簡單的兩個字,讓蕭煞碧臉色猛一抽搐,蕭威鎖完全呆滯,蕭門衆(zhòng)人,還有流風(fēng)城的各大權(quán)貴全部瞠目結(jié)舌,震驚的心臟都差點停止。
我的天啊!這個月家千金竟然是天寒冰宮的弟子!這流風(fēng)城中,竟然一直存在著一個天寒冰宮的弟子!!
人們看向月傾城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變得無比震驚和敬畏。就連看向月華的目光也是驟變。
蕭威鎖愣在那裡半天,然後忽然間冷汗直冒。這個月傾城竟然是天寒冰宮的弟子……他之前居然還試圖去調(diào)戲她,當(dāng)時被她教訓(xùn)個狼狽不堪,他還心中憤恨,但此時想來,他還能活著回去簡直就是白撿了一條命!調(diào)戲天寒冰宮的弟子……整個大周帝國又有幾個人有這樣的膽子?
這倒還罷了,今天逼散蕭青辰和月傾城,也是他向蕭煞碧獻的策,甚至連在逼走蕭青辰之後蕭煞碧怎麼把月傾城搞到手都替蕭煞碧計劃完了……如果這些被天寒冰宮知道,他簡直要死無葬身之地。
冷汗直冒間,蕭威鎖看向蕭煞碧,滿臉的祈求之色。
“原來……原來月傾城竟是貴宮的弟子,這……晚輩之前全不知情,所以纔有了些許誤會。”
如果是其他宗門的弟子,蕭煞碧斷然不會放在心中。但天寒冰宮不同!天寒冰宮並非家族傳承式宗門,她們的弟子皆爲(wèi)女性,都是從蒼雲(yún)大陸各地挑選的資質(zhì)上優(yōu)者,因而規(guī)模之上,是四大宗門中最小的,但縱然如此,依然能位列四大宗門的第二位,其實力層次可見一般。其宮中每一個弟子都資質(zhì)極高,絕無庸才,也每一個都受冰宮全力保護。招惹其他宗門下位弟子或許只是小事,甚至連不同宗門弟子相鬥死上一個或一片都是常有的事,但招惹天寒冰宮……即使是宮中層面最低的女子,冰宮也會強硬而對,不給出滿意的答覆,絕不罷休!
“誤會?最好是個誤會。你還要繼續(xù)撕碎我宮弟子的婚書嗎?”鏡水花表情漠然,目光掃下,無人敢與之對視。她雖然只是一個女子,但在場所有男性都感覺她猶如月宮之仙,自己一介凡夫,自慚形穢間,根本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既然是誤會,在下豈敢。”蕭煞碧還算鎮(zhèn)定的說道:“只是,晚輩有一事不解……晚輩雖然諳事很少,但也知道天寒冰宮的仙子都是禁情禁慾,從不婚嫁,爲(wèi)什麼這位月傾城竟是……”
“哼!我宮的寒天訣的確需要禁情禁慾,但卻從未禁過弟子婚嫁。傾城十二歲加入我宮,卻一直不願隨我回宮,只爲(wèi)於十六歲嫁給蕭青辰,但並不爲(wèi)情,只爲(wèi)恩和承諾。如此重信重義,心性純良,我宮自然不會阻止,就算我宮確禁婚嫁,也大可爲(wèi)之破例。蕭公子,你還有什麼疑問嗎?”鏡水花冷然說道。聲音平淡,卻字字如冰,讓人聽在耳中,內(nèi)心不受控制的隱隱寒,根本不敢生出絲毫反駁的心思。
“沒有沒有,這真的只是一場誤會。”蕭煞碧連忙說道,然後不得不轉(zhuǎn)向月傾城,道:“月仙子,方纔不知你是天寒冰宮弟子,倒是唐突了,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蕭宗宗主之子的身份自然要比天寒冰宮一個普通弟子的身份高的多,但懾於鏡水花在這裡,他不得不安分一點。因爲(wèi)這是個不受人矚目的偏遠地方,身邊也只帶了蕭寶飈和蕭駑蕭砮,要是惹鏡水花不高興,在他們回去的路上,將他們?nèi)繙缌耍会釟У艉圹E,他們也只能白死。
來之前,他怎麼可能想到這個破地方居然會出現(xiàn)鏡水花這等級別的人物。
他想要染指月傾城已是不可能,白白費了大半天心思。在鏡水花面前不得不老老實實,也讓他心中憋屈。他胸脯一陣起伏,然後目光轉(zhuǎn)向了蕭筱汐……雖然月傾城已經(jīng)不可能了,但起碼還有一個!鏡水花會護月傾城,但絕對不可能護蕭筱汐這類外人!否則,她就不會在蕭青辰被驅(qū)逐時不出現(xiàn),而剛好在目光轉(zhuǎn)移到月傾城身上時纔出現(xiàn)。
的確,對鏡水花而言,她只會顧著月傾城。其他人如何,和她根本毫無干系。她沒理由,更沒義務(wù)去幹涉。
“鏡仙子親臨,你們蕭門也算是蓬蓽生輝了!那麼,也該開始我們今天的正事了。”蕭煞碧臉色一板,目光直指蕭筱汐:“在這之前……蕭駑蕭砮!先把這個盜竊修脈散的竊賊拿下!明日帶回蕭宗發(fā)落!”
一句“明日帶回蕭宗發(fā)落”,讓再傻的人也明白了蕭煞碧爲(wèi)什麼要上演這麼一場卑鄙無恥的嫁禍。雖然這場嫁禍已被蕭青辰當(dāng)著衆(zhòng)人面拆穿,但絕對的宗門壓制之下,壓根不耽誤蕭煞碧繼續(xù)進行下去。
“是,少主!”
蕭駑蕭砮同時下臺,直逼失措的蕭筱汐而去。
“師尊!”月傾城見狀,連忙用眼神示意鏡水花,希望她出現(xiàn)保護蕭筱汐……至少不讓她被蕭煞碧帶走。但鏡水花卻恍若不知,毫無反應(yīng)。
月傾城的神情間多了一絲焦急,她面帶哀求道:“師尊,你也應(yīng)該看到,蕭煞碧今天本是針對我,蕭青辰是因爲(wèi)我而受到牽連,才被逐出蕭門。他走之前,請求我保護好他的爺爺和小姑媽,我答應(yīng)了……這算是我爲(wèi)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此事之後,我會馬上隨師傅迴天寒冰宮,此後留在冰宮,靜心修真……請師尊成全!”
鏡水花眸光微動,輕然一聲嘆息。右手擡起,輕輕一揮。
霎時,一股寒氣從天而降,讓蕭八蕭九全身驟然一冷,腳步停在了那裡,再也不敢向前。
蕭煞碧的臉色頓時微變,他沉住氣道:“鏡仙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鏡仙子方纔指責(zé)我蕭宗不該插手貴宮弟子的婚事……但眼下是我們是在處理我宗中之事,鏡仙子難道是要插手?”
“不!我並無興趣插手你蕭宗的事。”鏡水花神情淡然,目無波瀾:“我只是有些事看不太慣,所以隨心出手而已。你既然說這是你蕭宗宗中之事,那麼,蕭筱汐可是你蕭宗宗內(nèi)之人嗎?”
蕭煞碧搖頭:“不是!但她盜竊的,是我宗的修脈散!”
“但據(jù)我之前所聽到的,這修脈散是你從蕭宗帶來的禮品,已在昨天送給了蕭門。怎麼,你們蕭宗送出去的東西,居然還是屬於你們蕭宗的?這事傳出去,就不怕被人恥笑?”鏡水花毫不客氣的說道。
蕭煞碧頓時眼睛一瞪,啞口無言。
“蕭筱汐是蕭門之人,非你蕭宗。這修脈散也是屬於蕭門之物,而已不是你們蕭宗的東西。那麼,蕭筱汐縱然竊取了修脈散,也該是由蕭門懲處,不關(guān)你們蕭宗什麼事。”
鏡水花目光一斜,看向蕭老大,僅僅是一束目光,便讓蕭老大全身一個激靈,整個身體都下意識的矮了半截。鏡水花淡淡的說道:“蕭門主,你們門內(nèi)之人盜竊,應(yīng)該如此論處?”
蕭老大看了一眼蕭煞碧,一咬牙,強裝鎮(zhèn)定道:“門下子弟若犯盜竊……最輕後山緊閉三月……蕭筱汐盜竊的是蕭宗送來的重寶,應(yīng)該處以最重處罰……須後山禁閉十五年,十五年內(nèi),不得踏出後山思過峽半步!”
鏡水花移開目光,沒有再說話。
“那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她關(guān)入那個什麼思過峽!”蕭煞碧沉著臉吼道!雖然心中不甘加憋屈,但他縱然再笨,也該知道鏡水花已經(jīng)給他留了相當(dāng)大的面子,否則,她大可以直接揭穿這是他的嫁禍,讓他奈何不了蕭筱汐的同時還讓他顏面盡失,當(dāng)衆(zhòng)下不了臺。
雖然鏡水花並沒有當(dāng)衆(zhòng)戳穿蕭煞碧,沒有挽回蕭筱汐清白,但蕭戰(zhàn)狂依舊向她深深一禮,心中滿是感激。堂堂天寒七仙,何等尊貴人物,卻爲(wèi)了一個小小的蕭門之女做到這一步,也算是仁至義盡,大恩大德了……至少,她讓蕭筱汐擺脫了被帶回蕭煞碧帶回蕭宗的噩夢。
“我教女無方,又欺瞞蕭門十幾年,理當(dāng)同樣受到重罰。把我,也關(guān)到思過峽吧。”看著走過來的四長老蕭老四,蕭戰(zhàn)狂面色平靜,淡淡的說道。
鏡水花在側(cè),蕭老四哪敢造次,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很是中規(guī)中矩的帶蕭戰(zhàn)狂和蕭筱汐向後山方向而去。
雖然最終,還是落得整整十五年緊閉的悲慘結(jié)局,但月傾城知道,鏡水花做到這個地步也基本已是極限了。蕭戰(zhàn)狂主動要求一起被關(guān)到思過峽,顯然是想陪伴蕭筱汐,同時更爲(wèi)了保護她。或許在安全上,已經(jīng)並不太需要擔(dān)心。至於之後,只能看他們自己的命運了。
“既然如此,我們師徒也沒有停留在這裡的必要了。”蕭筱汐和蕭戰(zhàn)狂被帶離後,鏡水花淡淡說道:“蕭公子,在你離開流風(fēng)城之前,我都會在這附近……傾城,我們走吧。”
鏡水花最後的幾句話,讓蕭煞碧暗中咬牙……“在你離開流風(fēng)城之前,我都會在這附近”,她的這句話,明顯是在警告他不要打蕭筱汐的主意!她雖然僅僅只是護住了蕭筱汐的安全,但她既然要護,就必然會護到底。
鏡水花帶著月傾城離開後,蕭煞碧重重一拳,狠狠的砸在座椅把手上,將整個太師椅震成一地碎木。本以爲(wèi)會是兩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到手,沒想到一番心思下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後果,不過是逼走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人物,又將兩個人關(guān)入蕭門思過峽而已,和他想要的結(jié)果根本完全不一樣!
而他此時還不會意識到,他非但毫無所得,還爲(wèi)他自己,以及整個蕭宗,埋下了滅頂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