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爺娶親的日子定在六月十六,這要娶得平妻便是京中景陽王府的小郡主。
平陽太守要娶景陽王府小郡主這消息一經傳開,民間便紛紛揚揚都在討論這事。開玩笑皇上下旨讓平陽太守娶平妻,這事能沒點貓膩?
衆人都在猜測原因。按說這平陽太守與小郡主兩人也是太不合適了,且這小郡主是景陽王爺老來才得的女兒,寵愛的不得了。那會捨得嫁與人做平妻?
正是流言滿天飛,各種猜測更是越穿越離譜。聽到的人不明真相,更是一傳十十傳百,衆口鑠金三人成虎也就成真了。這當口就有人站出來了,自稱是景陽王府總管家的親戚。說出的緣由倒是讓人信服,也紛紛傳成了美談。
這景陽王爺也確實疼愛那小郡主,是要什麼都給。這小郡主到了當婚之年,求親者無數,均是被她所據。自己卻求了王爺讓王爺允了與平陽太守的婚事。別說平陽太守已有一妻,就是太守的年齡也是不配的,王爺那會同意?
這小郡主也非省油的燈,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要嫁,說什麼兩人是真心實意的。王爺被她鬧得不行,又著實心疼自家閨女才厚著老臉求了皇上賜了婚。
悠悠聽完小丫頭馨兒的回報,撇嘴鄙夷一笑。要真是這麼簡單就好了,至古以來哪次不是把美人計傳成兩情相悅山盟海誓?本是最美好的事,卻被蒙上了陰影。她是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卻絕對不是這樣的冠冕堂皇。
“馨兒,這事你也別往外傳了。告訴知道的人,誰要是敢在府裡亂說,我不會輕罰的。誰要是讓孃親聽到耳朵了,就自己掂量著辦吧?!币娺@番話威懾道小丫頭,低著頭再不敢看她。倒是滿意了,這打一棍也應給個棗。
悠悠扭頭對梅蘭點一下頭,梅蘭會意,從荷包中取出二兩碎銀放到馨兒手中,又交代道:“小姐的話,你可聽明白了?”
小丫頭見了銀子早就眉開眼笑,連忙點頭答應,小臉更是笑開花了。這可是比她半個月的工錢還要多。
見小丫頭一步三顛的走遠了,悠悠也不覺笑了。這小丫頭倒是單純。
梅蘭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見小姐心情好多了,也就戲謔道:“小姐,您不覺得這丫頭有點像某人嗎?”
“切,知道你就要說我啦,這容易滿足是福??!”翻個白眼球看她一眼,又說道:“去把那丫頭放娘身邊吧,小丫頭能逗人開心。”
“是,小姐?!?
現如今這當口,家裡正需要人打理。悠悠是不忍心讓梅唐氏一邊傷心一邊傷身,便勸了梅唐氏讓她把這責任交與總管做就好。梅唐氏一想也覺得有理,讓總管按著當年自個兒嫁來時候的樣再辦一份,稍作些調整便是了。
也幸得這總管是個老人,經歷了當年老爺夫人的大喜,這纔敢接下。
第一件事便是發放請帖。
當天晚上,薄唐氏便殺了過來。也不出悠悠意料,這薄唐氏的火炮性格,要是知道這事還能不炸那是太不可能了。
薄唐氏一見梅老爺便噼哩啪啦的開炮了,又是吵又是摔,可真是讓悠悠見了一回美婦人撒潑是什麼樣。這梅老爺也不解釋,也不在意悠然自得坐一旁看她撒潑。悠悠跟梅唐氏兩人是怎麼都勸不住她。還好後來薄莊主跟著薄勍來了,這薄唐氏才被薄莊主哄住。
悠悠趁亂拉了薄勍出來,兩人沿著花間小道漫步。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花前月下,府裡小花園種的牡丹花正是開花旺季,尤其是紫牡丹,花香濃郁。她卻不喜這濃郁的香味,徑自打噴嚏。
薄勍俯下身拿手帕幫她遮掩住鼻子,各個院子中懸掛的燈籠剛好能照到小花園。昏黃的燈光雖還沒有月光明亮,卻也昏昏沉沉得爲兩人加了一點暖色。
兩人快步離了小花園,在湖邊一小亭子裡坐下。
悠悠看著在月色下泛著波光的湖面,說道:“平靜真好?!迸ゎ^看薄勍,他的臉在月光裡蒙上了陰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聽到他說:“悠悠真是長大了!”半天又道:“我卻不希望這樣?!?
聽得出他語氣裡的無奈,悠悠回道:“我也希望自己沒煩惱,我說過我想當米蟲的,可是現在爹爹和孃親………”
“悠悠,你放心吧,你爹爹孃親之間不會有問題的。那個小郡主不可能也不能代替姨母?!?
“呵呵,表哥你這麼說我是不是應該覺得我爹專情?娶她只是利益問題,根本沒有感情,就算娶回來也是擺設而已。這樣我娘就該感激了嗎?也許吧,我娘也確實是那樣的人?!?
她的意思,他當然明白。兩人一起長大,他又怎會不懂她呢?
悠悠雖是背對著光,薄勍卻把她臉上的諷刺看了個清楚,她不該是這樣的,她本該是像那溪水一樣歡快清澈的。他突然害怕了,將來她會原諒他嗎?把她打橫抱到腿上,緊緊抱著她的腰,把她攬在懷裡,更想要把她嵌進自己身體裡。若真能那樣,也就不會擔驚受怕了吧?
薄勍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悠悠,我不能干涉姨父得想法,但是我絕對不會這樣的。許給你的,我定會做到。但假若有天……我辦錯其他事,你能原諒我嗎?”
悠悠聽到他這麼說,當然是感動的。她不知道現在爲自己慶幸對不對,“還好她不是梅唐氏,薄勍不是梅老爺。”這樣是不是有點幸災樂禍。卻是實實在在感到幸福。
悠悠轉身抱上薄勍的脖子,把臉埋在他肩膀上,笑著點點頭,只要不是背叛,她什麼都可以原諒。感覺到薄勍把她抱得更緊了,她的整張臉都悄悄爬上了幸福。不知什麼時候起,他的肩膀也是這麼有擔當了,她會覺得很安心,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