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痛像是一個個的巨浪,歇了會兒,又翻江倒海而來。夏箬殤已痛的全然不由自己作主,周嬤嬤生怕有失,亦是滿臉汗涔涔,回說:“娘娘宮口未開,可能還要耗上些時辰。”
夏箬殤一聽這話,心中慌亂,漫無邊際的疼痛趁機席捲而至,連連呼叫母親:“越!”
門外的藍麟越聽到呼聲想推門進去,卻被藍奕鉉一手抓住了,“女人們生產都是這麼痛的,別怕,你進去殤兒那丫頭只會更緊張。”
周嬤嬤湊近牀頭,低聲說道:“娘娘儘量深呼吸。”
夏箬殤身上疼痛不減,彷彿要耗盡渾身的氣力。房中已有宮女點起了紅燭,放眼過去,見那朦朧的燭光像兩隻小眼睛似地閃爍,想必已經入夜了,周嬤嬤把參片放入夏箬殤的口中說道:“娘娘感覺腹痛的時候就用力。”她說著,雙手在她隆起的腹上擠壓著。
夏箬殤從沒有嘗過這樣的疼痛,竟然比生瑾兒的時候疼千倍百倍,只是她甘心承受這樣的痛苦,因爲她相信,疼痛過後就是無邊的喜悅。夏箬殤照周嬤嬤說的,配合她一下一下地用盡全身的力氣。
然而,隨著沙漏點滴地流走,夏箬殤卻絲毫沒有動靜,反而感覺有一股股的熱流從身上不斷地涌出,身子彷彿要被掏空了一般。
驟然,周嬤嬤驚呼:“啊,孩子的腳先出來了!”
藍麟越在門外聽到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一般,緊張地皺眉,不住地安撫夏箬殤:“殤兒別怕,我在外面,會沒事的!”
門外的郭念雲忙說道:“試著小心推回去,看能不能把胎位正過來。”
周嬤嬤卻犯難地說:“不行啊太皇太后,孩子的腿卡住了。”
夏箬殤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聽他們的對話,只覺得身子要被撕開似的,活生生地將自己的靈魂剝離出軀殼。猛然,一陣劇痛好似驚濤駭浪,夏箬殤頂不住這般疼痛,雙目一閉就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有片刻的工夫。夏箬殤醒了過來,卻依然躺在牀上,高高隆起的腹絲毫不減,初醒之時,隨即又是一浪浪無邊無際地疼痛。
凝香見夏箬殤醒來,高呼一聲:“娘娘醒了!”
驟然,三四個人影圍了上來。夏箬殤定睛一看,竟是太皇太后、太后和太妃
守在牀邊,淚眼漣漣,弱弱地喊了一聲:“皇祖母!母后!母妃!”
“好孩子,”太皇太后眸光中透著晶瑩,在牀邊坐下,握上我的手,說:“有皇祖母和母后母妃陪著你,堅強點。”
周嬤嬤趕忙說:“孩子下身出來了,是個小皇子!”
夏箬殤蒼白的臉上綻放一絲笑容,拽著太皇太后,說:“我要孩子,求皇祖母成全。”
太皇太后偷偷抹了把淚,將手一揮,那周嬤嬤會意,趕忙去準備催生下胎的藥湯。
夏箬殤側頭瞧了眼窗外,陽光已經大好了,暖洋洋地拂照進來,柔和地鋪了滿滿一房間,她迎著陽光,嘴角笑了笑,到了此刻,夏箬殤竟不再害怕了。
周嬤嬤熬了藥湯給夏箬殤,郭念雲顫抖著手給她喂下。大概半柱香的光景,夏箬殤鉚足力氣狠狠地用力,同時,周嬤嬤託著孩子在外也用力一拉……
夏箬殤大呼一口氣,身子嬴弱不堪,只感覺一道貫徹全身地撕扯,從身上脫離出去。夏箬殤強撐著去瞧,只聞周嬤嬤驚喜地喊道:“出來了!小皇子出來了!”
“哇啊……”隨即,小皇子的哭聲響徹房內。
周嬤嬤匆匆剪了臍帶,還未給孩子淨身就給夏箬殤抱到了牀頭,給夏箬殤瞧了一眼,她迷離的眸子悠悠地望去,只見小五子身上仍是血肉模糊著,小臉只有手掌般大小,雙目閉合著,哇哇大哭。
“不對啊,娘娘肚子裡還有一個!”周嬤嬤看著那小了一半的大肚子,尖叫一聲。
藍麟越正迫不及待地要推開門去見夏箬殤的時候,聽到裡面產婆的叫聲,本是松下的心,下一刻又立即提了上來,原來那麼大的肚子,裡面是兩個小鬼頭。而後,他愣愣地立在了門邊,心裡想的全是夏箬殤還得再遭受一輪的痛苦。
還有一個……寢宮內外的人都一陣發愣。
還有一個——
夏箬殤發了蒙,她生得這麼歇斯底里才生出一個,怎麼還有另一個,只覺得眼前一黑,她差點就暈了過去。
“皇后娘娘您別暈過去啊,還有一個再加把勁孩子就出來了!”周嬤嬤夏箬殤眼一翻白差點就暈過去,趕緊去掐她的人中,“娘娘,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呢,您可別暈了過去,否則孩子可就危險了,不過娘娘,這次肚裡的那
個孩子胎位很正呢,應該生得很快的!”
夏箬殤睜開眼,絕望地點頭,還有一個啊……她想想就覺得心底一片寒冷,這麼費力氣才生一個,再來一個,她承受得了嗎?此時,她好想躲進藍麟越的懷裡好好地哭上一回。
容不了她再多想,下一刻,剛纔那種撕心裂肺的疼意再一次席捲而來,揪緊了被子,咬著牙關忍受。
“娘娘您可以用力了,再用力些、堅強點,皇上還在外面等著你呢,他還等著看孩子們。”周嬤嬤見她費去了不少力氣,趕緊給她鼓勵,並且推拿著她消去了些的肚子,幫她緩解疼痛。
深呼吸了口氣,夏箬殤搖頭,“我不行了,好疼啊,好難受啊……”“越……越……”迷糊中,她輕輕地呢喃著。
外面是晴天白日,可是裡面的小東西依然沒有消息,只有夏箬殤越來越虛弱的呻吟聲,在門外守了一夜的藍麟越已經累癱了,坐在地上。
一些人焦躁萬分,太皇太后等人先回去了,一羣人勸著藍麟越回去歇息,他卻絲毫不理睬,
死死地看著那扇門,恨不得一腳踹進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了,只是進去了還能怎麼樣?看她那麼痛苦嗎?
夏箬殤望著窗外的白天,忽略那一陣陣傳來的劇烈疼痛,用勁地使力,好幾下之後,覺得下。體一陣疼痛,好象有東西流了出來,肚子內突然一陣空蕩蕩的,讓她輕鬆了不少,然後她聽到了周嬤嬤喊道:“生出來了,皇后娘娘終於生出來了!”一陣哇哇同樣洪亮的哭聲劃破了這個泛著露珠的清晨。
“是個小公主呢!恭喜皇后娘娘,賀喜皇后娘娘!”周嬤嬤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因爲夏箬殤經歷難產,還一口氣生下了兩個孩子,實在是奇蹟。
男孩還有女孩……夏箬殤虛弱地一笑,原來她生了一對龍鳳胎,一口氣把小五子和久違的小公主都生出來了,雖然差點要了她的小命。
“孩子們平安嗎?”夏箬殤虛弱地問道。
“回皇后娘娘的話,小皇子與小公主都非常地平安,請娘娘好好休息。”周嬤嬤麻利地處理了最後的事。
“皇上,娘娘她生了龍鳳胎呢,您看看。”趴在門邊的藍麟越終於振作了起來,二話沒說,抱起倆孩子就跑進殿看夏箬殤,對他來說,夏箬殤比孩子更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