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澄帶著呂老師的一兒一女回到了醫院。
不過她沒有讓兩人直接進去。
“高中華，看著他們倆！”
“收到！”
膀大腰圓的高中華站在兩人對面，眼睛不錯開的盯著他們。
靠牆站著的兄妹倆真的不敢動。
剛剛在招待所時，兩人想拒絕來醫院，可卻在招待所所有人的圍攏下，乖乖的穿上了外套。
高中華更是一路盯著他們，盯的他們心裡毛毛的。
另一邊的姜澄去到了病房，呂老師已經醒了。
沈確正在和她說話。
呂老師看見姜澄進來，笑著道：“你找了個好對象。”
站在門口的姜澄，傲嬌的揚起下巴。
“那當然！”
沈確溫柔的看著姜澄，後推輪椅道：“我出去一趟。”
“好。”
姜澄讓開路，沈確出去，病房裡只剩下她和呂老師。
呂老師看著姜澄，帶著瞭然的問：“去找他們了？”
姜澄嘻嘻一笑，坐在牀邊。
“還是呂老師聰明，我做點什麼都瞞不過您。”
呂老師不吃薑澄送的“小甜餅”，直言的道：“沈確告訴我的。”
呂老師慢慢移動著自己的手，姜澄乾脆把自己的手送上去，等著呂老師說話。
呂老師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我算不上一個好母親，我知道。”
“可最令我心痛的是，他們就這麼輕易的拋棄了自己的根。”
“祖國花費那麼多時間去培養他們，就因爲別人給的多了點，他們就走了。”
姜澄連忙摩挲著呂老師的手臂，安撫的道：“不要想了。”
呂老師搖搖頭，眼裡有著釋然的道：“不想了，也想明白了。”
“有些人註定就不是那塊料，也守不住。”
“他們守不住沒關係，你能！你身後還有更多的人都能！”
“心裡若沒有信仰，這一條路是走不下去的。”
姜澄一直觀察著呂老師，見她真的放下後，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
她堅定的道：“我能！我守給您看！”
“所以，您一定要長命百歲，看著我們，守著我們，您就是歷史的見證者！”
呂老師笑了，慢慢的點著頭道：“好，好，我守著你們！”
兩人閒聊了好一會，多是姜澄再說些海市的趣事，平緩著呂老師的情緒。
四十多分鐘後，呂老師看著姜澄問：“他們在外面？”
“嗯，我還揍了他們一頓。”
姜澄實話實說，呂老師贊同的道：“揍的好！”
在呂老師的同意下，姜澄出去喊那兄妹倆。
不過進去之前，姜澄“好聲好氣“的給兩人上了一課。
課程的核心宗旨：好好說話，不許氣呂老師。
兩人在高中華徒手捏碎磚塊，沈確冷眼凝視之下，答應的很乾脆。
兄妹倆進入了病房，姜澄，高中華，還有沈確三人就站在門口。
呂老師看見兄妹倆後，腦子裡反覆響起姜澄的叮囑：一味的強勢不如哭一哭苦。
強勢了一輩子的呂老師，突然落淚了。
“你們去吧，我是你們的親媽，我能不想你們好嗎！”
“我就是….不捨得你們。”
呂老師低著頭，拿著手絹擦眼淚。
實際上，她在看姜澄給她寫的詞兒。
“哎——你們小時候，我一直在外面上班，每天看著別人能和孩子團聚，我心裡那叫一個疼。”
“我在想你們是不是能吃好，睡覺害不害怕，會不會有人欺負你們。”
“我每個月給自己留三塊錢，剩下的全給你們郵寄回去。”
……
呂老師的訴苦，讓進門的兄妹倆不習慣的同時又心痛如絞。
“那個時候鬧災荒….我走了幾十里路，就爲了護住那點救命糧……”
“媽——-我錯了！”
女兒最先忍不住的跪在牀頭，嚎啕大哭。
下一秒，兒子也忍不住了。
呂老師看了一眼姜澄，見姜澄點頭，她才停下了碎碎念，拉著女兒的手，說了幾句真心話。
“媽不攔你們，我只希望你們能在心裡謹記，你們是華夏人！”
“M國再好，它也是一個移民國家，他們沒有自己的根。”
“靠夢想建立的國家，永遠不會給你帶來民族榮譽感。”
呂老師叮囑著，她的一兒一女哭著答應著，終於有了點不捨情緒。
可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說不去M國的事情。
呂老師正是看懂這一點，所以纔不再阻攔。
因爲沒有任何意義。
一番哭泣過後，呂老師藉口累了，讓姜澄送走了她的兒女。
今天的見面，大概就是最後一面了。
說不上什麼情緒，呂老師有些習慣了。
今天的他們都在給彼此一個體面的退出。
門口的姜澄再次坐在牀頭的位置。
呂老師見狀道：
“回去吧，我真的累了，睡一會，這裡有護士。”
“您放心的睡吧，我哪也不去，等您醒來。”
姜澄對視倔強的呂老師，誇張的問：“難道要我哄您睡覺？”
“也不是不行，我給你唱個搖籃曲吧！”
呂老師：“……”
姜澄留下了。
沈確回了四合院，讓沈奶奶幫著收拾些東西后，他又將沈奶奶送過來。
沈奶奶來的時候，還帶了湯水和飯菜。
“你安心在這照顧呂老師，我給你們送飯。”
“別！醫院有營養餐，您把飯盒留下就行，這大冬天的，可別來回跑！”
姜澄阻止，沈奶奶一想也是，就不堅持了。
當天晚上，姜澄在醫院住下了。
這一住就是三天。
三天的時間裡，沈確每天中午都趁著午休的時候過來，陪著姜澄一起吃飯，順便送菜。
三天後，呂老師身體好了很多，在姜澄的陪伴下，心情更是不錯。
姜澄見狀，乾脆提出回去一趟，晚上再來。
呂老師自然沒有意見，她早就勸說姜澄回去好好休息了。
姜澄從醫院離開，先是去了一趟新華書店。
她和郭店長說了想在辦幾個翻譯證的事情，郭店長自然同意。
從新華書店出來後，姜澄多了一堆準備翻譯的書籍。
一路朝著大雜院去，半路好巧不巧的碰見了魯廠長，方廠長，還有S市外貿的宋領導。
魯廠長最先下車，把姜澄自行車上的箱子搬下來放進轎車。
“姜澄，你上車坐！自行車…..方廠長騎得好。”
魯廠長一個急轉彎兒，讓方廠長一個白眼送過去。
“你好事兒咋想不到我？”
魯廠長誇張的道：“咋地？你不願意幫姜澄同志？”
方廠長一個心梗，想揍人。
這個老魯，從海市回來後，嘴皮子利索了不是一星半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