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不想繼續兜圈子了
醫生見杜霜不聽勸只得住嘴,刷刷幾筆開好了藥,合上病歷本遞了過去。
軍區醫院就是這樣,即便首長來看病都很利索,難伺候的大多都是家屬,尤其是領導家屬。
顧遠征站在一旁出神,病例擺在眼前就跟沒看到一樣。
醫生趕在杜霜開口之前叫了護士,他寧可多做一點,也不想聽背景不凡的病人找茬。
護士推著輪椅往外走,顧遠征愣了愣,像機器人似的跟了出去,他走到一半忽然開口:“媽,那個顧清……”
“住嘴!”
杜霜低聲喝道,隨即就是難以忍受的痛呼,真的太痛苦了,說話用點力腦袋都要爆炸。
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這種事能在公共場合說嗎?
顧遠征好像直到這會兒才從之前的震撼中醒過來,可腦子清醒了,心卻更慌了。
他剛剛在顧伯淮面前表現得有多糟糕,他都不敢回想。
還有鹿悠悠那些似是而非的話,父親會不會多想,顧遠征在心裡祈禱了一萬次也想不出個結果來。
杜霜打了針,尖銳的刺痛終於緩和下來,可隨之而來的後遺癥讓她只能把突如其來的幺蛾子一推再推。
好不容易捱到能自由行動了,她立刻帶著顧遠征去找杜廣漢,她知道大哥幫不了多少忙,但她現在必須找人商量。
“什麼……咳咳……”
杜廣漢一聽幾人在醫院偶遇,嘴裡的茶噴了一地。
他顧不上擦嘴,著急問道:“怎麼這麼突然,這段時間妹夫有沒有說過什麼?問過你什麼沒有?”
杜霜眉心凝成一個死結,要是顧伯淮有任何“提示”她今天也不會如此失態。
即便她沒有紕漏,顧遠征的表現絕對算不上好。
她還漏算了鹿悠悠的性子,竟然當著顧伯淮的面把孫金海捅出來,還捎帶上了顧遠征。
她當然希望顧伯淮不知道顧清野的身份,但她敢賭嗎?
掩耳盜鈴只會一敗塗地。
“哥,不如我回去之後直接問老顧?他們長得那麼像,我有疑惑再正常不過。”
杜廣漢下意識就想反駁,轉念一想,被牽著鼻子走還不如主動出擊。
“你覺得妹夫會說?”
杜霜沉默了幾秒,終於想通了什麼。
“不說最好,說了……其實也行,無緣無故多個人分家產,遠征纔是受害者,藉此機會把遠征的婚事落實了,他總要體諒我一個當母親的心吧!”
杜廣漢思來想去,好像也沒別的辦法,最重要的是把他們該得的拿到手。
“遠征,最近老實一點,不要惹你爸生氣,寧可少做不要做錯,班也老老實實繼續上,聽到沒有?”
杜廣漢和杜霜不約而同地向顧遠征隱瞞了當年的事情,連今天的突發狀況他都處理不了,說出來百害而無一益。
*
回家的路上顧遠征百般不情願,但現在他也不可能去找那些狐朋狗友。
就算肚子裡全是稻草,他也明白現在任何一個動作都關乎他下半輩子。
缺席二十多年的緊迫感一夕之間到來,顧遠征邁進家門的時候都覺得窒息。
他希望顧伯淮不在家,可怕什麼來什麼。 從門口的皮鞋,到客廳裡的高大身影,還有那句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回來了”,顧遠征每走一步都覺得在受刑。
可是!
他怕什麼呢,有什麼好怕的?
上一輩的愛恨情仇關他什麼事?
被抓的是孫金海又不是他?
顧遠征很想挺直脊背,可一對上父親的眼睛他瞬間就萎靡了。
宛如實質的眼神讓他很難不心虛,同樣的,他也忘不了醫院裡的那一幕。
顧清野穿著一身簡樸堪稱簡陋的病號服,存在感卻強到刺眼。
這種氣場他在很多人身上見過,比如年輕時的父親,和父親那些身居高位的老戰友們。
顧遠征硬著頭皮說了一句:“爸媽,我先上樓了。”
他控制著手腳儘量別太僵硬,但顧伯淮一句話就像緊箍咒一樣讓他動彈不得。
“你和孫金海怎麼回事?”
杜霜心頭一緊,這事她在路上已經交代過了,千萬別掉鏈子。
顧遠征嚥了咽口水,轉過身,投機取巧地把視線放在父親的鼻尖,避免了犀利的視線。
“孫金海之前說想和一個新生處對象,然後就莫名其妙被人帶走了,我們也奇怪怎麼回事呢,沒想到您認識那個女學生。”
顧遠征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早知道您認識那位鹿同志,我就勸勸孫金海了?!?
杜霜心裡咔嚓一聲,很想捂住顧遠征的嘴,爲什麼非要畫蛇添足!
果然,顧伯淮臉色更嚴肅了。
他看了顧遠征半晌,最終什麼也沒說,已經失望了很多次,如今不過是更失望些罷了。
“遠征回屋歇著去吧,今天陪我跑了一天,你也累了?!倍潘鰜泶驁A場。
顧遠征以爲過關了,忙不迭地跑上樓,房門一關,躲一天是一天。
杜霜還像往常那樣噓寒問暖,提了幾句自己的病,又去廚房切了盤水果,這才進入主題。
“老顧,今天在醫院那兩個年輕同志你認識?也是,紅纓都說是戰鬥英雄了,你認識應該的。”
顧伯淮看著面前的人,跟杜霜結婚二十幾年,她的一舉一動他再熟悉不過。
她從不失態,除了今天。
在外人面前她一向端著領導夫人的架子,保持近又不太近的距離纔夠體面,可是今天,她撲過來的動作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顧夫人。
一下午的時間足夠他查清楚孫金海那邊出了什麼事,動手的是國安針對要員的保護小組,孫家找公安自然不會有結果。
鹿知禹雖然孤身一人,但他一個人的價值頂過一百個孫家,惹到鹿悠悠頭上,孫家只能自認倒黴。
孫金海明明已經消停了,爲什麼又大張旗鼓地鬧得全校皆知,這其中有多少杜霜的手筆?
顧伯淮瞭解自己的兒子,顧遠征沒這個腦子。
鹿悠悠和杜霜,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她爲何多此一舉?
理由呼之欲出,顧伯淮不想繼續兜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