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桑趕緊出了廳院去找燕七歌,出了院子就看到來時的馬車停在門外,車簾掀起,燕七歌正閉著眼靠坐在裡面,顯然是施了法術(shù)正在昏睡。
“你帶一介外人來大靖城,對他又有多少了解。”紫鳳隨後走出來,換了一件新的衣衫,但臉色依舊十分難看。
“他是個收妖人。”
“收妖人?哼,他與我大戰(zhàn)一夜不落下風,這樣的修爲法術(shù)又豈是一介凡胎能有的,早知如此,我昨個兒絕不救他。你老實說,他到底是何來歷。”
看是隱瞞不過去了,玉桑只得小聲地道:“引魂燈籠在他手中,他的確不是普通凡人。”
紫鳳一聽臉色微變,顯得驚訝而憤怒,道:“引魂燈籠?你還在想著那些事?白芷呢,他就不攔著你?就算你要引魂燈籠,那就直接奪過來,你若不成我能幫奪過來就是,此人絕非善類,你留在他身邊遲早要吃大虧。”
“我心意已定,白芷不攔我,你也別管我了,好嗎?”玉桑懇求。
“我不管,難道任由你就這麼自毀前路嗎,當年讓白芷把你帶走,便是指望他能保你永世安康喜樂,現(xiàn)下看來還不如當初我與他拼一死戰(zhàn)把你奪回來。”紫鳳顯得有些激憤。
“你有心護我,我能明白,但我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只能躲在後面的小女孩,我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一直不願回來,就是不想同你爭吵,紫鳳,你還不明白嗎。”
沉默,因爲沒有風,四周安靜到了詭異,紫鳳擰眉看著玉桑,玉桑也是無奈是皺著眉看他,兩人互不相讓。
“宇文桑,當年你父王與我父親指腹爲婚,若不是那場滅族之災,我現(xiàn)在就是你的夫君,你別忘了這一點,我對你有責任。”
“紫鳳,你知道你不能逼我,也不會以此逼我。”玉桑有些嘆息,無奈地看著紫鳳。
又是許久的沉默,玉桑盯著紫鳳毫不相讓,最後紫鳳側(cè)過頭狠狠揮袖離開,道:“我知道了,其實我早就知道會如此,當年你不肯留在我身邊,現(xiàn)在自然也不會。你走吧,馬上走。”
玉桑張了張脣似是
欲要向紫鳳解釋,可見他頭也不回快步轉(zhuǎn)身離開,又將話嚥了回去,取出毫筆在面前劃開一道裂口,轉(zhuǎn)身跳上旁邊的馬車,拉起馬繮進入那裂口中消失不見。
再次落地,馬車已經(jīng)停在了紅珠江邊,江邊的蘆葦蕩中的大火已經(jīng)熄滅,只留了許多黑焦的殘枝,江上天邊已經(jīng)升起紅色朝霞,似乎是天快亮了,在太液島上的一日一夜,在這裡不過是幾個時辰的事情。
玉桑進車廂看了看燕七歌,見他還在昏睡,就蹲在車廂前盯著天邊發(fā)呆,看著日頭一點點自水平線下升起,似乎是從另一個世界而來一般。
“我睡了多久?”燕七歌醒來,扶著額角出聲,似乎有些頭暈。
“幾個時辰而已。”玉桑扭過頭看著他回答,停一下後問:“你記得發(fā)生了何事嗎?”
燕七歌皺眉回想,許久後搖了搖頭,道:“我記得從火中牽出一隻魂魄,然後……然後……”
“然後你被偷襲了,柳茗然逃了。”
“嗯,知道了。”燕七歌點點頭,從車內(nèi)出來,跳落到地上召出引魂燈籠提在手中看了看,道:“走吧,我們回鎮(zhèn)上去,今日把這裡的事情結(jié)了。”
燕七歌徑自向前走去,如從前一樣的神情冰冷,玉桑在背後看著他,覺得他又是那個燕七歌了,冷漠淡然甚至有些無情,與在大靖城裡對自己說那番話的人完全不同。
回到紅珠村,站在老槐樹下,燕七歌取出紫羅盤開始引路,到了玉桑曾去過的那扇門前,燕七歌躍起撕下了門楣上的橫聯(lián),翻過來一看果然背後畫著一道黑符,就如收妖人的黃符一樣,黑符是妖魔中士用來家加執(zhí)力量的法器之一,顯然這裡有一個不一般的妖物在裡面。
“等會兒待在我後面就好。”燕七歌頭也不回地提醒了一聲,在手上凝聚法力防備著推開了木門。
這是一間不大的農(nóng)家院落,三間土牆房子居中而建,中門大開,似乎是在等候著誰進去。燕七歌收起紫羅盤進屋,玉桑緊隨其後,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相對坐著一男一女兩人,正是鬍子悅和柳茗然。
再仔細一
看,那鬍子悅面色發(fā)青,身體僵直分明只是一具屍身,柳茗然近乎透明,地上也沒有影子,也只是一隻沒有實體的魂魄。
“想必這位公子就是破了祭魂的人吧,奴家柳茗然見過公子。”魂魄柳茗然起身,娉娉婷婷地朝燕七歌行了一禮,相比已然妖化的那個柳茗然她要清麗許多。
燕七歌並沒有理會她,只負手緩步上前,將坐在椅上的屍身打量一眼,道:“鬍子悅死去少說也有數(shù)十年了,卻屍身不腐,這需要極大的法力加執(zhí),更需人氣餵養(yǎng),想必你爲此也是費盡心思了。”
“當初我也只是不甘心子悅與我陰陽相隔,卻不想一步踏出,便再無回頭,害了紅珠村衆(zhòng)是我之過,我甘願伏法。”
“可否告知箇中究竟?
“父親逼我出嫁前日,我本與子悅相約在老槐樹下私奔,卻不知爲何我那日重病不起,誤了時辰,待我醒來時便聽聞他已死在槐樹下,我心灰意冷之際去了江邊想投進江追著子悅而去,卻不想就在那裡遇上了一個拾海貨的老婦,她告訴我她非凡胎,可助我與子悅再次相會,只需我在大婚那日跳下海中,把肉身和魂魄交與她作爲條件。之後我被困在了八角祭魂盤中,受她控制不停收集合適的魂魄增強她的力量,直到你將子悅的魂魄帶到我面前,我纔想起自己是誰拼命逃出了那東西的控制。”
“你的身體在易魂之後被一妖物所據(jù),可知是何來歷。”
“乃是一隻魚精,她一心擁有無上法術(shù)可憑自己之爲任意幻化人形,那隻八角祭魂盤便是她從海中尋出的,她與那隻祭魂盤也有交易,只需爲之集齊八十一隻魂魄,她就能如償所願。”
“如此說來,一切都是那隻祭魂盤所爲,倒是需要好好會上一會了。”燕七歌冷笑著側(cè)頭,目光落向旁邊立在門邊的玉桑,玉桑被他的眼神盯得發(fā)毛,忍不住退後了兩步,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是不是應該自己承認那祭魂盤被她撿走了。
“現(xiàn)在還想害人,還不現(xiàn)身。”燕七歌說著,忽然以指化劍直取向玉桑腰際,玉桑嚇得連連後退數(shù)步,擡袖擋住臉不敢去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