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府的書房裡,安靜的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得仔細(xì),夜蒼邢看著手中的書信擰眉不展,司馬管家則是無聲的站在一邊。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大亂了書房的片刻安靜,還沒等司馬管家擡眸朝著窗外看去,便只聽得一聲丫鬟的哭泣,隨後,便是一羣丫鬟的嚎啕大哭。
夜蒼邢本就周在一起的眉頭,更是緊緊的擰在了一起,司馬管家見了,趕忙走出了書房。
院子裡那些剛剛從蘇瑾那裡跑過來,還帶著餘驚的丫鬟們見了司馬管家,像是見著了救星,趕忙三三兩兩的將司馬管家團(tuán)團(tuán)圍住,跪下了身子。
“司馬先生,家主可是在書房之中?”
司馬管家早上去請?zhí)K瑾用膳就已經(jīng)見過了她們,如今就算是她們不說明原因,他也是心裡清楚她們爲(wèi)何而來。
不過知道是知道,他卻不能因爲(wèi)一點小事而驚動了正在爲(wèi)五王爺擔(dān)憂的夜蒼邢。
“你們有何事,待一會去我院子裡說明,現(xiàn)在家主正忙,沒空見你們。”
要是平時,這些丫鬟饒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在司馬管家的面前放肆,但是現(xiàn)在,她們想著若今日見不到家主,蘇瑾還不知道會用什麼方法來折磨她們,她們便是冒著被司馬管家杖刑的危險,也要見到家主一面。
“司馬管家,奴婢求求您,讓奴婢們見家主一面吧……”
“是啊!司馬管家開開恩,奴婢們?nèi)羰墙袢找姴坏郊抑鳎蛉诉€是會要責(zé)罰奴婢們的……”
面對著這接二連三的請求,司馬管家卻是如泰山一般的站在原地不動,現(xiàn)在家主正值煩心,他又怎麼能再給家主增添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瑣碎?
擡眼朝著院子口處得小廝看了去,司馬管家正要開口讓小廝將這些愈發(fā)沒有規(guī)矩的丫鬟拖出去,去忽然聽見身後緊閉的房門傳來一聲輕輕的響動。
“吱嘎……”一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書房裡的夜蒼邢走了出來,平淡的目光掃過了門外正跪在司馬管家身前的丫鬟們,最後將雙眸定在了司馬管家的身上。
“司馬先生,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情?”他從今兒早上在前廳見著蘇瑾的時候,便覺得蘇瑾的氣場不對,不過蘇瑾沒說,他便也沒問,但如今問題上了門,他便不能不問。
司馬管家聽聞到了夜蒼邢的問話,也是不敢耽擱,趕緊轉(zhuǎn)身彎下了腰身,“回家主的話,今兒早上這些個沒有規(guī)矩的丫鬟們便跪在了夫人的院子裡,想必是因爲(wèi)不懂規(guī)矩被夫人教訓(xùn)了,老夫心急著帶夫人去前廳用膳,便也不曾多問。”
夜蒼邢聽罷,點了點頭,又朝著那些丫鬟看了去,“扣個人三個月的月錢,若是以後再爲(wèi)了這些小事擾了本督的清淨(jìng),到時候別怪本督再不講情面。”
丫鬟們此時此刻已經(jīng)無暇顧及著月錢的事情,好不容易見著了家主,她們自然是趕緊傳達(dá)蘇瑾交代的話,“家主,奴婢們知道錯了,可一向與福菊交好的翠兒此刻被夫人踢昏在了蕭雅院的院子裡,夫人說了,若是家主天黑之前不去向夫人要人,夫人就要殺了翠兒。”
“翠兒?”夜蒼邢聽著這個名字,有些的想不起來這個人。
司馬管家見此,趕緊小
聲提醒,“家主,翠兒曾經(jīng)和福菊一起在蕭雅院侍奉過家主一段時間,如果照這些丫鬟說的,很可能是福菊挑撥著她們?nèi)フ曳蛉耸欠堑摹!?
夜蒼邢聽此,不動聲色的再次朝著那些丫鬟看了去,不過僅是一眼,便朝著司馬管家開了口,“全部拉出去杖刑伺候,什麼時候斷氣了,什麼時候扔到亂葬崗上去。”
“家主開恩啊……”
“家主奴婢們知道錯了,奴婢們以後再也不受福菊的挑撥,去找夫人麻煩了……”
夜蒼邢淡淡的露出一分的笑容,紫色的雙眸卻是愈發(fā)的變冷,“夜府裡容不下你們這些多餘的人。”
司馬管家見夜蒼邢的話語裡沒有半點的餘地,不禁也不再等待,直接招呼著小廝將那些個丫鬟們拖了出去。
隨著那些撕心裂肺的吼叫聲越來越遠(yuǎn),司馬管家幽幽的嘆了口氣,“總是以爲(wèi)對於她們這些還稚嫩的女子要憐香惜玉一些,卻不想到了最後竟然是害了她們。”
夜蒼邢揚眉再次朝著書房走了去,“既然是多餘的存在,留下來也不過是徒增礙眼,司馬先生,一會你親自去一趟刑院,將這些婢子的五官削下來,放在婢院裡擺上三天,算是以儆效尤。”
“是。”司馬管家一向瞭解夜蒼邢辦事的狠辣,倒也不算驚訝,點了點頭,隨著夜蒼邢再次回到了書房。
其實他還想問問福菊與翠兒的事情,不過想了想還是作罷,既然家主不提,他便沒有必要開口,因爲(wèi)家主的想法,永遠(yuǎn)比他涉及的多,就算現(xiàn)在家主不說,並不代表家主此刻的心裡沒有接下來的打算。
傍晚時分,青城離開了夜府前往蘇府,偌大的院子裡,只剩下了蘇瑾一個人坐在石凳上發(fā)著呆。
掐指細(xì)算起來,老皇帝的駕崩應(yīng)該是在今年年冬的季節(jié),現(xiàn)在雖然纔不過是初春,卻已距離寒冬不過才幾個月的光景。
上一世她全心全力的輔佐著夏侯永長,並未關(guān)心過其他的王爺,但是現(xiàn)在,她要想徹底的擊倒夏侯永長亦或是顧雲(yún)潔,就要與其他的王爺聯(lián)手,畢竟顧雲(yún)潔現(xiàn)在在朝野的勢力龐大,要想徹底的根除,單憑她一個人是做不到的。
二王爺英年早逝,四王爺常年出遊不問國事,放眼整個朝堂,除了三王爺夏侯永長對皇位虎視眈眈之外,便只剩下了那個總是懂得避讓風(fēng)口浪尖的五王爺。
她很想與五王爺達(dá)成同盟,這是她嫁給夜蒼邢的目的,但也是她現(xiàn)在的難處,因爲(wèi)如果不能夠讓夜蒼邢完全信任她的話,她就算見到了五王爺,五王爺也不會相信於她。
可是……到底要如何才能讓夜蒼邢那個陰暗的僞男人相信自己呢?
蘇瑾這邊正想著,那廂處理完手頭上事情的夜蒼邢走進(jìn)了院子,他的一雙鳳眼似乎連看都沒看仍舊昏死在院口的翠兒,只是慢步的走到了蘇瑾身邊的石凳,緩緩的坐下了身子。
盯著那個因爲(wèi)想事情而連他的到來都不曾察覺的蘇瑾,夜蒼邢玩味的輕聲開口,“不知道夫人在想些什麼,竟然如此的入神。”
蘇瑾聽聞,登時回神,擡眼對上夜蒼邢那一雙雖然帶著笑意,卻眼裡仍舊冰冷的夜蒼邢,幽幽的那眼睛掃了掃門外的翠兒,“你是
來取人的?”她說著,再次朝著天上的夕陽看了一眼,“不過似乎晚了些,估計現(xiàn)在你可以直接收屍了。”
夜蒼邢看著蘇瑾的眼,目不斜視,“夫人才剛進(jìn)府便這麼大的殺氣,難道真是當(dāng)夜府無人了麼?”
蘇瑾瞭然,原來這廝是來找自己興師問罪的,“真是好笑了,能死在我蘇瑾手上的人,掐指細(xì)算起來哪個不是朝中一品,敵寇之王,如果不是你府上的人教導(dǎo)無方,我又何必浪費力氣?夜蒼邢,如今我也算是幫你清理門戶,於情於理你都應(yīng)該謝謝我。”
格子姥姥的!她還沒嫌自己手疼,他倒是撿了便宜還賣乖,這個僞男人還真是無恥!
“哦?是麼?”夜蒼邢笑,“本督的人本督自會打點好,不過本督倒是要提醒夫人一句,再過兩日便是回門,如果到時候夫人還想讓本督與夫人上演一出恩愛的戲碼,還請夫人有所收斂纔是,畢竟本督不喜歡與滿身腥臭的人並肩而站。”
回門……這個詞要不是夜蒼邢提起來,蘇瑾倒還真是忘記在腦後了。
不過……這廝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用回門來威脅她不成?
“夜蒼邢,你一個頂天立地的……”蘇瑾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用一雙帶著憤怒的眼睛打量了夜蒼邢上下一圈,才繼續(xù)又道,“頂天立地的僞男人,竟然威脅女人?老天還真是開眼,怪不得讓你當(dāng)不成真男人!”
“你蘇瑾也算得上是女人麼?”夜蒼邢聽聞,雙眼瞇成了一條縫隙,眉眼彎彎的笑開了懷。
蘇瑾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讓夜蒼邢有這麼大的反應(yīng),正想還嘴,卻忽然注意到了夜蒼邢那此刻沒有任何保留的歡笑。
說真的,她還是第一次見著夜蒼邢如此沒有顧忌的發(fā)笑,眉眼齊彎,嘴角上挑,少了以往的陰狠和毒辣,多了幾分真實的歡愉,雖然算不得醉人千里,卻也堪得上是暖人之至了。
夜蒼邢見著蘇瑾驀然呆楞的樣子,這才察覺到了自己那沒有任何收斂的笑容,驀地收回臉上的所有微笑,恢復(fù)到以往的滿不盡心,瞧著蘇瑾那仍舊直勾勾的樣子,再次悠悠的開了口,“老天開不開眼不關(guān)本督的事情,本督唯一清楚的便是,對你蘇瑾要做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隨著話音落下,夜蒼邢慢慢的站起了身子,輕輕攏了攏自己微微出現(xiàn)褶皺的長袍,對著院子外的暗位吩咐了一聲,“將那個昏死的丫頭扔去亂葬崗,若是還有氣息,便直接做掉。”
“是。”暗位聽聞,不敢遲疑,將地上的翠兒扛上肩頭,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原地。
蘇瑾看著正邁步朝著屋內(nèi)走去的夜蒼邢,擰眉看了看自己的前胸,又伸手瞧了瞧自己的手指,滿眼的問號。
她怎麼就不是個女人了?不但有胸還有屁股……況且,她的手掌雖然帶著繭子,但手指還是很纖細(xì)的好麼?
而且……這廝後面那句話說的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在報復(fù)她昨日在喜轎中的威脅?
終於算是捋順了思路的蘇瑾再次怒瞪上了夜蒼邢的背影,咬牙切齒的在心裡鄙夷,呸!這個小肚雞腸的僞男人,最好下次別犯在她手上,不然她定讓他哭都找不到手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