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喬點了點頭。
哭地累了，她把自己的小腦袋擱置在了顧知沫的肩膀上。然後慢慢地睡了過去。
陸琛熠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牀上。然後才起身走了出來。
路小喬的房間原本是個儲物間，因爲她的到來。陸琛熠才把它改造成了臥室，不大，卻佈置地很溫馨。
看到陸琛熠，原本已經站在顧知沫房間門口的傅思臨側過頭看了他一眼，“不過幾天沒見。她就已經瘦成這樣了，似乎就只剩下了一副骨頭架子。”
他說完就推開門走了進去。修長冰涼的手指剛剛觸碰到顧知沫蜷縮在膝蓋上的手背，顧知沫就像是觸電一般地避開了他。然後朝著遠離他的方向挪了挪自己的身體。
“別怕，知沫，是我，我是思臨。”
溫柔地嗓音在耳側響起。顧知沫點了點頭，卻依然沒有擡眸看他一眼，口中囁嚅著。“我知道是你，你可不可以先出去？”
她的聲音微微地有些顫抖。就像是蟻蟲搬撕咬著傅思臨的心臟，扯地他一陣一陣地疼。看著她牴觸自己的模樣，他最終無可奈何地輕嘆了一聲。站直了身子。柔聲道，“嗯，我和琛熠就在外面，有什麼事你喊一聲就可以了。”
顧知沫依然只是很輕地點了點頭，然後重新把頭埋了下去。
重新把門掩上，傅思臨循著聲音的來源走到了廚房。
陸琛熠很熟悉地把雞蛋打到了碗裡，攪拌勻了之後，又不慌不忙地往裡面加了一點鹽，灑了一些蔥花，然後才瞥了一眼身後的傅思臨，“被趕出來了？”
戲謔的話語讓傅思臨皺了皺眉頭，“她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她會這樣牴觸我？”
把蛋放到蒸鍋裡，陸琛熠手上的動作依然沒有停下，他一邊準備著其它的點心，一邊開口說，“尹志遠想要強暴她，在他快要得手的時候駱俊塵救了她。”
因爲背對著自己，傅思臨並沒有看到他面上的表情變化。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傅思臨在聽到他的這句話之後就直接轉過了身，“我去找他算賬。”
“不用了，”陸琛熠從另一個蒸鍋裡把已經蒸好的包子拿了出來，從傅思臨身邊經過的時候，他停了下來，“駱俊塵已經以精神病爲理由把尹志遠送進了精神病院，與監獄相比，那種地方似乎更加有趣。”
他說完，便走到了餐桌旁。
一切準備就緒，蛋羹也已經蒸好了。
“坐下來一起吃一些，”陸琛熠感受了一下蛋羹的溫度，已經不那麼燙手了，而後他又自顧自地拿起另一個空著的小蝶子，裝了千層糕之類的點心，“我端給知沫，你自便。”
等到陸琛熠走到房間裡，傅思臨也起身跟在他的身後靠了過去，只是他並沒有走進去，而是斜靠在了房門上，目不轉睛地看著裡面的兩個人。
顧知沫似乎並不怕陸琛熠，看到他，她的嘴角露出了久違的一點笑容，“我想先吃千層糕。”
陸琛熠眉眼一暖，柔柔一笑，“好。”
輕柔地在她的小腦袋上摸了摸，他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一隻手指了指傅思臨所在的位置，“知沫，我知道你還沒有完全走出來，只是思臨是我們的好朋友，你這樣對他，他會不開心，你看，他因爲你剛剛把他趕出去，連早餐都不願意吃了。”
“哦，”顧知沫點了點頭，“我知道啦，你放心，我會慢慢調整好自己的。”
想了想，她又擡眸，試探性地問，“大陸，是不是無論我變成什麼樣，你都會一直這樣寵愛著我？”
陸琛熠微微一笑，“嗯，知沫，我會一直這樣對你好，所以，不要再想著從我身邊離開了，可以麼？”
“可以！”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了他的問題，緊接著，顧知沫便衝著陸琛熠的方向甜甜地提起了脣角。
那抹弧度有如潛藏了冬日裡的陽光，暖暖的，讓人移不開眼。
陸琛熠一愣，連同傅思臨也在一瞬間怔了怔，就像是石化了一般，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改變自己的姿勢。
等到顧知沫吃完，陸琛熠才站起了身，朝著傅思臨示意了一眼，然後兩個人便一起走了出來。
“你都看到了吧？”陸琛熠裝了兩碗粥，把其中一碗遞到了傅思臨的眼皮子底下，“她對我的態度，讓我莫名地感到慌張，連稱呼都變了，大陸，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傅思臨抓起一隻已經涼了的包子，從上面撕下來一片後塞到了自己的口中，咀嚼了兩口，他強迫著自己笑了笑，“她現在這樣，你應該感到高興纔對。”
做完吞嚥的動作，傅思臨又緊接著開口道，“對所有的人都牴觸，卻唯獨對你這樣，陸琛熠，或許她是真的愛你愛到了骨子裡。”
“也許吧。”
說完，陸琛熠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玻璃窗之後，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盒煙。
大概是很長時間都沒有碰這個東西了，他吸了一口之後，便不由自主地咳嗽了死開。
傅思臨上前，把一包紙巾扔到了他的手上，“不行的話就不要抽了。”
“如果你真的怕她會出現意外，就時時刻刻地待在她身邊，公司那邊有洛城，實在不行，”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像是做出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繼續說，“實在不行，我把我的公司合併道到你的名下，這段時間我幫你管理。”
陸琛熠嗆地更厲害了，他擡起頭，有些不解地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這樣做，值得麼？”
“值不值得，不是我說了算的，”傅思臨指了指自己的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裡似乎已經沒那麼恨你了，可能是因爲那個男人的出現，也可能是因爲我們在一起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陸琛熠，或者是另一個稱呼，哥，我們原本就是一家人，對麼？”
手上的動作就這樣一僵，一直到猩紅色的火光觸碰到自己的指尖，陸琛熠的思緒才被拽了回來，用力地掐斷了手裡的菸蒂，他佯裝輕描淡寫地淡笑了一聲，“嗯，我們是一家人，就算我們不承認，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傅思臨勾脣，剛剛擺出一個“陸”字的口型，就被陸琛熠的眼神堵了回來，他笑了笑，“哥，我先去公司了，合併並不是一件小事，我得跟自己的員工商量一下。”
“好，”陸琛熠把他送到了門邊，“處理好了，告訴我一聲。”
“嗯。”
他離開的樣子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陸琛熠想，大概這個決定他已經考慮了很久了吧。
目送著他離開，陸琛熠緩緩走到了電視機旁邊的那個窗口，“譁”地一聲拉開了窗簾，看著傅思臨坐上自己的車，徹頭徹尾地消失在自己的視野範圍中後，他收回視線，走到了顧知沫的房間外。
顧知沫已經躺下去了，身子微微地蜷縮著，大概是睡著了，她的胸前有節奏地上下起伏著。
就在這時，她的兩隻手突然捂在了自己的腹部，臉上也露出了一種驚恐的神色，陸琛熠推開門，邊聽到她大喊了一聲，“不要過來，尹志遠，你個混蛋，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因爲是夢話，陸琛熠聽地不是很清楚，只是最後四個字他卻聽地異常清晰，“我的孩子”。
他快速上前，在她的後背上溫柔地拍了拍，口中輕聲地安慰著，“不要怕，知沫，我是琛熠，有我在，沒有人會傷害你的。”
顧知沫的身體漸漸止住了顫抖，等到她呼吸聲重新平穩下來之後，陸琛熠動作很輕地從旁邊拉過來了被子的一角，蓋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他起身想要離開的時候，手腕突然間被一道猝不及防的力量扣住了。
他轉身，卻發現顧知沫依然還在睡著。
微微一笑，他輕輕地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好，我不走。”
陸琛熠忽然就有些懷疑，面前的這個小女人，她到底是真睡還是在裝睡。
小小的身體緩緩舒展，她的腦袋陷到了柔軟的枕頭裡，眼睫忽閃，像兩隻振翅的蝴蝶。
“知沫，告訴我，你是不是真心想要留在我身邊的？”陸琛熠看著她，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他搖了搖頭，然後站起了身，緩緩地彎腰，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就在陸琛熠走出房間的時候，顧知沫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眉眼溫暖如春，“是啊，我想留在你的身邊，我還是好恨你，可是，我更愛你啊。”
手移到了自己的腹部上，顧知沫微微地扯了扯嘴角，“寶寶，你會有個好父親的，只是……”
她沒有再說下去。
一個小時後，陸琛熠重新推開了房門，然後走到了顧知沫的牀邊，確定她已經醒了之後，輕聲地問，“我要去公司裡處理一些事情，你想乖乖地待在家裡還是跟我一起去？”
“我想和你在一起，”撇了撇嘴，“不過我還是乖乖待在家裡好了，我可以幫你照顧小喬的。”
“真的？”
“嗯，”顧知沫側著頭，眨動了幾下眼睛，“真的，我和小喬在家裡等你，你早去早回。”
“好。”陸琛熠的手在她的耳側摩挲了一陣，然後才依依不捨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