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染紅

她臉上薄施粉黛，卻在眉宇間點上一點硃紅，增添了不少的妖魅感覺。她一身紫色的寬袖衣衫，上裳下裙，裙上是複雜的花紋，脖子上還戴著一隻象牙白的狼牙。袖子迎風颯颯，腰身收緊，把她的凹凸有致勾勒出來，異常妖豔。

霍宸一怔，這樣的異國裝扮，可真是讓他大吃一驚。

他捂著自己的胸口，看見木晚晴依舊安好，他的心也是安定了下來，他開口問道：“晴兒……你還好嗎？”

木晚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徑直走了進來，她的腳步輕盈，可是那靴子踏地的聲音卻是刺耳的。

她直視著霍宸，朱脣微啓：“好，當然是好。”

“但是你……”霍宸再打量了她一眼，他不習慣木晚晴這般妖豔，“你這是怎麼了？”

“如你所見，我現下是狼國的聖女。”木晚晴輕笑一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服飾，又是甜甜一笑。

霍宸不知怎的，忽的就感覺到有些寒冷的感覺，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顫聲問道：“你不必留在這兒做什麼聖女，等我的傷好了之後，我就帶你走。”

木晚晴低聲一笑，充滿了諷刺的意味：“這兩天我想得很清楚，與其在大齊受盡別人的冷眼，那我倒不如留在狼國，日子過得更加舒心。你還不明白現在的狀況嗎？你能帶我走嗎？要不是西瑤，你連踏出王宮的機會都沒有，現在你有機會，還是獨自逃命吧。”

霍宸想不到木晚晴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怔了怔，幾乎是反應不過來，此刻，他終於是嚐到了什麼是撕心裂肺的滋味。

過了好一會兒，他扯出一個笑容，蒼白無血的，讓人看了就憐惜起來，說道：“晴兒，你究竟在說些什麼？你要是不想留在京城，我們大可以去別的地方。”

“別的地方？我等了多久，可你一直都沒有履行你的承諾，我盼了多少個日子，只會讓我更加煎熬，你能拋棄你的地位和權力嗎？”木晚晴毫不留情地反問一句。

“我能！”霍宸大聲說道，以至於他又咳嗽起來，覺得胸腔就快炸開一樣。

“王爺。”西瑤疾步走上前，連忙扶著霍宸。

木晚晴神色一怔，她似乎極力在掩飾什麼，最後卻是把身子轉過，不願再面對霍宸。

他剛纔說得多麼的堅決，木晚晴知道，霍宸絕對不是信口開河，他是說真的，可惜，她再也沒有這個福氣了。

也許，也只能等到下一輩子，他們兩人才能夠廝守。

而下一輩，他們兩人還會再遇上嗎？

她緩緩吸了一口氣，冷聲說道：“你能？你怎麼能夠拋下一切？我已然麻木了，與其再等，倒不如自己爲自己打算。”她上前一步，望向外面，繼續說道：“雖然狼國不比大齊，但是我在這兒，至少不用每日都提心吊膽的。霍宸，你知道嗎？當我知道自己被皇上送來狼國的時候，我的心是有多痛！我只是禮物！我怎麼就不能夠掌控自己的命運？！”

霍宸使勁嚥了口唾沫，只覺得剛剛吞下去的似乎不是口水，而是一個生刺的東西。他何嘗不知道木晚晴的心痛，但是此時，他卻不能夠放下木晚晴。

一定是有苦衷，一定是。

霍宸繞到木晚晴的面前，見她的臉色冷若冰霜，不曾有半分的傷心，他的心已經涼了半截。

“晴兒……我知道，一直以來，你受太多苦了。”霍宸看著她的黑瞳，目光裡透著一絲的雪亮，“難道就是因爲如此，你就要你狠狠地拋下我？”

木晚晴定定地看著他，心跳得極快，呼吸加快，在這一刻，她多麼想要說一聲不。

她的拳頭慢慢握緊，說道：“霍宸，若是你對我還有一絲的情意，那就放過我吧，也替我照顧好我的爹孃，我這一生，都會無盡感激你。”

可是霍宸卻像是發瘋了一樣，死死地盯著她，感覺心中的憤恨如困獸一般左衝右突，幾乎要在心上刺出一個口子爆裂開來。他的脣瓣鮮紅得可怕，似乎是有鮮血塗在上面，他眼底已經充滿了絕望，可還是說道：“木晚晴！你說實話！這究竟是不是你的本意？！”

木晚晴卻是無所畏懼，直接說道：“是。”

但是這一個字卻花費了她全身的力氣。

她甚至無法再支撐起自己的身子，她的手也是冰冷如雪，但是她卻不允許自己倒下來。

“好……好……”霍宸連連點頭，“其實你現在這樣選擇也是無錯，你貪圖安逸，而我卻讓你一直沉浮……”

“好了！不必再說！”木晚晴忽的一聲怒吼，“霍宸，你想想，從幾年前我們兩人便一直糾纏，我也想給自己透透氣了。”

她看了霍宸一眼，便是走至門口處，盯著天上的晚霞：“這一次你來了，我是很感動，但是也明白，我想要活命，唯有是離開你了。我永遠都不想回到大齊那鬼地方，不想再面對那些人的嘴臉。”

霍宸這感覺到自己像是墜入了無邊的地獄，身上的每一處都疼痛著，他從鬼門關爬了過來，可是如今卻比死更加難受。

他的身子在瑟瑟發抖，胸腔的血氣澎湃到無法壓制的地步，他的身體左右搖晃著，他用力按住自己的胸腔，緩緩說道：“晴兒……我這一生……我……”

只愛你。

可是他還未說完這一句話，便是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染紅了他的一身白衣，非常妖豔。

他頹然倒在地上，木晚晴聽到動靜，急忙轉過身來，卻看到這樣的一幕，大吃一驚：“霍宸！”

西瑤的動作最快，她接住霍宸，見霍宸臉上半點血色都沒有，已然暈倒，急得快要哭了出來：“你至於這樣嗎？！你是要把他逼到懸崖邊上嗎？！”

木晚晴替霍宸把了把脈，臉色才緩了緩，他只是受到刺激，只要好好休養，是不會出什麼事情的，更何況，莫大爺也肯定是開了補身子藥方。雖然如此，但她還讓人把莫大爺叫來，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