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璃振翅便掠出了崑崙山境界,撿了處無人的空曠樹林將兩人放下,又將容汐安置在一處小山丘中,才終於轉(zhuǎn)眸認真的望向煜滄瀾。
滄瀾,不知道這一刻,你還能不能認出我?
菀璃的心裡不是沒有期許的,她多麼希望有個人,能不管她是什麼樣子都能立刻認出自己,然後給自己這顆孤寂的心一個溫暖的懷抱。
然而,煜滄瀾仍舊蹙著眉頭站在原地?zé)o動於衷。
菀璃深知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允許她等下去,她要立刻趕回崑崙山去探望父王,當(dāng)初內(nèi)心的那份惶恐不安菀璃並沒有忘記,那個夢魘真實得讓她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菀璃深深望了眼煜滄瀾,終於堅定的轉(zhuǎn)身振翅而飛。然,一個小小的沙啞聲音,竟是讓菀璃的動作深深頓住。
菀璃甚至覺得不可思議。滄瀾,爲什麼,當(dāng)初那麼久你都沒能認出我,而現(xiàn)在,不過是一面之緣,況且還是從狐貍身變爲鳳凰,你卻竟可以猜得出……
“菀璃。”煜滄瀾輕輕的吐出兩個字,卻如同卸去了一個壓在心口重重的包袱般,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
鳳凰也是有眼淚的。當(dāng)煜滄瀾用手輕柔的撫著菀璃巨大的羽翼時,鳳凰的眼角便流出了無法抑制的淚水。
如果說不心痛,又何來淚水?如果說不感動,又何來溫柔似水般的深情?
菀璃終於幻回人身,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在煜滄瀾還沒有回神的瞬間撲進了他的懷裡。
當(dāng)菀璃撲進煜滄瀾懷中的時候撞痛了他無數(shù)個大大小小的傷口,然而,就連疼痛都沒能掩蓋住煜滄瀾此時心中的喜悅。那真的是他的菀璃,真的是,他的菀璃還活著,他不介意菀璃裝作不認識他,他也不介意菀璃只望他一眼便將自己再次丟下,只要菀璃還活著,那麼,就算是天大的不該,他煜滄瀾都不在乎。
“滄瀾,對不起,都是璃兒不好,璃兒又任性又不懂事,滄瀾爲什麼還要不顧一切的去救我。璃兒不值得的,不值得讓那麼多人爲我白白付出生命。”菀璃帶著哭腔的話語語無倫次的無法抑制的迸發(fā)出來。
“璃兒,你還活著,這就夠了。”煜滄瀾輕柔的沙啞的聲音在菀璃耳邊緩緩響起。
煜滄瀾不在乎他付出了多少,這些都由他來償還就好,只要,他的菀璃能夠平安的活著,這便足矣。
煜滄瀾還沉浸在這個擁抱中甚至想著若是時間可以定格在這一刻該多好,那麼接下來所有的事,便都不能夠來打擾到他的璃兒了。然而,下一刻,菀璃便親手結(jié)束了這個擁抱,將煜滄瀾從幻像中生生拽回到現(xiàn)實中。
菀璃不捨的從煜滄瀾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因爲她突然想到容汐還躺倒在那裡。雖然剛剛菀璃將不少法力注入到了容汐的體內(nèi),但是這麼久過去了,容汐仍然沒有轉(zhuǎn)醒,這不得不讓菀璃有些擔(dān)憂。
“容哥哥?”菀璃輕輕搖晃容汐的身體,又將手搭在容汐的脈搏上仔細的檢查。許久,才擡起頭認真的思索起來。
煜滄瀾望著菀璃一路小跑過去的身影,和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不由得一陣心慌。他……到底該如何對菀璃提起,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一切?
煜滄瀾甚至都好想將菀璃拉起來怒吼,不要再管那個人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他纔會變成這個樣子的,你知不知道?然而,煜滄瀾終究還是負氣般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不再去看。
然而,即便是煜滄瀾也不知道,除了阿雪的生死不明,和所有因此而失去生命的人,容汐犯下的錯誤,並不止這些,更有,崑崙王的身死乃至崑崙山的生靈塗炭。
這些,都像一個巨大的陰影,將會籠罩菀璃的心,直到永遠……
菀璃又繼續(xù)給容汐灌入了無盡的法力,直到菀璃的臉頰都有些微微紅潤,才放開手來。有些焦急的道:“滄瀾,你幫我照看下容汐吧,我要儘快回星石山解決好一切,然後還要返回崑崙山去看看父王。滄瀾你也先好好休息一下,等我處理好一切,馬上回來找你,你等我,好不好?”菀璃說到最後甚至有些乞求的意味,期盼的望著煜滄瀾的眸子。
煜滄瀾負氣的直接席地而坐,也不語,揚著頭望著菀璃,終究,煜滄瀾還是不忍心拒絕。現(xiàn)在的她還什麼都不知道,那麼,自己便什麼都不要說了,哪怕……能讓她多這麼一小會輕鬆的時刻,也好。
“好。”煜滄瀾輕輕答道。
菀璃鬆口氣般走到煜滄瀾的面前蹲下身子,將視線與煜滄瀾持平。“滄瀾,等我。只要你肯接受我,璃兒就不會再跑了。”
言罷,在煜滄瀾愣怔的時分輕輕的在他脣上一啄,順便將一些法力送進煜滄瀾的身體,才慌忙跑開,幻回鳳凰的真身,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許久,煜滄瀾才震驚的回神。剛剛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煜滄瀾甚至覺得那便是一場夢,來得太過突然,太過於不真實。然而,身體裡的那份力量卻在提醒著他,不錯,菀璃剛剛的確吻住了他,更將這些純潔的有著無盡力量的法力渡到他的體內(nèi)。
煜滄瀾突然就笑了,很小孩子的笑容在這個天下大亂的時刻出現(xiàn),儘管顯得那般不應(yīng)該,卻是煜滄瀾發(fā)自內(nèi)心的,誠摯的笑。也許,他註定了不適合做一位君王,他竟然可以爲了一己私情,寧願將整個國家的兵力都搭進去,大概,他這次可以名流千古,成爲這史上獨一無二人物了,不過,怕會是臭名永駐罷。
“哈哈。”煜滄瀾仰頭笑得眼淚都不自覺的流了下來。那麼,便讓他遺臭萬年吧。爲了菀璃,他願意,承擔(dān)下這個喪國之人。
當(dāng)菀璃重返星石山的時候,這些羣獸似乎已經(jīng)安靜的少許,但是,在菀璃眼裡,它們?nèi)允悄前懔钊藨嵑蕖J撬鼈儌怂诤醯娜耍撬麄儗⑿∫潞推罨⒈破鹊蒙啦恢皇撬麄冏岇蠝鏋懜冻隽颂靸r的代價;更是他們,讓自己生生死過一次……菀璃的眸中現(xiàn)出不常見的狠戾之色,巨大的眼眸在這一刻變得也微微血紅。所有的仙獸在望見菀璃衝向它們的時候,皆發(fā)出驚恐般的嘶吼,瞬間便像是嚇破了膽般四處飛奔。
菀璃既然不打算放過它們了,自然便不會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巨大的羽翼瞬間便橫掃而下,所有被觸到的仙獸皆發(fā)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嘶吼便魂歸冥界,直接輪迴去了。
菀璃從未麻煩過冥界任何事,那麼,今日,菀璃便麻煩你們,將這些仙獸的魂魄都收了去吧,權(quán)當(dāng)是菀璃送你們的禮物罷。
菀璃的脣角勾出一抹類似陰險的笑,便不停歇的將無盡的法力噴薄而出,這些,不過是她體內(nèi)無盡法力的冰山一角罷了。菀璃突然覺得這鳳凰身的強悍,她只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早已不是當(dāng)初那個小狐貍的感覺了。然而,那時她自知便是仙獸之王,那麼,現(xiàn)在的自己,怕是……已經(jīng)達到了神界罷。這個想法驟然在菀璃的腦海裡炸響,菀璃突然說不出是該高興亦或是什麼,或許是,因禍得福吧。
只是,同樣,疑問也在驚喜的同時伴隨而來。爲什麼,自己以前的真身明明不是鳳凰,卻可以像鳳凰般浴火重生?菀璃感覺到自己的變化必然也會與琉璃之心有關(guān)係,而終究是怎樣的聯(lián)繫呢?還有“死前”感覺到的那種驟然失去禁錮的一瞬間,怕已然在變化了罷……菀璃想不通。看來,也只有要問一問父王了。
菀璃打算將星石山的羣獸皆解決掉便,在全力找到小衣與祁虎,便立刻趕回崑崙山。然而,菀璃突然發(fā)現(xiàn)幾個不同尋常的身形在羣獸中快速的飛掠著。
是人。菀璃可以肯定,現(xiàn)在自己的眼睛,即便來者是神怕是也可以將他們的身形看的一清二楚了。菀璃直覺,這些人的法力要遠遠在曾經(jīng)的自己之上,即便不是神人,也是臨近神界了。
菀璃羽翼一轉(zhuǎn),不到幾分鐘,便在他們數(shù)人眼前站定,望著爲首的法力最爲高強的一人,眼眸暗了暗。
那人眼中殺氣外露,菀璃甚至不用想便知道他們現(xiàn)在恨不得蜂擁而上,將自己戳成馬蜂窩。難道,他們便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嗎?
但是,菀璃終究還是心善手軟,若一旦是她猜測有誤,又錯手殺了無辜的人,菀璃怕是要自責(zé)一輩子了。
當(dāng)菀璃正暗自思索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兩個身影快速的趕至菀璃身邊,讓菀璃這邊略顯單薄的陣勢氣勢瞬間大漲。
看到容汐完好無損的樣子,菀璃心裡頓時輕鬆不少,這下,倒是可以又放下一個顧慮專心解決接下來的問題了。
菀璃將巨大的鳥頭轉(zhuǎn)向容汐和煜滄瀾兩人,露出疑問的目光。
煜滄瀾心領(lǐng)神會,不待容汐出言,便淡然道:“這幾人,就是罪魁禍首,理應(yīng)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煜滄瀾不緊不慢的調(diào)子瞬間便惹怒了對方幾人,那些人本還是很是忌憚菀璃的存在,然而,此刻竟被一個不知何來歷的毛頭小子指名道姓的批判,自然氣不過。立刻便施於行動,招招狠厲的朝著煜滄瀾的身子上招呼。
煜滄瀾雖身體疲乏,但因著又重新恢復(fù)了真龍護體,便利落的閃躲開來。
容汐立在那裡,眼眸緊緊的盯著菀璃的真身,不言不語。
菀璃皺眉將那幾個絲毫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揮開,幾人沒未待反應(yīng)過來便都紛紛撞到了周邊的巨石上。幾人胸口一痛,一口血便噴薄而出。他們都是神人,自然很少受到傷害,如此,怕是更加激怒了他們。而菀璃並不在乎,這便是她想要的,她倒是要看看,這些人到底是何德何能,能動員如此多的仙獸在此興風(fēng)作浪。
其餘幾人見此,便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得到爲首的人的默許,剩下的人皆提了劍循著章法各朝著菀璃的要害撲來。
不得不說,神人自然都是有一番本領(lǐng)的,但菀璃瞇了眼眸卻露出一抹嘲諷的笑。他們太過於看不起神獸了,區(qū)區(qū)幾個神人,便也想殺死自己嗎?
菀璃此時雖然還並不太知道神獸所擁有的一手遮天般的能力,卻也知道,神獸自然不是區(qū)區(qū)神人可以比擬的。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在那人震驚的目光中,菀璃迅速的將他的同黨同那些仙獸一般,送去了冥界等待輪迴。
此時星石山已然像是被血洗了般,到處都是猩紅的血液,讓人看了忍不住從心底想嘔吐。菀璃雖然不至於如此,卻也是眉頭一直未鬆開過。
菀璃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朝著爲首那人步去,接下來,便要她親手解決這一切吧!她沒有時間浪費在這些令人憎恨的人身上,她還要去找小衣和祁虎。
然而,終於在菀璃貼近那人身邊的時候,一直未動未語的容汐慢慢吐出了一句話。一句讓菀璃震怒到足矣將整座星石山踏爲平地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