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出了機(jī)場,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衣著單薄的她只覺得渾身發(fā)寒,她離開R市已經(jīng)半年了,這半年來就好像噩夢一樣,她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如做了一場可怕的夢。
清冷的街頭沒什麼人,夜未央機(jī)械性的走著,漫無目的,她所有的認(rèn)知裡除了唐鬱南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做什麼,眼前似乎不斷的浮現(xiàn)著唐鬱南離開時的情景,卻又頃刻間閃斷,變成了在倫敦看守所的那段陰暗時光。
雨水打溼她的臉頰,順著臉上的曲線落在衣服上,單薄的衣服早已溼透,她渾身疲憊不堪,卻又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沒有唐鬱南,她該去哪裡,她想不到自己該去哪裡。
她的世界已經(jīng)開始坍塌,若是在找不到他,她或許已經(jīng)活不下去了。
顧睿銘在書房處理公務(wù),窗外的雨聲滴滴答答,水花濺在窗戶上發(fā)出一陣陣聲響,他突然間覺得一陣心悸,好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手中的筆頃刻間掉落在文件上,溢出一對墨水,他下意識的用手捂住胸口,心中一陣難受。
這種感覺到底從何而來,他不清楚,擡頭看向窗外,雨越發(fā)下的急了,顧睿銘正準(zhǔn)備起身,驟然一道白光閃過,緊接而來就是一陣巨響,轟隆隆的聲音將整個夜色襯得更是可怕,,夾雜著雨珠,大雨傾盆。
他沒有心思再做什麼,只覺得眼前的文件一個字也看不進(jìn)去。
顧睿銘站起身子,走至牀邊,看著外面地面上濺起的水花,微微有些失神,這到底是怎麼了,他的心裡亂亂的,好像被什麼撓過一般。
夜裡的能見度很低,放眼望去,漆黑的夜色裡很什麼都看不到,只有嘩嘩的水聲不絕於耳。
突然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半空,照亮了外面的情況,伴隨著震天的雷聲,顧睿銘倏然瞳孔驟然收緊,心中似乎被什麼狠狠的撞了一下,疼的他不知所措。
他慌亂的打開窗戶,緊緊的盯著那個站在雨中的人影,那身影看上去單薄,無助,甚至有一種讓人心驚的陰森。
顧睿銘雙手收緊,緊緊的盯著那個身影,他住的這個別墅區(qū),就連白天都很少有人出現(xiàn),更別說這樣的夜裡了,而那個身影卻剛好是站在他的門前。
雨水似乎快要將她沖走,顧睿銘心中一驚,頃刻間轉(zhuǎn)身跑了出去,拉開房門,他也顧不上拿傘,直接奔了出去。
大雨沖刷在臉上,冰冷的疼,他卻什麼都來不及顧及,直接奔向那個身影。
“你瘋了,下這麼大的雨,站在這裡,爲(wèi)什麼來之前不打個電話,夜未央,你這是在尋死嗎?”顧睿銘怎麼都想不到夜未央竟然會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家門前。
她消失了半年,他知道他去了倫敦,知道她並不想他找她,所以這半年來,他爲(wèi)她做好所有的一切,不管什麼情況,他都不用她擔(dān)心。
只是沒想到半年了,再次見面,他的心裡依然是悸動的,就像當(dāng)初第一次見面,只是如今他更多的是生氣,她還是這樣的不會照顧自己,還是這樣的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夜未央臉上似乎帶著妖嬈的笑,笑意卻不達(dá)眼底,脣色蒼白,如殘翼的蝴蝶一般,孤美卻惹人憐愛。
她的臉上已經(jīng)分不清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但是從她的眼睛中就能看出來,她哭過了,顧睿銘的心中一陣顫動,心疼的握住她的肩膀,似乎想要將她呆滯的樣子驅(qū)趕。
夜未央的目光落在顧睿銘的臉上,眸光一點點的聚集,她有氣無力的呢喃著,“我不知道我該去哪裡,銘少,我怕……”
一句“我怕”徹底的讓顧睿銘軟了心腸,酥了骨頭,他一把將夜未央拉進(jìn)懷裡,打橫抱起她向無力走去。
顧睿銘心中顫動,他見過各色各樣的女人,也見過夜未央的每一面,但是她卻從來不在他面前流露出這樣軟弱的樣子,在她的心底,這樣的夜未央只是留給一個人的,那就是唐鬱南。
他不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麼,但是看到這樣無助的她,他只覺得心疼,他恨不得將全世界所有最好的事物都捧到她面前哄她開心。
夜未央如破碎的娃娃一般,任由他抱著回了別墅,兩人身上都已經(jīng)溼透,顧睿銘幫她放了水讓她沐浴,爲(wèi)她準(zhǔn)備換的衣服,一切都弄好以後才讓她進(jìn)了浴室。
而他自己也轉(zhuǎn)身進(jìn)了客房的浴室,換下身上的溼衣服,夜未央還沒出來,他又去了廚房,熬了一碗薑湯,放了糖,等涼的差不多了纔去叫夜未央。
夜未央站在浴室的鏡子面前,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目光空洞,好像被人抽去了所有的魂魄,臉色蒼白如紙,脣色亦是如此,像鬼魅一樣。
無力的笑容綻開在臉上,卻只覺得臉上的肌肉一陣緊繃,似乎想要綻開一樣,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效果了,在倫敦看守所的那一段時間,已經(jīng)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
浴室的門上傳來一陣敲門聲,顧睿銘擔(dān)心的口氣傳過來,夜未央輕輕的閉上眼睛,儘量讓自己忘記那一段時間的噩夢,轉(zhuǎn)身,繫好衣服出門。
顧睿銘見也威嚴(yán)出來,臉上的神色依然怔然,有些擔(dān)心,他伸手拉住夜未央的手,觸手依然冰冷,擔(dān)憂的問,“未央,先出來喝杯薑湯驅(qū)驅(qū)寒,不然你會感冒的。”
夜未央沒有反駁,顧睿銘是中法混血兒,接受最多的也是中國教育,所以這些中國的方子他知道也無可厚非。
客廳裡,夜未央喝了薑湯,身子蜷縮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顧睿銘什麼都沒問,勸她去休息,他已經(jīng)爲(wèi)她收拾好了房間,休息一下,不管發(fā)生多大的事情,他都能幫她擺平。
他很欣慰夜未央在無處可去,在害怕的時候會來找他,不管她遇到什麼,她說怕,那他就幫他掃除所有害怕的事情。
夜未央?yún)s一把拉住顧睿銘的衣袖,她低垂著眸,狀似哀求的說,“銘少,別走,我……”
顧睿銘聽著那聲音,心中一片緊揪,他反手握住夜未央的手,依然冰冷一片,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身子都在顫抖。
“未央,你怎麼了,到底發(fā)生什麼事情了,你告訴我,我?guī)湍恪鳖欘c憮?dān)心的在夜未央身邊坐下,身後拿過一旁的薄被蓋在她的身上,見她依然冷的發(fā)抖,他只能伸出手緊緊的抱著她。
鼻息間聞著和她一樣的味道,夜未央微微擡眸,觸上顧睿銘深邃的眼眸裡,她微微退縮了一下,顧睿銘卻再次將她抱緊。
夜未央下意識的靠在他的懷裡,伏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喃喃的說,“幫我,找到唐鬱南,銘少,我不知道該去找誰,我能想到的只有你了。”
唐鬱南的身份顧睿銘一定知道,他一直沒提這件事想必也有他的原因,夜未央不想管那麼多,現(xiàn)在她只想快點找到唐鬱南,她不知道他到底還活著沒有,她不知道該找誰,只能想到他。
只有顧氏是混黑道的,所以只有顧睿銘能幫他了。
“唐鬱南?他不是在倫敦嗎?”前一段時間西林門出事,當(dāng)時還是肖雲(yún)出面處理的,這件事情被曝光了,顧氏也報道了這件事。
夜未央搖了搖頭,身子微微有些支撐不住,她將自己所有的力道都掛在顧睿銘身上,無力的說,“我不知道,我在倫敦的看守所待了三個月,我什麼消息都沒有,銘少,你幫幫我。”
“怎麼回事?”顧睿銘一聽夜未央說到看守所,整個人就變了色,他知道那些警察們的骯髒和齷齪,表面上風(fēng)光無限,背地裡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夜未央將這半年來發(fā)生的事情都和顧睿銘說了一遍,沒有任何隱瞞,她希望顧睿銘能幫他,這個時候只有他能幫她了。
她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她更不敢去倫敦找,也不敢讓人找,唐鬱南出事的事情她不能讓別人知道,不然西林門就有可能大亂。
顧睿銘聽了夜未央的經(jīng)歷,全身的肌肉都是緊繃的,他怎麼都想不到夜未央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三個月的囚禁,三個月的牢獄,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是一個弱女子經(jīng)歷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連他都沒有遇到過,就算是他真的遇到,也不保證自己會是什麼樣,他也不一定有夜未央這樣的冷靜。
顧睿銘緊緊的抱著夜未央,心疼的不知道該怎麼表現(xiàn)自己的情緒,他的心中一陣憤怒,唐鬱南竟然沒有好好照顧她,讓她遇到這樣的事情,他真是恨不得將唐鬱南痛揍一頓。
他真是後悔當(dāng)初放她去倫敦,要是早知道她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他絕對不會讓她去,顧睿銘只覺得自己胸腔間的怒火不斷的燃燒,他恨恨的咬牙,“你還要找他,夜未央,難道非要讓他把你折磨死你才甘心嗎?”
夜未央推開顧睿銘,目光含淚的看著他,不斷的搖頭,“不是的,這些事情都不能怪他,我愛他,不管遇到什麼,我都不會怪他。”
“該死。”顧睿銘詛咒一聲,眸中盡是惱恨,他握著夜未央的肩膀,聲嘶力竭,“不怪他,你是有多下賤,你要這樣的上趕子?”
他就不明白了,他願意將她想珍寶一樣供奉,但是她卻不要,反而要貼著臉往唐鬱南的身上湊,他珍惜的女孩子卻被比爾呢棄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