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晉堯到樓下,林逾靜果然還在那裡。
她的臉色的確不大好,蒼白得不見絲毫血色。
眼前陡然出現一雙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鞋,林逾靜有些愕然地擡起頭來。
雲晉堯黑著臉,精緻的五官擰作一團。
但起碼他肯見她。這就夠了。
林逾靜的心中欣喜,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欲站起來,然而云晉堯接下來的話,卻將她到了嘴邊卻未說出口的話悉數堵了回去。
“林逾靜,這裡是雲天集團,你像個乞丐一樣蹲在這裡,成何體統!”
他厲聲訓斥著,眉眼全是冷意,絲毫不見昔日的溫柔繾綣,決然冷漠得猶如在對待一個陌生人。
可是,這也是林逾靜預料之中的。
是她決定回來請求他的,那她自然早就做好了被他羞辱的準備。
當初的事情,她已經不想,也沒有力氣去解釋了。
如今她一心一意想要做的是讓孩子平安。
“雲晉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求求你……”
林逾靜一開口,話沒說完,雲晉堯的神色已然不耐煩。
“保安!”
他陡然拔高了音量喊道。
“把這個女人轟出去,以後不準她再靠近這裡半步!”
話落,他決然而去。
林逾靜的一顆心,不斷地下沉,沉入谷底,跌了個粉碎。
林逾靜無比狼狽地離開大廈,她剛走到路邊,就看到了寧修遠。
他終歸是放心不下她。
寧修遠在馬路的對面,不等他走過來,林逾靜忽然感覺眼前一陣眩暈。
緊接著,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爲當林逾靜再次醒來,自己已經躺在醫院。
寧修遠說,她勞累過度,一夜沒睡,血糖太低,直接在大街上暈倒,令他擔心壞了。
“我睡多久了?”
林逾靜剛要起身,寧修遠忙上前制止。
“一天一夜,你別想動,還輸著液呢。”
他蹙眉看著她,眼中盡是心疼。
林逾靜低頭沉默了一陣,有些沮喪。
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說服雲晉堯呢。
知道她心裡所煩惱的事情,寧修遠眉心沉了沉,忽然道:“我去找他?!?
隨即他轉身大步往外走,林逾靜反應極快地一把抓住了他。
“你去又能怎麼樣,最後只會更加說不清楚!”
林逾靜因爲一時著急,一把扯掉手背的輸液針,光著腳就下牀追他。
這時候,她衝著寧修遠大吼一通後,眼眶一瞬間變得溼紅。
她一下子蹲在地上,低著頭,將臉埋入膝蓋,肩頭一顫一顫的。
寧修遠無措地看著地上的林逾靜,他伸出手,想要安慰她,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最後,他只能又將手抽回。
林逾靜看似堅強,可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她縱然是有銅牆鐵壁也被摧得粉碎了。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總算擡起頭看向寧修遠。
這時候,她那雙哭過後的眼睛腫得和金魚一樣。
“好點了嗎……”
寧修遠擔憂地看著她,神色宛若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滿眼都是侷促不安。
林逾靜胡亂地抹了一把淚,沒有說話。
寧修遠於是也不再說話,他輕抿了一下脣瓣,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
等她終於乖乖回到病牀上,寧修遠頓時鬆了口氣,立即找來了護士,重新給她插上輸液針。
林逾靜安安分分地在醫院待到病好,而在這段期間,寧修遠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林逾靜心裡清楚,越是關鍵的時候,自己越是要堅強。
如果她都倒下了,孩子怎麼辦。
就算是心中難過得要死,千般萬般地不願面對雲晉堯,爲了孩子,她都要去找他。
三天後,她離開醫院,仍舊堅持每天在雲天集團的寫字樓下面蹲守。
“雲先生,林小姐又來了。”
鄭奕端了咖啡進來,放在雲晉堯的手邊。
正專注於手頭工作的雲晉堯聽後眸光動了一下,便沒有別的反應了。
鄭奕仔細考究著雲晉堯的反應,最後心中暗歎了一口氣,也很是無奈。
鄭奕出去後,雲晉堯倒是停下了手頭的工作。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這裡可以清楚看到大樓下的動靜。
林逾靜就蹲在角落,頑固的像塊石頭,怎麼都趕不走。
雲晉堯眼中生起一陣煩躁,他快步走到桌前,給鄭奕打了電話。
“立刻馬上讓那個女人從這裡消失!我一秒都不想看到她!”
雲晉堯近乎暴怒的語氣讓鄭奕都嚇了一跳。
不等鄭奕回話,雲晉堯已將電話掛斷。
鄭奕擡頭看了一眼雲晉堯辦公室的方向,輕嘆了口氣,乘電梯下樓。
“鄭助理?!?
看到她,林逾靜起身朝他微微笑了笑。
鄭奕雖有不忍,可雲晉堯的話不敢違背。
他神色爲難地看著林逾靜,“林小姐,你還是走吧,雲先生他不會見你的?!?
林逾靜的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黯淡了下去,她垂下頭,半晌沒說話。
等她再度擡頭,眼中多了一絲鄭奕看不懂的東西。
“鄭奕,幫我一次,求求你了!
性命幽關,懇求你不管用什麼辦法,幫我把他約出來,就見一面!
讓我把事情和他都說清楚,那不僅是我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血??!”
林逾靜急急地伸手抓住鄭奕的一截衣角,就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可……”
鄭奕遲疑。
他深知這樣做,會是什麼後果。
可萬一林逾靜說的是真的呢……
不如就幫她這一次。
心中百般糾結,最後還是敗給了不忍心。
“好吧?!?
鄭奕點點頭。
“謝謝?!?
林逾靜情緒激動,眼裡噙了淚。
“你先回去吧,等我電話?!?
鄭奕略顯不自在地挪開目光,不忍再直視她那雙被淚水染溼的雙眼。
林逾靜總算離開了。
樓上,雲晉堯將鄭奕勸離林逾靜的那一幕看在眼中。
等鄭奕上來後,他將其喚到辦公室。
“你和她說什麼了,她竟這麼輕易就離開了?”
鄭奕當即愣了一下。
“也沒說什麼,就說不走的話,我就報警了,她就走了。”
雲晉堯半信半疑,畢竟就在前一秒鐘,保安還打電話上來,說他們對那個女人無可奈何。
可雲晉堯也不想深究,因爲一想到林逾靜,他就頭疼不已。
“對了,雲先生,剛纔江總打電話來,說忽然有點事,看能不能將下午見面的時間往前挪一下。”
鄭奕忽然道。
“他能有什麼事,不是剛回國,一切都還未穩定嗎?”
雲晉堯隨口問了一句,卻沒擡頭。
如果他擡頭看就會發現,鄭奕當時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