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璨鬱的原計劃是,一定要讓溫娜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樣纔是最大的報復(fù)。
也是最爲(wèi)完美的計劃。
只是……
在真的被野狼帶到那個房間的時候,她卻呆愣住了。
在溫玖涯的阻止跟穆逍遙的默許之下,野狼還是將她帶到了那扇房間的大門口。
打開房門後,一個身影一下就要撲上來。
幾年實戰(zhàn)訓(xùn)練的本能,讓蕭璨鬱幾乎要下意識的動手反擊了,但是……
她這還沒動手,那個人影似乎也反應(yīng)過來了什麼,先一步的彈開,滾至了很遠(yuǎn)的角落中,抱著雙腿將自己縮捲成一團。
少了妝容的臉龐上,乾淨(jìng)而清秀。
只是不管是從哪凌亂的衣衫跟頭髮,還有那不知道是膽怯還有呆愣的眼神,似乎都跟蕭璨鬱印象中的那個人,完全就不是同一個人。
“娜兒,過來。”穆逍遙朝著溫娜兒招了招手,明顯能聽到那放柔了的聲線,似乎怕嚇到她似的。
牆角處的溫娜兒看了穆逍遙一眼,遲疑了片刻,本來想要站起身的,但目光在觸及到蕭璨鬱身上時,卻猛的搖晃著腦袋,原本伸出來的手又重新縮了回去。
顫抖著身子,嘴巴里嘟嘟囔囔著一些什麼,讓人聽不清,卻能非常明顯的感覺到她的恐懼。
不論是從舉動,還是從神態(tài)上,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溫娜兒如今跟正常人真的很不一樣。
而且……這樣的狀態(tài),於蕭璨鬱而言,並不陌生。
“怎麼樣?你現(xiàn)在自己看見,應(yīng)該就明白,爲(wèi)什麼不能讓你帶走她了吧。”野狼開口,聲音中滿是無奈。
蕭璨鬱像是沒有聽到野狼的話般,化著精緻妝容的眼睛,死死的看著眼前的溫娜兒,充滿著不可置信的味道。
昔日高傲成那樣的溫娜兒,怎麼可能變成現(xiàn)在這幅樣子!
這些年來,雖然她沒有刻意的去關(guān)注過任何一件關(guān)於溫家的事情,但卻也至少知道,這些年溫家根本就沒有發(fā)生任何一件事情,能將溫娜兒打擊到這個地步。
所以……
蕭璨鬱完全不相信。
她死死的盯著溫娜兒,企圖在她的行動中找到任何一絲有著僞裝成分的破綻。
但明顯的是……她失敗了。
一切東西都很可能是僞裝的,但那種眼神卻是怎麼也僞裝不出來的。
“怎麼可能……”
蕭璨鬱喃喃自語,完全不敢相信的樣子。
她不相信,這樣的人真的是曾經(jīng)的溫娜兒。
似乎是著急的想要去印證些什麼,身影一閃直接就衝到了溫娜兒的身前,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她。
溫玖涯跟穆逍遙下意識的想要阻止,卻被蕭璨鬱帶來的暗影擋在了門口,想要進去根本就是一種不可能的妄想。
在牆角的溫娜兒,似乎被她突然衝進來的身影給嚇著了。
尖叫著站了起來,一下滾得老遠(yuǎn)。
“走開,走開!”
她激動的叫著,手不斷的揮舞跟拍打著,試圖以這樣的方式將蕭璨鬱給嚇退似的。
那幾乎快嚇哭的眼神,一眼就能看出個真真切切。
但蕭璨鬱還是又上前了一步,一把抓起溫娜兒的衣領(lǐng),便將她直接從地上拎了起來,一個轉(zhuǎn)手,重重的就將溫娜兒的後背砸在了牆上,手抵住她的身子,讓她根本無法掙扎開來。
“啊!救命,哥,小鬱救我……”
溫娜兒不斷的哭喊著,跟無助的孩童似的,只能用手笨拙的想要掙扎著。
也許是被她掙扎得失了耐性,也許是因爲(wèi)她開口求救時的那個稱呼刺激到了自己,蕭璨鬱擡起手,直接一個耳光重重的打在了溫娜兒的臉頰之上。
“啪——”
巴掌聲清脆而響亮。
一絲血絲直接從溫娜兒的脣邊溢了出來。
“蕭璨鬱!你幹什麼!”見蕭璨鬱的動作,溫玖涯忍不住的厲聲呵斥著。
但蕭璨鬱卻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就跟完全沒聽到似的,連餘光都不曾分散過任何一縷放在他的身上。
原本吵鬧著的溫娜兒,在這一巴掌之後,出奇的安靜了下來,愣愣的愣在那裡一動不動。
“溫娜兒,我告訴你,我可不是之前那個蕭璨鬱了,在我面前少來裝瘋賣傻的那套,對我可沒有半點用處。”蕭璨鬱冰冷著聲音的開口說著,但後者仍然還是那副癡癡傻傻的樣子。
就連瞳孔中的空洞都無法連成一片。
“怎麼,你難道真瘋了?”蕭璨鬱冷嘲著的聲音,在這之後一下完全下降至冰點:“你以爲(wèi)只要瘋了,你之前乾的那些事,我就都不追究了嗎?”
“你以爲(wèi)你瘋了,就可以把一切事情都抹殺掉嗎?”
“還是說,你以爲(wèi)你瘋掉之後,顧墨就會喜歡上這個癡癡傻傻的你?”
蕭璨鬱不斷的說話刺激著溫娜兒,卻也是最後的這句話,像是刺激到了她似的。
溫娜兒驚恐著神色,伸手捂著自己的耳朵,一副很是痛苦,什麼都不想聽到的樣子。
但蕭璨鬱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她,將臉再度靠近溫娜兒一分後,繼續(xù)的開了口。
“我告訴你吧,顧墨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了別的女人,而且他還有了自己的孩子,今天晚上的時候,他還爲(wèi)了那個女人來求我……”
“啊——!”
當(dāng)蕭璨鬱的話說到這裡的時候,溫娜兒已經(jīng)痛苦的尖叫出聲,眼淚順著臉頰不斷的滑落而下。
一種極度恐懼跟悲傷還要害怕的狀態(tài)。
她……的確是瘋了。
“蕭璨鬱,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她承受的已經(jīng)夠了!”
看著溫娜兒被刺激成這個樣子,溫玖涯忍不住大聲的呵斥出聲,情緒滿滿的都是激動到發(fā)瘋的樣子。
蕭璨鬱輕擡眼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後,這才伸手將溫娜兒給放開了。
失去了她力道上的支撐,溫娜兒一下摔倒在了冰涼的木質(zhì)地板上,但她卻顧忌不上那麼多,幾乎是本能的以一種爬行的方式,從蕭璨鬱的身邊逃離至角落之中,瑟瑟發(fā)抖著。
“這樣就夠了嗎?”蕭璨鬱反問了溫玖涯一句,眼神冷得卻跟結(jié)了冰似的:“你可別忘了,這樣的狀態(tài),我也經(jīng)歷過,而且……”
蕭璨鬱話聲一頓,纖細(xì)的食指狠狠的指向了溫娜兒的方向,咆哮的出聲道:“而且,還就是拜她所賜!她溫娜兒可是整個過程最大的恩人!”
恩人一詞,蕭璨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特別是想起剛纔溫玖涯的質(zhì)問,蕭璨鬱幾乎氣憤到連手指都在發(fā)抖著。
什麼叫她到底想幹什麼?!
明明整個過程從始至終受到傷害的人就是她,如今這些人卻還來問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她的質(zhì)問聲,讓溫玖涯沉默了,滿臉的疚意。
蕭璨鬱在深呼吸了幾下之後,也終於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失控的情緒。
走上前,直接便將溫娜兒跟拎雞仔似的提了起來。
“人,我要帶走。”
蕭璨鬱沉著聲音,完全的陳述句,就跟在下一道通知似的,不給人任何反抗的權(quán)利。
“不行。”溫玖涯也拒絕得徹底。
蕭璨鬱揮了揮手,便讓攔在門口處的暗影們退至一側(cè)。
溫玖涯跟穆逍遙還有野狼急急忙忙的便衝了上來。
“小……Somnus,娜兒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真的不能再受到任何一點的刺激了。”穆逍遙企圖以專業(yè)常識跟蕭璨鬱說著什麼。
“呵,你以爲(wèi),我沒有被這傢伙給逼瘋過嗎?”蕭璨鬱冷笑著的反問道。
穆逍遙皺著眉,明顯沒有明白過來這句話到底是什麼個意思。
蕭璨鬱只是冷冷的笑了一下,連理都不想要去理會他什麼。
“你確定你真的要護著她?”蕭璨鬱朝著溫玖涯出聲問道。
“不管她做了什麼,娜兒畢竟是我的親妹妹。”
溫玖涯聲音雖然無奈,但身子卻站在哪裡,絲毫沒有要讓開一步的意思。
“就算您這妹妹曾經(jīng)輕手害死了你的孩子?還有您那昔日的妻子?”蕭璨鬱冷笑著的問道。
“鬱……”剛開口,纔想起她如今並不喜歡別人喚那個名字,只能改口叫道:“Somnus,活著的人,到底還是比死去的人要重要些。”
活人比死人重要。
他想這樣提醒著蕭璨鬱,讓她放下那些過往。
只是明顯這樣的話,不但沒有讓蕭璨鬱有任何好轉(zhuǎn)的跡象,而是直接的加重了她的憤怒。
“溫玖涯,少在這裡站著說話不腰疼了!”她咆哮著,眼眶有些發(fā)紅:“能說出這樣的話,那是因爲(wèi)你身邊重要的人都還活著!”
沒有失去過的人,又如何瞭解其他人的痛徹。
事隔整整三年多,但是那天發(fā)生的事情,每一個細(xì)節(jié),她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每每午夜夢迴的時候,那種場景就不斷的在她的睡夢中輪迴的放映著,成了一個揮之不去的噩夢。
那樣的感覺……他又怎麼可能懂!
“要帶走她可以,不過得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溫玖涯開口,聲音堅定。
“溫玖涯!”
野狼被嚇得驚呼出聲。
是,曾經(jīng)的蕭璨鬱如果聽到這樣的話,就算跟溫娜兒有再大的怨恨,也一定都放人了。
但她現(xiàn)在早已不是蕭璨鬱了,而是狄氏財團的總裁,所羅門唯一的女門主,Somnus。
他相信,如果溫玖涯真的惹怒了她,她不是幹不出那種讓溫玖涯消失的事情。
蕭璨鬱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四目相對,好一番是沉默之後,蕭璨鬱突然伸手放開了溫娜兒。
踩著那雙小二釐米精緻的高跟鞋,緩緩的走到了他的身前。
她擡起指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輕的勾住了溫玖涯的下巴,鮮紅色的脣淡淡的輕啓。
“你以爲(wèi)……我捨不得殺你嗎?”
她開口,聲音中帶著好聽的尾調(diào),但吐出的卻是最傷人的話語。
溫玖涯垂著眼簾,迎上蕭璨鬱的眸子,隻字未語。
因爲(wèi)他知道,她並非不敢或是不捨。
“呵。”
蕭璨鬱輕呵著,冷笑了一聲後,這才直接移開了自己的手指。
“死,對你們來說似乎都太輕鬆了些,我等了這麼多年,想要的可不只是收命這麼簡單的事情。”
她說著,退至了房門口的位置,離開前不忘開口道。
“溫玖涯,既然這是你的選擇,那你可千萬別後悔了,因爲(wèi)就算你後悔了,也改變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