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正當(dāng)洛冰心慌的時候，這個男人忽然淡淡的丟過來一句話。
洛冰遲疑了一會兒，看了一眼那放著酒杯的桌子，剛走了一步，旁邊陸修小聲呵斥道，“往哪兒走呢？你坐這兒。”
說著，他一手指著進(jìn)門左手邊的一張小矮方桌，瞪了洛冰一眼，彷彿對她這樣的行爲(wèi)很不耐煩。
洛冰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是也只能遵從，拉著顧曉珺在矮桌子前坐下了。
“人還沒到？”男人冷聲問了一句。
洛冰跟顧曉珺兩個人似乎就這麼被撂在了一旁。
“那邊說有事，今天來不了。”
“砰”男人忽然拍了一下桌面，那個看著有些劣質(zhì)的青花瓷酒杯在桌上跳了一下，發(fā)出“哐當(dāng)”的響聲。
“我再去問問……”一旁的小弟有些結(jié)巴起來，似乎很害怕男人發(fā)火的樣子。
“不用，提醒他看看今天的新聞，”男人忽然朝著洛冰這裡看了一眼冷笑了一聲，“他自己會過來的。”
說完這話之後，小弟忙不迭地跑了出去，屋子裡面就剩下那個男人還有洛冰和顧曉珺三個人。
“不用害怕，請你們來只是想要你們幫我個小忙而已。”男人瞥了洛冰一眼，喝了一口酒，沉聲道，“事情不大，等結(jié)束以後，可以放你們回去，要是願意的話，或許也能留下來一起生活，這兒跟你們那種富貴日子當(dāng)然不能比，但是吃香的喝辣的也都不愁。”
洛冰微微低著頭，沒有說話。
她隱隱猜到，這個什麼忙恐怕是跟沈時謙有關(guān)。
等了一會兒之後，男人朝著裡屋喊了一聲，“妮子，大寶睡了，你就出來吃飯。”
洛冰想起剛剛進(jìn)來的時候似乎是聽到裡屋是有孩子的聲音的，聽語氣，應(yīng)該是這個男人的老婆孩子。
不一會兒，裡屋的簾子被一隻青蔥一樣的手挑開了，亮出一張俏生生的臉，白白淨(jìng)淨(jìng)的，微胖，但是看著很喜慶討人喜歡。
她朝著洛冰和顧曉珺微微頷首，然後坐在了洛冰身側(cè)的小椅子上。
外面有人端了菜進(jìn)來，比男人桌上少一些，少婦笑道，“別客氣，來了就是客人，你們要是口味不合適一定要說。”
洛冰慢條斯理地吃著飯，已經(jīng)沒有了剛來的時候那種慌張。
要不是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現(xiàn)在這個處境，還真的不像是個毒販的窩，普通農(nóng)村人家大概也就是這個置辦。
“對了，我叫王妮，你叫我妮子就行了。”
妮子說話帶著北方口音，很熱情，卻又不會讓人覺得熱情的過分，她給洛冰和顧曉珺盛了湯，顧曉珺皺了皺眉，防備心很重，沒有動任何吃的東西。
洛冰在桌子底下拍了拍顧曉珺的手，眼神示意她放輕鬆。
聽著妮子說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天，洛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妮子倒是聽會找話題的，說了一些她老家的事情，北方的特產(chǎn)，還有好玩的地方。
吃完飯之後就在矮桌前坐著，一直坐到大半夜，男人桌上的酒喝得也差不多了，始終沒等到他要等來的人。
“老大，他是不是不會來了？”陸修站在一旁問道。
男人皺起眉頭，又看了洛冰一眼，啐罵了一句什麼，洛冰沒有聽懂，大概是類似於方言的髒話，反正不是很好聽，帶著一些痞氣。
“帶她們倆進(jìn)屋睡覺，沒有我的同意不準(zhǔn)放出來。”
男人站起身對著妮子說話，說完這話之後直接朝著門口大闊步地走了。
“你今晚回來麼？”妮子追問了一句。
“男人的事情，女人少管。”男人只丟下這句話就走了，妮子倒也不生氣，衝著洛冰淡淡一笑，領(lǐng)著她們倆進(jìn)裡屋。
“你們就睡在這兒，這裡晚上冷，不過下面燒了炕的，蓋條薄被子就行了。”
裡屋是兩個面對面的大通鋪，火炕，空氣裡瀰漫著一股燒炕的味道，不是很難聞，洛冰沒睡過火炕，有些好奇，按道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初夏了，江城和龍蟠已經(jīng)有人開始穿短袖，套個薄外套就能出門的天氣，不知道爲(wèi)什麼，這裡卻冷得很，從剛來這兒的時候就感覺到了。
洛冰身上穿的是一件針織薄毛衣，下面是簡單的牛仔褲，套了一件薄開衫，進(jìn)屋之間有段路程是一直瑟瑟發(fā)抖的。
“我給你們拿乾淨(jìng)毛巾。”妮子打開櫃子一邊翻找一邊說話，“我這兒也沒什麼人來，這裡女人少，以後你們要是住在這兒的話，還能常來跟我說說話。”
洛冰思考著妮子話裡的意思，有些疑惑。
這是要讓她和顧曉珺長期待在這兒的意思麼？沈時謙知道她們被帶到這兒來了麼？
或者說是妮子自己理解錯了？
“那是你的孩子？”洛冰想要套話，所以看著對面牀上睡著的孩子隨口問了一句。
妮子點點頭，“嗯，大寶現(xiàn)在三歲了，會說很多話，明天等他醒了讓他唱歌給你聽，他唱歌可好聽了。”
提到大寶唱歌的時候，妮子的雙眼都在放光。
洛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有些惆悵。
在這樣的環(huán)境長大的孩子，以後的人生，大概已經(jīng)定型了。
妮子看到洛冰微微隆起的小腹，笑了笑，“你這有四五個月了吧？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麼？”
洛冰搖搖頭，這個她沒查過，雖說有一定的手段是可以查到的。
妮子拿了乾淨(jìng)毛巾給顧曉珺和洛冰洗了臉之後就催著兩個人上牀休息。
“我們這裡到了晚上家裡都要早點熄燈，男人們出去幹活，女人在家要安分守己。”妮子的聲音在暗夜中響起，莫名的溫和。
洛冰覺得妮子大概就是那種出嫁從夫的人，她順著那個男人，溫順的讓人驚訝，而且她腦子裡面的固有觀念就是跟著丈夫的人生就是好的，有丈夫的生活就很好，似乎也沒想過孩子長大以後怎麼辦。
“你丈夫是做什麼的？”洛冰猶豫著問了一句。
她不太清楚在這兒能不能問這種問題，所以纔有些猶豫。
“跑跑運(yùn)輸。”妮子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聲，這語氣彷彿就堅信自己丈夫是跑跑運(yùn)輸?shù)囊粯印?
洛冰有些啞然，是真的覺得自己丈夫是在跑跑運(yùn)輸，還是說自己催眠自己的？
“我男人說你丈夫是黑狐，我見過的，很高很帥不愛說話。”妮子發(fā)出一聲輕笑，“這樣的男人可不容易被抓住哦。”
黑狐？
洛冰皺了皺眉，什麼黑狐？代號麼？
但是聽著妮子這個形容又跟沈時謙是很貼近的，應(yīng)該是他沒錯吧。
“你見過他？我好久沒見了。”洛冰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表露出自己的遺憾。
“見過的，上次大寶生日，我男人請大傢伙吃飯，黑狐來了，喝了兩杯酒就走了，我男人在這兒這麼久，還沒人敢這麼對他呢，那天有點不太高興，不過我還是覺得你男人挺厲害的，我聽說他槍法很準(zhǔn)，黑豹很喜歡他。”
這左一句我男人，右一句你男人的，聽得洛冰感覺總是怪怪的。
“你丈夫叫什麼名字啊。”
“他啊，”妮子又笑了笑，“大家都叫他麻哥，比他大些的叫他麻小。”
洛冰暗暗記住了這個名字，回想了一下今天的事情，總覺得哪兒哪兒都透著一股子詭異。
一旁的顧曉珺已經(jīng)處於一種淺度睡眠狀態(tài)了，她閉著眼睛但是一雙耳朵一直聽著周圍的聲音，只要有風(fēng)吹草動，立馬就能醒過來。
洛冰則是滿腦子的漿糊，自己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之後也就睡了。
不管怎麼樣，今晚應(yīng)該是安全的吧。
入夜，外面?zhèn)鱽韼茁書B叫，像是被什麼驚到了一樣從林子裡面飛出來，有幾隻還撞在了窗戶上，發(fā)出砰的一聲，顧曉珺皺了皺眉，仔細(xì)聽了聽，確定沒什麼問題之後這才繼續(xù)睡覺。
次日一早，洛冰因爲(wèi)有些認(rèn)牀的緣故醒的很早，妮子還沒起，外面天也剛亮，看這樣子，她男人是一夜都沒回來。
不過一想到他們做的事情，晝伏夜出也很正常，洛冰也就想通了妮子這麼淡定的原因。
洛冰一動，顧曉珺也醒了，掀開被子下牀穿鞋。
這動作做的太快，以至於洛冰根本來不及讓她小聲一些，別吵醒了還在睡覺的人。
對面牀上，妮子倒是沒醒，醒的是妮子的兒子大寶，從牀上翻了個身爬了起來，剃著桃子頭一雙眼睛水靈靈的跟她媽媽一模一樣，正打量著洛冰，一副不怕生的樣子。
洛冰笑了笑，他也跟著笑了笑。
半晌，妮子大概是聽到動靜了，也醒了，看了一眼大寶，“你醒了啊，媽媽給你去弄早餐。”
她起牀看著洛冰，“沒想到你醒的這麼早，還以爲(wèi)你們有錢人家的都睡得挺晚的呢。”
洛冰有些語塞，這有錢人家的界限劃得未免有些奇怪。
妮子倒是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奇怪，自顧自地把頭髮盤在了腦袋後面，套上外套就出去了，“你幫我照看一下大寶，我把早餐拿進(jìn)來。”
洛冰點點頭，拉住了要出門的顧曉珺，壓低聲音道，
“今天別晨練了，這兒我們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