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辛苦了。”
“明天一早的車，少爺您早些休息。”
“嗯。”季風(fēng)點點頭，朝著自己的臥室走去。
季風(fēng)離開客廳之後，季雅竹把管家叫進了房間。
“小風(fēng)都吩咐你什麼了？”
“夫人，您都聽見了？”管家有些詫異。
“嗯，你照實說。”
管家遲疑了一會兒，考慮再三，覺得並不是什麼大事，也就說了。
“少爺打算帶洛洛小姐到祁城住一段時間，讓我們把那邊收拾好，車也都準備好了。”
次日一早，季風(fēng)抱著還在熟睡的洛冰上車離開了魏氏莊園。
季雅竹睡眠很淺，聽到響動的時候就醒了，只是腿腳不便，甚至沒來得及跟季風(fēng)說句話，管家來的時候，季風(fēng)已經(jīng)走了。
“少爺這麼大的人了，做什麼事情自己心裡是有數(shù)的，夫人您就不要多擔(dān)心了。”
季雅竹聽到管家的話，猶豫了一會兒，放下了手機。
“算了，隨他去吧。”
但願他最後別傷害到洛冰就行，要是傷害到了洛冰，她該怎麼跟蘇如訴交代。
季雅竹望著牆上的一幅山水畫，盯著落款處的紅色印章出神，也不知道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的問了一句。
“洛家現(xiàn)在還好麼？”
管家心中微微一沉，應(yīng)道，“大不如十年前了，但是也算是穩(wěn)紮穩(wěn)打的集團。”
“那就好。”季雅竹點點頭，自言自語道，“不用做的太好，凡事差不多就行了，人這一輩子，不應(yīng)該把心思都花費在爭名逐利上，真羨慕如訴，找了個好男人，也生了個好女兒。”
管家在一旁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季雅竹推著輪椅進了房間，背影有些冷清。
下午的時候，季雅竹忽然聽到門外一陣嘈雜的聲音，正在午睡的人被吵醒了。
“怎麼回事？”
“是顏小姐，非要來見洛洛小姐，但是少爺已經(jīng)把洛洛小姐帶走了啊。”李姨在一旁解釋道。
季雅竹看著窗外不遠處叉著腰跟保安大吵大鬧的顏莫莫，那張充滿青春氣息的臉上帶著惱怒，讓她想起自己當年跟蘇如訴的事情。
“人呢？”顏莫莫最終還是掙脫了保安，一路飛奔進了原本住著洛冰的房間。
後面緊跟著年邁的管家。
“顏小姐，我剛剛就說了，洛洛小姐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這兒了。”
“不在這兒能在哪兒？”顏莫莫瞪著一雙眼睛，柳眉倒豎，滿臉的怒意。
“這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個管家。”
“你肯定知道是不是，季風(fēng)把她帶到哪兒去了？你要是不告訴我，我今天就不走了。”
“哎唷，顏小姐，你這不是在爲難我麼？”67.356
“是你們在爲難我和洛冰吧，她一個失憶的人，還要每天被你們家大少爺欺騙，說什麼是他的未婚妻，這不搞笑麼？現(xiàn)在洛洛要跟我出去參加朋友婚禮了，他就把人直接帶走藏起來？”
顏莫莫的聲音越發(fā)的大了，“你們這種行爲跟綁架有什麼區(qū)別？”
“顏小姐，我是真的不知道少爺把洛洛小姐帶到哪兒去了啊，或許只是出去玩兩天就回來了，您不用這麼擔(dān)心。”
“玩兩天至於都瞞著你們不成？”
管家不知道該說什麼，轉(zhuǎn)過身看了一眼身後的保安，“顏小姐，您要是再這麼無理取鬧的話，我只能讓保安把您請走了。”
“你們還想對我動粗？”顏莫莫一臉的戒備，“今天要是見不到洛冰，我就算是死在這兒也不走。”
顏莫莫雙手死死抱著家裡樓梯的扶手，一副慷慨赴死的樣子讓管家皺緊了眉頭。
“你們還在幹什麼？打擾到夫人休息了，老爺怪罪下來，你們擔(dān)得起？把顏小姐請出去。”
幾個保安手忙腳亂地走上前，扒顏莫莫的手指，拽她的胳膊和肩膀。
顏莫莫整個人都掛在樓梯的柱子上，保安碰到她她就吱哇亂叫起來，整間屋子裡面都回蕩著她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住手。”季雅竹從房間裡出來呵斥住了幾個保安。
管家臉色訕訕的，“夫人。”
“這麼對一個小姑娘做什麼。”
“顏小姐一直追問洛洛小姐的下落，夫人。”
“我知道了，你們先出去。”
季雅竹掃了那幾個保安一眼，打發(fā)他們跟管家一起走了出去。
顏莫莫見人都走了，這才從柱子上下來，打量著季雅竹，有些疑惑。
她坐著輪椅，臉色看著不太好，整個人都是一種虛弱的狀態(tài)。
“他們叫你夫人，你是季風(fēng)的母親麼？”
顏莫莫小心翼翼地問道。
季雅竹點點頭，“嗯，你來找洛洛有什麼事麼？”
提到這個，顏莫莫猛地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了，遲疑了一會兒問道，
“今天是她好朋友的婚禮，原本約好了要一起參加的，季風(fēng)也答應(yīng)了會帶她去，可是現(xiàn)在找不到人了，您知道季風(fēng)和洛洛在哪兒麼？”
言外之意就是季風(fēng)出爾反爾。
畢竟季風(fēng)是面前這個女人的兒子，自己話還是不能說的太難聽了。顏莫莫心裡琢磨道。
季雅竹的聲音有些沙啞，
“小風(fēng)的事情我不太清楚，等洛洛回來了，我再招待你吧，現(xiàn)在還是早些下山比較安全。”
顏莫莫看著季雅竹自己推著輪椅轉(zhuǎn)身回房，心中頓時有些著急，“阿姨，你跟洛冰的母親是好朋友吧。”
季雅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果然愣住不動了，她緩緩轉(zhuǎn)過身看著顏莫莫，“你怎麼知道的？”
“牆上掛的畫不是洛冰母親畫的麼？你打算就這麼坐視不理麼？洛洛還被矇在鼓裡，她根本不是季風(fēng)的未婚妻，我不信您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的身份。”
顏莫莫第一天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牆上那副畫，是蘇如訴的落款，她回去以後就問了沈時謙，蘇如訴跟季雅竹兩個人當年果然是最要好的閨蜜，只是後來世事弄人，兩人在十年前突然斷了交往。
季雅竹的眉頭皺了皺，猶豫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坐吧，我想跟你聊聊。”
“你猜得沒錯，我都知道。”
“那您……”
“小風(fēng)很喜歡洛洛，我也很喜歡，現(xiàn)在看來，洛洛也很喜歡小風(fēng)，這樣不好麼？”
“那您知不知道洛冰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顏莫莫皺起眉頭，“她的丈夫在家等她回家，海誓山盟過的人，好不容易克服重重阻礙，解釋了所有的誤會才走到一起，就因爲季風(fēng)，他們現(xiàn)在一個無可奈何，一個被矇在鼓裡。”
季雅竹的臉色忽然變了，“你說，洛洛結(jié)婚了？”
“您果然不知道。”
顏莫莫看到季雅竹的反應(yīng)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她知道的或許也就只有洛冰的身份而已。
“她跟她的丈夫很恩愛，他們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沒有人比他更適合洛冰，洛冰也離不開他。”
顏莫莫再一次強調(diào)沈時謙的重要性。
季雅竹愣了好一會兒，臉上忽然浮現(xiàn)一抹苦澀的神情。
自己當年插足別人的婚姻，原本就不是一件道德的事情，現(xiàn)在怎麼自己的兒子也做這種事情？
難道真的是無休止的輪迴不成？
可是自己當年的心境是什麼樣的，恐怕季風(fēng)現(xiàn)在的心境也差不了多少。
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去管教他呢？
“如果洛洛喜歡小風(fēng)的話，你說的這個不是問題。”
“可是洛冰失憶了，她是因爲失憶了所以才忘記這一切的啊，要是有一天她全都想起來了該多痛苦？”
顏莫莫不敢想象，就算現(xiàn)在洛冰跟季風(fēng)一起生活了，結(jié)婚生子了，要是有一天她真的想起來以前的種種，對她而言會是毀滅性的打擊啊。
“你怎麼知道洛洛以前不喜歡小風(fēng)？或許她跟她的丈夫感情也沒有那麼和睦。”
季雅竹抱著這樣的期望，畢竟自己當年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纔敢那麼冠冕堂皇地插足了魏長空的婚姻，要不是他跟自己老婆根本就是表面恩愛，她怎麼插的進去？
“如果你知道他們之間的故事你肯定不會這麼說，我敢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們倆更加愛對方，季風(fēng)能做到的，沈時謙都可以做到，季風(fēng)做不到的，只要洛冰需要，沈時謙也可以做到。”
季雅竹沉默下來。
如果說插足別人的婚姻，是因爲愛情，或許就算是揹著沒有道德的標籤，也能過得幸福，可是如果真的像顏莫莫說的這樣呢，其實一切到頭來只是小風(fēng)自己一個人的一廂情願，那麼有一天真相來了，小風(fēng)自己該怎麼承受夢境破碎的難受。
“他帶洛洛去祁城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是在我以前住過的地方。”
祁城，是季雅竹的故鄉(xiāng)，她帶著一雙兒女在那兒居住過很多年。
顏莫莫微微一愣，低聲道，“謝謝您。”
“不用，我也希望小風(fēng)自己能早點看清，”
季雅竹的聲音裡面帶著一絲哽咽，眼神十分的疲憊，像是累極了一樣，靠在輪椅椅背上一直看著顏莫莫走出去。
要是這十年沒有沉睡的話，或許兩個孩子能有段緣分也說不定。
人一旦選擇了一條道路，只能走下去，另一條路上的風(fēng)景以後都跟自己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