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展呢?”呯啪的兩聲,地面上杯子茶壺的碎片散了一地,震怒地吼聲,讓守在門外的人立即衝了進來。
“請主子息怒,息怒啊……”跪了一地的奴才驚慌的請求著。
從微高的榻位上下來,對著跪地的奴才又踢又罵道:“息怒,息怒,整天就只會叫朕息怒,除了這些,你們還懂些什麼?都是死人嗎?叫你們去將司徒展給我叫過來,都聾了是不是?”
機靈的一名奴才立即叩頭回道:“奴才這就去叫,這就去……”
毅已經忍無可忍了,一個月了,整整一個余月了,晴悠就像斷了弦的風箏一樣,自那天之後,完完全全從他的眼前飛離而去,完全沒有半點信息。
當日他就應該要將晴悠給攔下,不管鄔昊怎麼勸,都應該先將晴悠給攔下才對,可是……
毅中的箭並不是普通的箭,箭直接其後心,幸好箭入不深,性命算是保住了,可偏偏箭上有毒,衆太醫花了整整十天才讓其脫離了危險。
可是就是這十天,讓其跟晴悠一面而過,如今毒去了,傷也已經結巴了,但是身體還是比較虛弱。
鄔昊擔心毅的身體狀況,加上太醫們都一致認爲現今的他不宜趕路,再者鄔昊也考慮到刺客可能會一擊不成還會有第二波,故便停留在漢陽城未離。
只不過這並不代表鄔昊同意毅在這裡搜尋晴悠的下落,因爲在其看來,毅一直都是自欺欺人。
人死不能復生,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跟毅重複著這樣的一句話,可是毅卻認爲他不理解他,不體諒他。
時至今日。即便在武林大會的擂臺上,他看到了晴悠,也只是認爲人有相似。畢竟已過八年,歲月則是最無情的。擂臺之上,雖然只是數秒,但是這歲月又怎麼可能完全沒在晴悠的身上留下過痕跡呢?
故此,鄔昊的結論便是,此人並不是晴悠,而是一個長得跟晴悠十分酷似的女子罷了。
如果毅要找的是這個跟晴悠相似的女子,鄔昊並不反對。可是如果毅堅持此人是晴悠的話,那他必會阻止。
於是在跟太醫商量過後,覺得毅的身體已無什麼大礙之後,他便提出讓毅回宮。
爲了此事。身體稍微見好的毅再次動怒了起來,扯動了身上的傷口,嘶嘶的吃痛之聲隨著喘息而出,“都給朕滾……滾……”
鄔昊在旁,看著多年未曾如此過激過的毅。想要去勸止,但是毅那犀利的狠視之眸光,讓其硬生生將呼之欲出的話咽回了肚子。
被急傳而來的司徒展,見到房內一片凌亂,以及看起來有些狼狽和頹廢的毅。立即上前跪安。
只是這膝蓋剛落地,話還沒來得及說,便被毅發出的指控給震懾住了,“皇上,臣對皇上絕無二心,司徒家誓死效忠於皇上,絕不背棄,請皇上明察。”
“明察?呵……”毅嗤笑一聲,以審視的目光看著司徒展道:“那爲何隱瞞了晴悠還活著的消息?難道這也是爲了朕好,而作的決定?如果你不知道晴悠還活著,那當日見到晴悠的時候爲何不將其給攔下?”
“皇上明察,”司徒展低著頭,恭卑地回答:“當日皇上可是親眼目睹晴悠下葬的,如果晴悠還活著,臣又怎麼會不將其攔下呢?再加上當時場面混亂,刺客來路不明,身爲皇上的御前帶刀護衛,臣當然是以皇上的安危爲前題,怎可擅離職守呢?”
“皇上,”鄔昊在旁聽著,適時地跪地替司徒展求情道:“司徒護衛所言甚是,當時場面實在是混亂不已,聚集而來的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武功高強不說,最重要的刺客混於其中,如若不是司徒護衛指揮得當,怕是會引起更大的騷動。”
“藉口,藉口……統統都是藉口……”毅大怒,吃力地站了起來,走到司徒展跟前,專注地凝視著他,鄭重地問道:“司徒展,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五天之內,朕限你五天之內將晴悠找出來,否則司徒展將以欺君之罪,護主不力,意圖謀反之罪,誅九族……”
“皇上……”
“皇上……”
司徒展與鄔昊同時開口,但卻沒能說出解釋之語或者求情之話,便被毅給壓了回去。
“朕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了,五天……五天之後如果晴悠找不到,這裡……將會是你的處決之地,長眠之處……”
狠言已下,心已立決,毅側坐回軟榻之上,別過了臉,不再看二人一眼,絕然地揮了一下手,再也沒有迴轉的餘地。
從房內出來,司徒展的臉色十分沉重,心裡糾結難斷,猶豫不定。
鄔昊見到一語不發的司徒展,拍了拍其肩,安慰道:“別擔心,皇上只是心情不好,等過兩天平靜下來,我再替你說說情,許會收回成命的。”
完全看不到有一絲光明的司徒展,面對鄔昊的幫助,也顯得很灑脫,拱手而回道:“謝謝鄔將軍,我還有別的事,先告辭。”
司徒展邁開了步,像是有些急,連鄔昊的迴應都沒等就離了其數十米了。
鄔昊左思右想,總覺得司徒展的表現有些過於鎮定了,怎麼說已經大難臨頭了,只是微微困擾和糾結之情纏於眉間,卻未見絲毫的驚慌,即便是他這在戰場上披甲駕馬殺敵無數的他也難以做到如此。
心裡想著想著,便跑著追上了他,手搭其肩,止住了他離去的動作,道:“司徒護衛,難道……難道那日出現在擂臺上的人,那女子……”
司徒展裝作不知,反問道:“哪個女子?可否請鄔將軍道明,當日在下只是察覺有一股殺氣向皇上而去,故未注意擂臺之上發生了何事?可否請將軍明示,到底是怎麼樣的女子,讓皇上認爲晴悠還活著,而且還在漢陽城呢?”
很小心的,不管是在臉上,還是在言行舉止上,司徒展都表現出好奇和不知所以然的樣子,讓鄔昊無摸不著頭腦。
鄔昊記得,當時毅中箭之後,他是護著毅先撤退了,而司徒展可是殿後之人,在其護著毅離去的這段時間裡,是否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呢?
忽然鄔昊覺得毅作出對司徒展和司徒家的指控也許是正確的,司徒家也許真的開始有了別的打算,或許這場刺殺跟司徒家有關係也說不定。
畢竟這名跟晴悠長得酷似的女子出現的時間還有場合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晴悠的出現,純屬一個意外,不,也不能完全說是個意外,應該說是一個突然改變了計劃的意外而已。
整件事,主導的人始終是毅,一個局中局,圈中圈,被套進去的人,又何止晴悠一人!
玲瓏坊,這個名義是隻是一間買賣古董名貴之物的鋪子,實際上是一個製造新型武器、新型毒藥的一個集暗殺和情報的組織。
玲瓏坊明面上是由凌香芝負責打理,一個看似風騷,沒有節操的寡婦,但說白了,她也只不過是別人的一個棋子而已。
對於玲瓏坊的存在,鄔昊並不完全知情,他所知道的,它只是毅爲了自己的霸業所創立的一個情報組織而已。
對於幽門的存在,毅曾多次想將它收入翼下,爲其所用,可是剛對毅的恨,又怎麼可能會順應呢?
在玲瓏坊出面談判無果之下,毅得知了幽門想要刺殺這個國家最高統治者,也就是他的情況下,他便在漢陽城設下了天羅地網,要將幽門連根拔起。
剛不知道毅是玲瓏坊的幕後主使者,而毅也不知道剛是守護晴悠多年的人,於是在毅出現在武林大會比武的現場,跟著凌香芝一機現場在漢陽城之時,他陷入了絕望。
刺殺之事已經停不下來了,他所計劃的,除了借最後這個機會賭一把,贏了,晴悠將會永遠都留在他身邊,輸了,他將失去的不僅僅只是晴悠,還有他辛苦創立的幽門。
其實將幽門裡抓到大牢裡的人並不是司徒展,而是玲瓏坊提供給鄔昊的情況,在鄔昊的帶領下,一同行動而抓獲的。
司徒展知道江湖上有幽門這麼一個情報組織,但是卻知道此組織只從事情報買賣活動,同時曾有聽聞,所有關係到國家重要情報的,完全不危及龍騰國的安危,可他卻不明,爲何鄔昊會認爲他們就是策劃這次刺殺行動的主謀呢?
每隔幾天,從大牢裡擡出來滿身是傷,新舊傷痕交錯,已無一處完膚的屍體,司徒展真的懷疑,自己到底做的事是多麼的喪盡天良,滅絕人性。
梅花莊被重兵包圍著,來參加武林大會的,除了那些沒能進入到北郊,在緊要關頭逃出去的,幾乎所有的人都被關在這梅花莊裡了,就連鞏宇朗一家也都未能免於。
百思無解,心煩意亂的司徒展來到了梅花莊,與鞏宇朗閉門而談。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司徒展離開了梅花莊,而鞏宇朗則憂心仲仲,擡頭看著天空,頻頻而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