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長看著文德久,聲音顯得有些沉悶:“兩件事情,這是我的個人銀行帳戶,你從其中提出三億分別打入天圓公司的戶頭,房地產專用戶頭打一億五,酒店打五千萬,前期的裝修工程款已經結清,礦業部打一億進去,我要求分開做帳,還有之前給你說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文德久笑道:“隱形股份的事嗎?已經全作搞定,現在包括我在內都沒辦法拿到你的證據,反正都是你自己的財產,想怎麼弄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應付調查已經足足有餘了,就算有人發現,也沒辦法。”
槍長心裡高興,嘿嘿,那幫兄弟不是要找老子的麻煩嗎?這下看你們怎麼辦?
“第二件事,關於管理人員的福利,部門經理初訂爲三十萬年薪,跟你們合約上一樣,如果盈利則提出百分之三十作爲獎金,一般工作人員,你們看著辦,另外,我訂購的新車已經全部到了,你自己去挑一輛,其他的車輛交給綜合部去處理,嗯,這段時間王深要開始進行投資,給他劃一筆公關費,到地方上這些東西可不能少了。老哥,有些事情我不說明了,你現在就是我的代言人,天圓的生殺大權就掌握在你手中,財務審覈報銷之類的由你親自操刀,投資的事情已經基本定下,所以大筆的投資在隨後的時間也不可能產生。哦,對了,房地產的資金操作,你一手管理,過幾天,我要帶虎頭等人出去。”
文德久心裡很是激動,一個企業最大的實權無非是財務,只要掌管了財務就基本上扼住企業的命脈,這種信任真是有些荒唐啊,但文德久卻有一種士爲知己死的感慨,有這樣的老闆,有什麼本事就掄出來。
文德久離開後,槍長又把鄭德柱叫了進來:“過幾天我要離開,天圓行政方面的事情全部交給你,各個部門的運作就看你的手段了,王深總經理要去礦業投資,估計短時間也不可能回來,文副總負責財務方面的事,有什麼困難就去找他,你的事情就是把天圓給開足馬力地動起來,你想怎麼玩都行!”
鄭德柱看著槍長,這傢伙怎麼看都不像個當老闆的人,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雖說笑得有點儒雅之氣,但怎麼看怎麼彆扭,他哪來這麼多錢,好像纔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撐出了這麼一大片事業來,雖說經營的項目前景並不十分好,但房地產和酒店業卻是目前最賺錢的行業。
鄭德柱自從加入天圓後,看到槍長就苦笑,被槍長戲稱爲鄭苦瓜。“老總,你看看我這兩天已經提前衰老了,怎麼你還想當個甩手掌櫃?這不行吧,這可不是我家的產業,你這麼幹太不人道了?!?
槍長笑罵道:“別給我裝慘樣,你以爲外表一付懶懶散散的樣子就能坑人了?收收,啊,把你那套收起來,拿這麼高的年薪,還想少幹事兒,別當我是冤大頭!”
鄭德柱趕緊陪笑道:“是是是,你是冤大頭,我佔了大便宜,給個期限吧,什麼時候回來?”
槍長翻著眼球轉了幾圈道:“唉……我也不知道!”
鄭德柱恨不得哭了:“哥哥,一個月好不好?我撐一個月,你一個月無論如何要回來,這公司才上道,你就跑,我成什麼了?”
槍長假裝生氣道:“住嘴!就你花樣多,老……我想去多久就多久,讓你行使董事長的權利你還不樂意,明顯是找不愉快嘛。說吧,有什麼要我幫你的?”
鄭德柱聽到後面這句話就大大地喘了口氣,心道,等的就是你這句:“再找個總經理助理,不然我非被你剝削成乾屍!”
槍長大笑道:“早有預謀啊,說吧,是誰?”心裡也很好奇,能讓鄭德柱如此處心積慮進行推介的人,究竟有什麼出色的地方?
鄭德住有點不好意思,嗯啊了半天,最終還是一咬牙說道:“是我表妹,C省人,原來在晚報幹記者,沒有什麼經營管理的經驗,不過人很有拼勁,愛學愛動腦?!?
槍長聽到C省晚報就愣住了,不會吧?不會這麼巧吧?“叫什麼名字?”
“林曉曉,C省大學中文系畢業,一直幹記者,這個這個……”
槍長心裡差點就狂叫起來,大林,我的大林,是大林,她怎麼會想到來這邊工作,爲什麼?是爲了逃避龍成飛嗎?是爲了遺忘什麼嗎?
“陳總,老總……哥哥,你別發呆啊,行不行你說句話成不?要罵就罵吧!”
槍長嘿嘿嘿地一串陰笑,鄭德柱被搞得一身雞皮疙瘩,怎麼大熱天的會全身發寒啊,心裡頭一次有點後悔幫表妹的忙,也不知道這丫頭是怎麼想的,堂堂的大記者不幹,非要跑到Y省來,一聽說陳四清的名字,就死活賴著要進天圓公司,莫不是他們認識?不可能啊,這姓陳的可從來沒有在哪兒冒過頭,兩人是八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人,再說表妹那人長得也不是很美,除了有點女人味外,實在是沒有出衆之處。
槍長穩住心神,認真地看著鄭德柱道:“我同意聘請,不過,半年內,按普通員工的待遇計算,半年後,如果能勝任,再籤合同?!?
鄭德柱長長地出了口氣,總算幫小丫頭了結了一番心願,槍長又道:“給她安排一套小住房吧,由公司出錢,這是我個人給她的福利,呵呵,其他的問題,你問她吧。慢走不送。”
鄭德柱怪異地看著槍長,心道,媽的,你們果然有一腿,還給房子,什麼跟什麼嘛,老子成了沒用的禿頭,成了無聊的閃光點。
槍長瞪著眼罵道:“臉皮厚,想蹭飯是不是?”
鄭德柱扁扁嘴,剛要說話,見到槍長殺人般的目光,立時收了回去,輕輕地哼道:“等我謀了你的財產你就哭吧,敢打我妹妹主意!”
槍長吼道:“你有膽兒再說一遍!”話沒完,鄭德柱已經沒了蹤影,槍長越來越喜歡這個鎮得住了,這傢伙留學三年,精通三門外語,成績全是優,在德國西門子公司出百萬年薪也沒能留住人,想不到會因爲網戀跑到這邊陲省份來,真是個讓人難以理解的怪物。槍長倒是對鄭德柱的網戀女友產生了興趣,什麼女人能讓他如此著迷?
這時桌上的秘書電話響起,張會會道:“陳總,有位東北的林長福先生要求見面。他說他是C省人,跟你是朋友,哦,說是一位叫龍成江的人介紹來的?!?
槍長心裡格登一下,媽的,來得好快!老子還沒出手,你們倒是迫不及待了,出聲道:“讓他到我的辦公室來,你去準茶水,其他人一律擋駕。”
槍長在腦子裡開始快速收集林長福的信息,根據從周照光手裡拿到的資料看,這林長福可是少有的副部級之一,龍振邦當年收養的兄弟之一,七九年考入東北某大學,畢業後,先後從某局的科員到科長,局長,地級市的副市長,市長,市委書記,省委秘書長,三年前出任東北L省的副省長。在任市長和市委書記期間,幫龍成集團把該市的很多辦公樓裝修和辦公桌椅的業務收攏,同時認領了一份龍成集團的股票,交由周照光保管。不過被龍成江當作把柄牢牢地捏住了命脈!
林長福比周照光的年齡略大,四十七歲,正是當打之年,長相清瘦,頗有幾分文人雅氣,但本人卻是理工科的高材生,穿了一身筆挺的西裝,白襯衫,頭髮顯然是染黑過,所以看上去很精神,長了一雙三角眼,膚色保養得不錯,槍長搶過去握手,嘴裡一連串地道歉:“唉呀呀,林省長你好啊!事先沒得到通知,早曉得你大駕光臨的話,小弟一定專程拜望,你看還讓你親自上門,我這實在是無禮至極!來來,這邊請坐?!?
林長福一直在盯著槍長看,這就是邦哥的弟子,人還不錯,衝槍長微笑道:“都是自家人,別說見外的話,我也是擺脫了秘書的盯梢,這才上你這兒來,時間不多,我們長話短說吧?!闭f完就無比嚴肅地看著槍長:“爲什麼要把龍成集團賣了?”
槍長將茶水送到林長福手中,心裡已經漸漸定下來:“爲什麼不賣?”見林長福要說話,槍長笑道:“我也不跟林大哥見面,你也看到這天圓集團了,這就是龍成集團的翻版,如果你們不放心我來經營,你們從中抽一個人來管理如何?”
林長福不是個羅嗦的人,豎起第二根手指道:“爲什麼要把江哥和照光幹掉?”
槍長聳聳肩,無所謂地道:“我本想過兩天跟大家聯繫一下,把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做一個通報,當然事先沒跟大夥商量,是我的不對,不過江哥和照光的死跟我沒關係,這一點不是我不承認,而是根本沒意料到?!?
林長福搖搖頭道:“相信我們過去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龍成江的事情可以不提,但周照光的事卻不能這麼算了。”
槍長眉角開始跳動,眼皮抖了幾下,聲音平緩地說:“大家的意思是什麼?”
林長福看著槍長,大有爭鋒相對的意思,長期擔任高級幹部的人,氣勢也顯露出來了:“你離開,到國外去,龍成集團的錢全歸你!現在就你一個人了,這是我們念在邦哥的情分上所能作出的最大讓步。”
槍長笑得有點狼狽,但笑得很邪惡:“林大哥,想來你是代表之一,你的意思也如此?”
林長福點點頭,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我們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大家都不信任你,生怕你扯我們的後腿,這三十多個人,無論誰被拖下水,就是一羣人命?。〈蠹也坏貌蛔龊脺蕚?,我這次來就是爲了說服你,現在你的手裡也沒有了我們的證據,按說沒必要讓你到國外去,但是……”
槍長大笑道:“多謝林大哥的直言,真的!周照光死了,但你們的把柄還在……”
林長福大驚道:“什麼?還在……在哪裡?”
槍長冷笑著說:“邦哥的下場早就提醒我了,我怎麼可能隨便就把保命的玩意兒丟給周照光?林大哥放心,你們的事業也是我的事業,既然大家都打開天窗說亮話,那我也沒必要跟你們玩陰的,兩條路,一是大家完蛋!二是同舟共濟,有一點我會保證,我將來不要大夥再犯任何錯誤來達到我個人的目的。我一定全力以赴地幫助你們坐上更舒服的位置!”
林長福眼神灰暗地看著槍長,就像一隻被掐了脖子的公雞一樣,只好眼看著對方把刀子格在脖子上,閉目等死!
林長福苦笑道:“兄弟,真想不到你會來這一手,高明啊!”槍長不動聲色地笑道:“自從在江哥那兒得知了這些隱秘後,我就一直無比小心地提防著,你們每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啊,我要想活得自在了,就得把你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明說吧,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緣於互不瞭解,不信任!”
林長福點頭道:“一針見血呀,其實我們能有今天都是因爲邦哥,要不是他當年的收養,我們這些孤兒哪有半點出人頭地的希望,現在我不能代表大夥給你承諾什麼,但是我個人對你,非常欣賞!我希望你能儘快把事情跟大家說說,看看有什麼好的方法來處理一下現在的局面。”
槍長笑道:“林大哥還有一件事情可以做到,讓人停止調查龍成集團的事吧,這事兒讓我非常惶恐,常常半夜嚇醒!我非常明白大家的心思,這世上只有我一個不在其位的人掌握你們的底細,只要我消失,那麼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可是,人不能做到那麼無情無義吧,就算看在邦哥的面上,也不用如此絕情,我很感謝林大哥今天的造訪,真的!這說明大夥沒有把我滅掉的心思,對此,四清萬分感激!我再次承諾:將來絕不讓大家做出違犯紀律或是法律的事情,絕不!相反,我會發動手裡的一切力量幫助大家早日登上合適的位置,爲國出力,爲民服務!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和理想!”
林長福很是意外槍長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看樣子就像在官場打滾幾十年的老油條一樣,不禁再次對槍長改觀:“這話說得好!就像我們剛纔說的,現在大夥缺少信任!龍成江的目的不可見人,陳兄弟呢?所謂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不會這麼好心地幫一羣不會報恩的人吧?”
槍長笑笑,然後非常誠懇地說:“龍成集團賣了差不多二十八億,這些錢都是大夥的心血,但是我知道大家沒有把錢當回事,現在天圓集團的業務暫時劃分爲房產、酒店、礦業,其中礦業在未來兩年後,會產生非常大的利潤,當然,如果今年不是因爲非典疫情,很有可能到明年初原材料就會暴漲,所以在經商這一塊,我不會再向大家伸手要好處,因爲該做的我都已經做好準備了。而對我個人來說,最大的好處是什麼?錢?權?名譽?地位?我是個勞改犯,就算要求大家幫我當官,在政治上我也是死人,所以這點可望不可及,我想通過龍成江設置的身份,跟大家一起奮鬥,這就是我的目標。”
林長福越聽越開心,最後眉毛都彎了:“龍成飛!”
槍長點點頭道:“是的,龍成飛,他的背景乾淨,清楚,現在已經在讀公共管理碩士學位,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全部畢業,呵呵,今年從上到下的換屆,明年三月就是各省到市縣一級的換屆,我能做的,做得到的,一定會全力以赴,這點請大夥放心!”
林長福哈哈大笑,看看手錶道:“時間差不多了,唉,應該早點跟陳兄弟見面的,此行不虛啊!如此,我會把事情跟大家說明,把你的個人聯繫方式留一個吧,我會盡快通知你,另外,抽時間去跟大家會會面,都是兄弟,一定要多交流一下感情,早就聽聞陳兄弟才高八斗,此言不假!”
將林長福送下樓後,槍長差點虛脫了,這是平生第一回和高官打交道,心裡發毛得要死,要不是寬大的辦公桌遮住,他的腿早就擺成了狗尾巴,緊張??!不過對林長福的印象非常不錯,這人很實在,談話不客套,不兜卷子打太極。
槍長回到辦公室一個人發呆,一直過了兩個小時,這才精神煥發地步出來,整個人顯得神彩奕奕,駕著奔馳車,就像一頭驕傲的雄馬,昂然地在街道上穿行。剛剛要進醫院,就看到張立秋神色蒼白地跑出來,槍長立時衝她叫道:“怎麼了?你要去哪兒?”
張立秋看到槍長哇地一聲就哭起來了,嘴裡罵道:“你爲什麼不開機?辦公室也沒人接電話,到處都找不到人,爸爸病危了……”
槍長的腦子嗡地一聲,趕緊把車停好,拉著張立秋就衝進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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