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事?”原本安靜的空氣當(dāng)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南笙望過去,不知何時,一護士站在不遠處,因爲(wèi)是逆光,看不清楚表情,但映襯著背後那幽深的長廊,南笙一下子就被嚇到了,失聲尖叫,“啊——”
楊沉正打著電話,突然聽到南笙的尖叫聲,當(dāng)即掛斷,大步走過來,見南笙蹲在病房的門口,手捂著眼睛,小臉慘白慘白的,他急忙詢問,“怎麼了?”
南笙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擡起頭,當(dāng)看見清楚是他的時候,一把跳到他的身上,手緊緊圈住他的脖子,腦袋埋在他的肩膀處,心有餘悸的說道,“老師,你去那裡了,嚇?biāo)牢伊耍 ?
“需要幫忙嗎?”這時,剛纔那道聲音再一次傳來,南笙縮了一下脖子,小心翼翼的擡起頭,發(fā)現(xiàn)那護士走了過來,臉上有些莫名其妙,似乎對於她剛纔的行爲(wèi)很不解。
楊沉回頭,淡淡的說道,“不用了,她只是做噩夢了,謝謝。”
“有事可以按鈴。”說完,護士就轉(zhuǎn)身走開了。
楊沉見她像八爪魚一樣,無奈,摟著她回到病房,剛放到牀上,南笙就一把抓住他的衣角,似乎是怕他跑了,可憐兮兮的問道,“老師,大半夜的,你去那裡了啊?”
“去接了一個電話,誰知道你剛好這個時候就醒了,先放手,我去把門關(guān)上。”
南笙這才鬆開,楊沉關(guān)了門折回來,見她是真的嚇到了,上去後摟著她,“別怕,我不走了。”
南笙窩在他的身側(cè),抱著他的腰身,這才安心的入睡。
楊沉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不由的暗自嘆了一口氣,如果她不是因爲(wèi)嚇到了才這樣,那該多好。
自從親眼看到楊思成在監(jiān)獄裡自殺之後,楊沉的睡眠就變得不好,一旦醒了就再也睡不著,這不,南笙睡得香甜,楊沉卻基本上是睜著眼睛躺了半夜,而爲(wèi)了怕把她驚醒,他保持著同樣的姿勢沒有動,早上醒來的時候,渾身僵硬有些麻木。
南笙見他正在活動胳膊,“老師,是我壓的你很不舒服嗎?”
“沒有。”楊沉淡淡的道。
南笙見他臉上有些許的疲倦,心中有著愧疚和歉意,這些日子,他不僅要操心遠中的事兒,還要幫她介紹人脈客戶,又要往這邊跑,真是辛苦了。
“老師,天亮了,我不怕了,要不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休息不了,早上還有一個會議。”楊沉穿好外套問她,“想吃什麼?”
“啊?”
“給你買早飯。”
“隨便什麼都可以,我不挑。”這個時候,她哪敢還有那麼多要求。
楊沉走出去,大概二十多分後回來,提著一份熱氣騰騰的小籠包,還有一杯豆?jié){,將病牀上的桌子放上來,放在她的面前,“吃吧。”
南笙盤腿坐在牀上,“老師,你也吃。”
楊沉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時間,“我不吃了,時間來不及了,我先回遠中,等下會有醫(yī)生來給你做一個檢查,要是沒事,你就可以出院了。”
“嗯,好。”南笙乖巧的點頭。
楊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轉(zhuǎn)身離去,開車回去的時候,遇見堵車,到了遠中的時候,遠中所有的高層已經(jīng)坐在會議室等了半個小時了,見他走進來,都不約而同的起身,微微彎腰,“楊先生……”
“坐。”楊沉神色淡漠,拉開椅子率先坐下。
宋禾將會議的資料放在他的面前,楊沉翻閱起來。
遠中會議的氛圍一向是嚴(yán)肅的,所有的人都不敢開小差,更不敢看手機,除了需要大家討論的時候,其他的時候會議室裡都只會有一道聲音響起。
這一場會議一開就是三個小時,儘管昨晚沒有休息好,但踏進會議室的那一刻,楊沉便將所有的疲態(tài)收斂好,目光犀利而睿智。
散會後,楊沉走出會議室,捏了捏鼻樑,宋禾跟著一起走進辦公室,將手中的各種文件放在辦公桌上,“這些都是今天需要簽署好的文件。”
“嗯。”楊沉並未走向辦公桌,而是來到休息區(qū),整個人慵懶的靠在沙發(fā)上,“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下,沒事不要進來。”
“好。”宋禾知道昨晚老大跟南笙在一起,有些曖昧的想,難道是昨晚太那個啥了,所以累到了。
楊沉掀起眼眸掃視了宋禾那不入流的表情一眼,就知道他在想齷蹉的事情,抓起一個保證砸過去,宋禾趕緊一躲,“老大,你幹什麼?”
“你說幹什麼,撿起來。”
宋禾彎腰將保證撿起來,但是卻放在離楊沉遠一點的地方,“老大,大清早的,火氣別那麼重。”
楊沉挑眉,“你是太閒了是不是,所以纔有空在這裡浪費時間。”
宋禾一聽就知道準(zhǔn)沒好事,趕緊搖頭說道,“我都快忙死了,我只是給你開一個睡前小玩笑而已,有助於睡眠,不打擾你了,我出去了!”
說完,宋禾忙溜了。
之前老大要去搞雜誌社,把遠中扔給他,外人只看到他光鮮亮麗,彷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殊不知,他都快累死了,現(xiàn)在盼星星盼月亮,老大終於回來了,他才喘一口氣,可別又扔給他一堆事情。
見門關(guān)上,楊沉躺在沙發(fā)上,手交握放在小腹上,慢慢閉上眼睛。
宋禾在外面很是悠閒,拜訪電話一律回絕,訪客也不見,正玩著電腦的時候,一聲電話鈴又響起,他有些不耐的接了起來,正準(zhǔn)備說楊先生暫時不方便見客的時候,裡面?zhèn)鱽硪坏懒钏魏叹褚徽鸬穆曇簦瑤е鴰追植桓吲d——
“宋禾,楊沉呢?爲(wèi)什麼給他打電話一直沒人接?”
楊老爺子……
楊沉這一覺並未睡得不久,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試著從晚上一覺睡到早上的感覺了,即使再疲憊,但是隻要睡太久,夢裡就會出現(xiàn)監(jiān)獄裡的那一幕,他也總是會驚醒過來,那一幕像夢靨。
內(nèi)線響起,裡面?zhèn)鱽項畛恋穆曇簦岸吮Х冗M來。”
宋禾眼睛一亮,醒了,他趕緊去現(xiàn)磨了一杯咖啡,推開門的時候,楊沉已經(jīng)坐在辦公桌後面批改文件了,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擡,“放下就行了。”
過了一會兒,沒聽到離去的腳步聲,楊沉擡頭,卻見宋禾欲言又止的摸樣,“有事?”
“你看過手機了嗎?”
“沒有。”楊沉見他神情有些奇怪,起身走到休息區(qū),將關(guān)了靜音的手機拿起一看,發(fā)現(xiàn)上面竟有三個未接電話,全部來自於同一個人,薄脣微抿,“他給你打電話了?”
“恩,你沒接就打到我那裡去了。”
楊沉關(guān)掉手機,沒有要回過去的意思,回到位置上,隨手將手機放下。
宋禾試探性的說道,“那個,老爺子似乎有事找你。”
“恩。”楊沉應(yīng)了一聲。
宋禾勸慰的說了一句,“楊先生,你們是爺孫,都這麼久了,難道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楊沉翻閱文件的動作一頓,“行了,工作的時間不要說私事!”
宋禾暗自嘆了一口氣,兩爺孫都一樣的固執(zhí)。
辦公室的門關(guān)上,楊沉緩緩靠在椅子上,眉頭微微蹙著,爺爺一心希望父親能繼承家業(yè),結(jié)果父親卻癡迷於研究,對家族企業(yè)那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爺爺覺得父親不務(wù)正業(yè),對父親更是失望透頂,所以便將對父親的期望加註的放在他的身上,規(guī)劃著他的人生,當(dāng)初,他之所以離開遠中去了瑰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爲(wèi)牴觸爺爺?shù)陌才拧?
而這一件事爺爺很明顯不高興,之後父親綁架,他暗中幫忙,最後父親獄中自殺,這一連串的事情惹得爺爺勃然大怒,更是撂下狠話,斷絕爺孫關(guān)係。
甚至父親出殯當(dāng)天,爺爺也沒有出席。
楊沉覺得,兩父子生前再有天大的不滿,那一日,作爲(wèi)父親,怎麼也該出席看兒子最後一眼,不來,是否太過於冷血。
一想到這些,楊沉就覺得頭疼,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按了內(nèi)線,“再端杯咖啡進來。”
宋禾進來,楊沉淡淡的問了一句,“嚴(yán)式剛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一切都很順利。”宋禾忍不住說道,“你對南笙小姐可真是情深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