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奶奶情況穩定下來，是在三天後，確定出發時間在月初，由江家的私人飛機接送。
出發前一天，在劉奶奶的要求下，一行人先回了沅北鎮。
小邊牧多天沒有見到主人，遠遠看到劉奶奶和江出塵，就歡快地撒開爪子踩在雪地上一路飛奔過來，耳朵隨著一蹦一蹦的，甚是調皮可愛。
劉奶奶樂得瞇了眼，彎下腰摸著小邊牧的腦袋，“想奶奶了嗎？”
“汪汪汪……”小邊牧一個勁地舔著劉奶奶的手，蹬著後腿跳來跳去，濺起不少雪花落到背上。
“小美女，別鬧了，趕緊前面開路回家了。”江出塵隨手從地上捏起一個雪球，用力地往前扔去，拋出一個完美的線條。
小邊牧興奮地喊了一聲後，猶如離弦之箭朝著散開的雪球飛奔而去。
江出塵笑著捧場，擡手在嘴邊做喇叭狀，衝著黑白色的小身影喊了幾聲。
路上空蕩蕩的，只有歡笑聲和狗吠聲在寒風裡迴盪，天地一片素白，看著眼前的景色，江出塵直覺得整顆心放鬆了不少，連呼吸進來的空氣都變得輕盈。
另一邊，白白從餘植家裡背上畫板和工具，就獨自一人走向沅北鎮後面的小山，準備趁著現在大雪覆蓋山林，把最後一幅寫生任務給完成了。
自打大雪過後，山裡就鮮少有人走動，原本存在的一道蜿蜒小路也被白雪覆蓋，白白一腳踩上去，積雪到達腳踝以上，一步步走得十分艱難。
走到半山腰的小亭子時，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
從亭子往外遠眺，就能看到整個沅北小鎮以及遠處連綿的山峰，天上白雲朵朵，地上白雪皚皚，猶如人間仙境。
山林裡寂靜無聲，偶爾有積雪壓斷枯枝從樹上掉落的細微聲響，時不時掠過的山風帶來屬於山的低聲吟唱。
白白原地做了一套熱身運動後，爬上亭子的圍欄坐下，將畫板架在腿上，摘了手套，用嘴對著手呵了好幾口熱氣，抓著鉛筆捏了捏拳頭，這纔開始在畫紙上落筆。
……
江出塵幫著劉奶奶收拾完行李，立馬領著小邊牧回到餘植家，正好撞上匆忙出門的餘植。
“你要去哪裡？”
“白白不見了。”餘植來不及解釋，直接將白白留下的紙條塞進江出塵的手裡，“現在白天時間短，五點半就開始入夜，山上很不安全。”
不等江出塵看完紙條，餘植就招呼上小邊牧一起，朝著沅北後山跑去。
“喂，等等我啊。”
江出塵將紙條塞進口袋裡，急忙跟上餘植的腳步，一邊跑一邊問：“山這麼大，你知道怎麼找嗎？”
“所以需要邊牧。”餘植拿出白白的一件衣服遞到邊牧跟前，讓它認完味道，沉聲交代：“找到她，go！”
一聲令下，小邊牧快速地往前跑去。
江出塵知道邊牧聰明，只是沒想到劉奶奶家養的邊牧還有這功能，當下就有些懷疑，“它能行嗎？”
“我訓練過它。”
說完，餘植不敢怠慢，快步跟著邊牧往前跑，風在耳邊呼呼作響，眼前除了白雪和邊牧的身影，就只剩下白白燦爛的笑臉。
他狠狠地捏緊拳頭，腳步更是邁得又急又快。
江出塵自然是跟不上餘植常年訓練的體能，勉強跟了一路，喉嚨就已經疼得不行，每一次呼吸和吞嚥都帶著鐵鏽的腥味，難受得緊。
但是，逐漸暗下去的天空，容不得他有一絲懈怠，就算腳步再怎麼沉重，身體再怎麼叫囂著停下，他都在咬牙堅持，沉重的腦子裡全是白白。
恐懼和擔心像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扼住他的心臟，一點點地用力攥緊。
跑在最前面的邊牧沿著山路一直往前，將身後兩人拋得遠遠的，昏暗裡，邊牧一蹦一蹦的小腦袋越來越模糊。
小雪伴著夜幕一同降臨，彷彿給山林拉上了帷幕。
遠處，傳來一聲聲狗吠。
餘植回頭看向江出塵捂著胸口氣喘吁吁地跑上來，“它應該是找到白白了，你要不要休息
一下？”
江出塵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就順著狗叫聲往前走去，眼底的堅決和擔憂只在餘植的跟前路過片刻，卻是讓餘植邁不開步。
他剛纔只想著找到白白，完全沒有考慮身後還跟著一個體力不合格的大少爺，當然，他也沒想到，江出塵能一路跟著跑。
畢竟山路難走，這蓋著雪的山路更難走，更別說跑步跟上邊牧的腳步。
他一個經過那麼多年部隊訓練的退役軍人，這一路下來，都累得有些擡不動腳，現在聽到邊牧的叫聲，第一反應就是停下來休息。
而江出塵不是，很明顯他的體力已經到達極限，往前走得每一步，都是扯著肌肉的疼痛，一張俊臉在此時蒼白得可怕。
寒風呼嘯，餘植舉著手電筒的光落在江出塵的身後，雪落進他踩下的腳印，一深一淺地朝著遠處延伸。
餘植皺了皺眉頭，擡步跟過去，這回卻是走得緩慢，將距離控制在光能照到江出塵身後。
在這一刻，餘植才清清楚楚地意識到自己已經輸了。
江出塵咬緊牙關，拼盡全力往前走，風夾著雪粒拍打在臉上，灌進胸腔，隱約迴響著一句話：“臭白白，讓小爺我逮到你，看我不把你抽成豬頭。”
跟著邊牧走的白白，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噴嚏，擡手揉著鼻子看向遠處微微搖晃的一束光。
她本來是想著在三點多的時候下山，但是一動筆，就忘了時間，連著畫完兩幅畫，最後一幅是夕陽西下，餘暉籠著雪山，美得令人沉醉。
收起畫板離開小亭子沒多久，山間就陷入一片黑暗。
白白離家的時候走得匆忙，從抽屜裡拿出來的手電筒都沒檢查，裡面的電量只亮了一會就罷工。
後面的路，全靠她一路摸著路邊樹幹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後，小邊牧就竄到她的身邊，繞著她一邊跑一邊衝著山路的方向興奮地喊了幾聲。
剛纔還發愁怎麼回去的白白心下一鬆，肯定是餘植看到紙條帶著小邊牧來找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