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A市的夜生活已然到了尾聲，空蕩蕩的八大街上，只有偶爾來往的車輛，還有三三兩兩走路不穩的醉漢。
唐心從迷夢裡出來，腦袋昏沉得連路都看不清，拒絕服務員幫忙叫車的好意後，獨自一人走上空蕩蕩的街道。
還沒走出兩步路，一陣噁心感從胃部翻涌而上，沒來得及找個角落，就在路中央彎腰嘔吐起來，嘩啦啦吐了一地。
吐到一直乾嘔，才擡起手擦了擦嘴角。
晚風吹來，將一腦袋又熱又漲地昏沉感吹散了些，眼前的路也變得清明些許，好歹能看清三個迎面走來的小混混。
唐心煩悶地撩起垂下來的長髮，將腳上的高跟鞋踢掉，再撿起來提在手裡，轉身往回走。
小混混見狀，急忙加速上前，一個在後，兩個在前，圍住唐心。
在身後的小混混獰笑著問：“小姐姐大半夜的喝醉酒回家多不安全，要不要弟弟們送你回去啊？”
唐心冷冷地扯了下嘴角，依舊往前邁步。
跟前兩個直接上手抓住她的肩膀，“我們老大跟你說話呢，別不識好歹。”
下一秒，細長的鞋跟狠狠敲上他們的手背，外加一人一腳踢下盤，疼得他們慘叫一聲，往後退了兩步。
小混混老大見狀，上前抓住她的頭髮用力地往後扯，擋住她往後襲來的手肘，往她臉上啐了一口，“臭婆娘，還敢動手，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唐心冷笑，陰測測地回答：“我已經死了。”
看著眼前花了狀的臉，暈染成黑色的眼睛裡沒有半分生機，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他，後背一陣發寒。
他加大力氣往後拽，“瘋婆娘！敢嚇唬老子？”
唐心沒有再回話，而是僵硬地扯著嘴角一聲聲淒厲地笑了起來，散在凜冽的晚風裡，尤爲滲人。
小混混直覺得晦氣，一把甩開唐心，看著她砸上牆壁癱坐在地上，厭惡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呸，算老子倒黴，碰上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貨色！”
另外兩個小弟見老大要走，也學著
他往唐心的腳邊吐口水，隨後跟上。
晚風漸涼，擡頭看去，只能看見被八大街的建築切割出來的長方形夜空，沒有月亮，星星格外多，就像那漫天飄揚的雪花。
他們現在應該在遊輪上相擁而眠，明天起來，就會是全A市最羨慕的一對。
而她呢？像條喪家之犬，像被丟在角落的垃圾，無人問津！
唐心擡手摁住胸口，哭到通紅的眼裡再也擠不出半點眼淚，只能用力地咬緊嘴脣，嚐到一絲血腥味仍不鬆開，完全無力壓下刺骨鑽心的疼痛。
這時，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她的跟前。
上官菁蹙眉掩鼻，“嘖嘖嘖，不就是去參加個婚禮，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唐心掃過她一眼，沒有回話。
上官菁自討了個沒趣，也就不再裝，“不就是孟喻承跟辛甜求婚了嗎？你至於這麼作踐自己？”
“呵呵。”
唐心擡眸看著上官菁，“這都是我的事，你這樣假惺惺的關心，我承受不來。”
到了這種地步還嘴硬，上官菁倒是覺著好玩，勾著紅脣笑了笑，“那行，你就在這裡好好痛苦。”
眼看上官菁就要走上馬路，唐心這纔開口喊住她。
“帶我回去。”
“怎麼？需要我了？”上官菁回頭，笑得嫵媚動人，“怎麼回去也是你的事，我管了，不顯得我假惺惺嗎？”
唐心扶著牆壁站起身，踉踉蹌蹌地往前走，繞過上官菁，徑直朝著車子走去。
上官菁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著唐心一步一晃地走過馬路。
其實她在知道孟喻承跟辛甜求婚的時候，就已經出門找唐心，在迷夢門口守到她出來，再到看著她被小混混欺負。
車上的保鏢有要上前阻止的衝動，卻是被她攔了下來。
除了有看好戲的心態，還有給唐心教訓的用心，必須讓她清醒著絕望。
這對於計劃，對於她，都只有好處。
……
回到敬泉山莊後，唐心直
接走到院子裡的泳池邊，縱身一躍，一頭扎進冰涼的池水裡，一路潛游。
上官菁吩咐傭人去拿毛巾後，走到泳池邊，看著水底下靈活得猶如魚兒一般的身姿，長髮散開，在水裡搖曳。
許是黑夜的緣故，再好的泳姿都透著詭異。
傭人拿來毛巾，也順便給上官菁帶了件外套，給她披上後，才轉身離開。
在接下去的十五分鐘裡，唐心遊了好幾個來回，游到精疲力盡，雙手雙腿的肌肉痠疼得直打顫，纔回到邊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上官菁走過去，將毛巾扔在她頭上，“清醒了沒？”
唐心拿下毛巾擦了一把臉，眼神落在微微盪漾的水面上，“明天我跟孟義雲見面，需要說什麼？”
“你不是清楚？”上官菁施施然地雙手抱胸，嘴角始終含著意味深長的笑，“我倒是挺想知道孟義雲明天一早知道孟喻承求婚成功，那表情會是什麼樣。”
聽到求婚成功四個字，唐心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與其對這個感興趣，還不如想想孟義雲要是知道凌薈就是當年害死孟喻正的女人，那表情會更精彩。”
“嘖嘖嘖”上官菁輕笑，狹長的媚眼裡掠過惡毒神色，“我還真有點迫不及待了。”
唐心轉身，從泳池裡起來，溼漉漉的一身在寒風裡，冷意絲絲入骨，她攥緊手裡的毛巾，輕蔑地冷哼一聲，“那你就期待吧。”
“當然。”
上官菁伸手搭在唐心的肩上，刻意壓低的聲音裡，隱約含著恨意，“只要讓孟喻承放棄辛甜，很快，她就會消失在我們的世界裡。”
唐心側過眸，“你還想怎麼樣？”
“這你就不用管了。”上官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早點休息。”
唐心看著上官菁走遠的背影，恍惚間，就像看著一條趾高氣昂的毒蛇，正衝著獵物，嘶嘶地吐著信子，隨時隨地做好張嘴咬下獵物的準備。
毒蛇撲來的一幕陡然出現在眼前時，唐心猛地清醒過來，內心滋生的寒意緊緊握住心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