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到了張念祖和紅先生**的時間，雷婷婷和一幫族人在門口等著出發(fā)。
張念祖昨天特意睡得很早，這時又清清爽爽地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出門一看笑道：“喲嚯，這麼多人啊。”
李二虎道：“我們?nèi)ソo你打氣！”
雷婷婷上前小聲道：“你感覺怎麼樣？”她瞭解張念祖的性格，搞得這麼有儀式感恐怕是因爲心裡沒底......
張念祖衝她擠擠眼睛道：“只能盡力而爲，萬一要是輸了......”
雷婷婷忙道：“呸呸呸，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打球的地點選在一個格調(diào)很高的音樂酒吧，至於是紅先生包場還是原本這就是他的產(chǎn)業(yè)就不得而知了，總之張念祖他們到的時候這裡只有一個***接待，劉老六和錢夫人坐在吧檯前的高凳上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見張念祖他們來了，劉老六蹦到地上道：“打球又不是打仗，還帶這麼些個門神來。”
張念祖道：“你們規(guī)格不也很高嘛，三大蟻后都來了。”
劉老六壓低聲音道：“我和錢夫人的立場你心知肚明就行了，明面上我們還得站紅先生。”
張念祖笑道：“明白。”
這會雷婷婷拉著錢夫人的手，兩人像娘倆似的嘰嘰咯咯說著私房話，雷婷婷忽然擔心道：“念祖要是贏了我以後是不就見不到你了？”
錢夫人道：“這麼想見我索性留在蟻族算了。”
雷婷婷做了個鬼臉。
錢夫人道：“張念祖準備得怎麼樣了？”
雷婷婷嘆氣道：“不好說。”
錢夫人道：“那你八成是走不了了，紅先生可是很厲害的。”
這句話彷彿是上了BGM，紅先生適時閃亮登場，他穿著貼身的馬甲，手裡提著裝球桿的高級皮箱，步履沉穩(wěn)，氣場強大，往這邊冷冷一掃，衆(zhòng)人不自覺地感受到了壓力。
“廢話不多說，那就開始吧，16球，搶5。”紅先生打開球桿箱，把長短不一的球桿擺出，儼然長勝將軍***戰(zhàn)前撫槍，又像是冷酷的狙擊手裝上了狙擊鏡。
張念祖沒那麼多花樣，抄起了一根球桌上的桿子，這些天他在家裡沒少練，但因爲沒有對手所以成果如何也無法檢驗，技戰(zhàn)術(shù)狀態(tài)肯定是不如和王耀那一戰(zhàn)。
賈小龍別的不明白，只明白一點：張念祖是自己人，現(xiàn)在要和別人開打，於是張口道：“張念祖，乾死這老傢伙！”衆(zhòng)人無不失笑。
李長貴呵斥他道：“不許這樣說話，要有禮貌。”
賈小龍道：“張念祖，請你乾死這老傢伙！”
紅先生不爲所動，對張念祖道：“現(xiàn)在搶球權(quán)，爲了公平，就不按正規(guī)的來了，咱們猜硬幣，你選一面吧。”
張念祖道：“我選花。”
紅先生拋出硬幣任它落在地上，是花面朝上。
紅先生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張念祖上場，一桿子捅了個滿盤花，有球落袋。
“嘿，有勁兒，能贏！”魏彪讚了一聲，他常年混跡於街頭，一個人上手會不會打他還是能看出兩三分端倪的，張念祖姿勢標準，力道也不虧，在他看來就已經(jīng)是高手了。
劉老六站在他身邊道：“光有勁不行啊，這玩意靠的是技術(shù)。”
張念祖收了三顆色球，失誤丟掉球權(quán)。
紅先生手持球桿，沉凝如泰山，繞著球桌看了多時，突然出桿把白球藏在了一顆花球后面。
魏彪和劉老六齊聲嘀咕：“老陰B！”
此刻白球吃庫的線路也被花球阻擋，想解斯諾克除非是像那天王耀那樣扎桿，讓白球旋轉(zhuǎn)而出，這種技術(shù)張念祖也曾練過，後果無非兩種，要麼把球桿的皮頭懟掉，要麼把桌布捅個窟窿，後來他發(fā)現(xiàn)在有限的時間裡練習這種技巧性價比太低，後來就放棄了，此時只能苦笑犯規(guī)。
紅先生面有得色，剛要擺任意球，就聽耳邊有噠噠的噪音傳來，原來是賈小龍把落袋的球掏出來兩顆在手上對撞著玩。
紅先生對***道：“你給這小孩找點乾的！”
***也是機智，端來一堆飲料和零食，賈小龍嗤啦嗤啦往肚子裡吸，也顧不上別的了。
紅先生把白球放在一個比較難處理的花球后面，接連幾桿把球檯打得零落了很多，李長貴湊到張念祖身邊小聲問：“怎麼樣，是不是有點棘手？”
張念祖道：“現(xiàn)在還看不出來。”紅先生打掉那幾顆球都是基本操作，真實水平還得看他要怎麼把死球K活，在打倒數(shù)第二顆花球的時候，紅先生一個發(fā)力縮桿，白球倒退著碰了一下花球，K球意圖很明顯，不過沒有到位。
張念祖道：“會很艱難，但還有的打。”
第一局只有這一個波折，紅先生因爲沒能打掉最後一顆花球，張念祖由此贏下一分。
賈小龍已經(jīng)看得夠夠的了，起身道：“走吧。”當?shù)弥€得打好多局，一個人上廁所去了。
紅先生渾不在意道：“大意了，看來封零是不可能了，那就打你個五比一吧。”
雷婷婷才稍稍有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她知道紅先生這種人不會隨意誇下海口，雖然這場賭局看著有點兒戲，但是其實一點也不可笑，它代表的是契約精神，張念祖萬一輸了，那他們在一起的路可謂是後患無窮。
紅先生開球，同樣是啪的炸了滿桌嗎，而且也有球落袋，魏彪苦惱道：“老傢伙力氣也不小！”
紅先生見沒有特別好的進攻路線，又把白球藏了起來......
在第二場比賽中，人們發(fā)現(xiàn)一個現(xiàn)象，和紅先生直來直去性如烈火的性格不同，他打球極其詭詐，最愛用的一招就是做障礙，猥猥瑣瑣鬼鬼祟祟，處處想著偷雞，看的時間長了容易讓人有種想和他真人PK的衝動。
劉老六見衆(zhòng)人的目光都在往他身上扎，跳腳道：“看我?guī)致铮坎皇俏医痰模 ?
錢夫人也皺眉道：“老紅，第一次看你打球，這就是你所說的‘職業(yè)水平’啊？”
紅先生不急不躁道：“檯球這項運動就是磨練心性，你們這些外行沒有領(lǐng)悟它的真諦，一味進攻想贏很容易，但那跟用手把球扔進筐裡有什麼區(qū)別？”說完就又輸了一局，紅先生微微點頭道，“看來是時候展現(xiàn)真正的技術(shù)了，五比二也能接受吧。”
雷婷婷提心吊膽x2。
新的一局一開始紅先生果然就展現(xiàn)出了雷霆之風，但不展現(xiàn)還好，這一展現(xiàn)就暴露了很多其它問題：長臺靠命，中臺失誤率很小，但走位靠命，只有基本球打得虎虎生威，張念祖忽然領(lǐng)悟了他所說的“一味進攻想贏很容易”的含義，他這麼做的時候想贏他果然容易多了。簡言之，紅先生的水平在業(yè)餘愛好者裡還是算得上不錯的，屬於張念祖要不刻意訓練得和他打得天昏地暗那種，但是和“職業(yè)水準”一點也不沾邊......
張念祖再下一城，圍觀的人們異口同聲替紅先生說：“嗯，五比三也能接受。”
雷婷婷已經(jīng)不怎麼慌了......
當張念祖打到4比0的時候，紅先生終於還是抓到一個機會清檯，最後一桿目標球的位置也很好，黑球就在洞口，此球一進勢必能扳回一局，紅先生屏息凝視一桿擊出，那顆6號色球準確無誤地滾向袋口，眼見要進，不料最後一刻卻出了狀況，明明是顆圓圓的球，這時像瘸了條腿似的跑了偏，最終在袋口晃了幾下愣是沒進去。
衆(zhòng)人看得納罕不已，有人小聲道：“難道是紅先生故意放水？”
這句話傳到紅先生耳朵裡，老頭暴跳如雷道：“放屁！這裡面一定有鬼！”
魏彪道：“地方和東西可都是你選的！”
紅先生一個箭步衝到那顆沒落袋的6號球前把它拿起來檢查著，這一看不要緊，赫然發(fā)現(xiàn)原本好端端的球面上有個大坑，所以導致它滾動的時候偏離了軌道，衆(zhòng)人眼前忽然浮現(xiàn)出一幕：賈小龍手拿兩顆球互相撞著玩......
原來這球那會就被他玩壞了。
紅先生抓狂道：“這怎麼算？”
劉老六道：“還能怎麼算，張念祖剛纔打的也是它，這或許就是天意吧，足球比賽不是有那麼句話嘛，裁判的誤判也是足球的一部分，檯球也是一樣的，球上有個坑它也還是球，誒，這就叫算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