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莘透這幾天都沒怎麼休息好,因爲爺爺一有個風(fēng)吹草動他就得趕去醫(yī)院,最後乾脆在醫(yī)院附近的酒店開個房間休息。
這幾天全家人幾乎都如此,除了奶奶不用住酒店,但是奶奶也病倒了,也住醫(yī)院裡了。
夜裡陸莘透回到酒店,洗漱完之後睡下,雖然身體很疲憊,腦子裡卻異常清醒,他枕著頭睡在牀上把前因後果想一遍,發(fā)現(xiàn)爺爺這件事真是難辦,如果沒有人支持他,他恐怕爭不贏蔣媛青一家的。
爸爸這幾天的表現(xiàn)也真是讓他寒透了心,即便他們很多年沒有生活在一起,他畢竟也愛過他的媽媽,也曾經(jīng)爲了他和媽媽的愛情奮不顧身,甚至私奔過,爲什麼這些年一碰上蔣媛青就被蔣媛青治理得服服帖帖,而絲毫不顧及母親的情面,也絲毫不顧及他也是他的兒子了呢?
陸莘透閉了閉眼,很心酸,也很心累。
他正打算休息的時候,電話響了,居然是林巍巍的號碼。
陸莘透看到林巍巍的名字的時候震驚了一下,立即做起來,而後按電話接聽。
“喂,巍巍嗎?”
當(dāng)時已經(jīng)凌晨3點多鐘,林巍巍這時候忽然給他打電話一定有什麼問題,而且據(jù)說林巍巍去西藏了,林琰琰昨天正過去找他呢!
可惜電話那端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安靜的風(fēng)聲,並沒有人說話。
“巍巍,你在聽嗎?巍巍,說話呀?”
電話那端還是沒有人迴應(yīng),直至掛掉了。
陸莘透覺得問題有點嚴重,就給他撥打回去,可惜電話關(guān)機了,他不安了,皺眉頭馬上給自己的秘書打電話,讓秘書趕緊聯(lián)絡(luò)偵探社,想法設(shè)法調(diào)查林巍巍剛纔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
這幾天他忙瘋了,爲家裡的事情操碎了心,雖然知道林巍巍出事了,而林琰琰已經(jīng)去找他了,但是他還是力不從心,根本沒有辦法再插手管林巍巍的事,但這會兒林巍巍忽然打電話給他提醒他了,他應(yīng)該管一管了。
陸莘透與秘書打完電話之後,把前後的時間算了算,應(yīng)該可以夠得上立案了,雖然還差幾個小時,但是他也可以發(fā)動自己的人脈,讓警察局的人查一查。
等忙完了一系列事情之後,陸莘透了無睡意了,一直在等電話。這會兒已經(jīng)將近5點鐘了,後來他睏意疲憊,才倒在牀上睡覺。
陸莘透並沒有能睡一個好覺,幾乎在他深睡的過程中,電話又響了,他迷迷糊糊地醒來,都沒明白髮生什麼事,拿起電話接聽,卻聽見奶奶的隨身保姆晴阿姨哭著打電話給他說:“少爺,老太爺不行了,快來醫(yī)院吧,老太太已經(jīng)暈倒了!”
陸莘透不得不再一次做起來,幾乎沒有過渡的時間,便冷冷地說:“好,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陸莘透都來不及洗漱梳頭,穿上衣服匆忙跑去醫(yī)院。酒店離私人醫(yī)院只有半條街的距離,等他趕到爺爺?shù)牟》浚l(fā)現(xiàn)四合院裡圍滿了很多人,顯然是昨天守夜沒有離開的人,大夥兒見他來了,又向著他的人跟他打一聲招呼,叫他趕快去看爺爺。
陸莘透點點頭,就奔病房區(qū)了。病房裡滿是哭聲,全家人都在,包括陸莘騰剛出生幾個月的兒子也在。
奶奶穿著病號服坐在輪椅上,陪著窗
邊拉著爺爺?shù)氖郑迋€不停,陸莘透一看到這樣的場面,心情非常難受,但是此時,他竟然沒有一滴眼淚,只是眼睛乾澀的,灼熱的。
這些年他已經(jīng)學(xué)會了隱忍,從不會爲家裡的事情哭,所以,即便看到這樣的場面他也哭不出來,但是心情卻是非常難受。
奶奶看見他了,呼喚他:“透兒過來,和你爺爺說說話!”
陸老爺子牀邊並不是只有奶奶一個人的,在牀的另一個邊,還有陸琪方、陸莘騰、陸莘宇、陸元元幾個人。陸莘透真不喜歡這幾個人,如果所有人都同時圍上去好像給爺爺壓力一樣,這些人心思跟蔣媛青一眼,眼裡只有家產(chǎn)了。他們多年生活在美國,可能除了父親,其他人對爺爺都沒有什麼感情了。
但是爺爺這個樣子,他還是走上去看一看,即便心裡不能原諒老頭子,即便他哭不出來,但是應(yīng)該走上去看一看。
奶奶拉著他的手,讓他握住爺爺?shù)氖郑岬皖^湊近老爺子說:“老頭子,透兒來了,他拉著你的手,你能感受到嗎?”
老爺子眼皮子動了動,很想睜開,奈何即便是這樣細微的動作,也非常吃力,他“握住”陸莘透的手都握不住,都是靠奶奶壓著。
當(dāng)陸莘透觸碰到他骨瘦如柴的手掌,內(nèi)心極大的震顫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他眼眶濡溼,此時才真真正正感受到淚意。
他顫抖地握住了爺爺?shù)氖郑幢悴豢磕棠痰氖种危部梢灾鲃游兆敔數(shù)氖至恕?
而爺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掌心和力道似的,忽然睜開眼了。雙眼渾濁失焦,並沒有對準方向看過來。
而陸莘騰等人看到爺爺睜開眼了,都非常激動,一個勁兒地在那邊喚:“爺爺……爺爺……”
陸莘透沒有說話,忍者逼到眼眶的熱淚,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定定地看著。
爺爺雙眼輕輕轉(zhuǎn)動了一下,最終找到了陸莘透的方向,迷茫地看著他。
奶奶對陸莘透說:“快上去與爺爺說話,說你原諒他!”
陸莘透沒有動。
奶奶卻非常著急,已經(jīng)低頭對爺爺說:“老頭子,透兒原諒你了,沒有什麼事情放不下的,透兒原諒你了!”而後對陸莘透吼,“快去啊!”
陸莘透還是一動不動,爺爺便一直望著他。
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感忽然觸動了陸莘透心裡的弦,望著爺爺如此,他的眼淚忽然掉下來了,但是他很快裝作不經(jīng)意地抹掉了,不想讓人發(fā)現(xiàn)。
爺爺?shù)氖炙坪跤辛肆α浚鋈灰参兆×岁戄吠傅氖帧?
衆(zhòng)人都看見了,尤其是陸莘騰、蔣媛青等人,有點著急,蔣媛青乾脆上前說:“爸,莘騰、莘宇、元元都在您的身邊呢,爸,我們都陪著您!”
蔣媛青希望老爺子也注意到另外3個孫子的存在,而不是隻看著陸莘透,但是老爺子忽然沙啞地開口,聲音虛弱低沉:“你們都……出去……我……要和……透兒說話……”
蔣媛青大驚,看了陸琪方一眼,不太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陸琪方便試圖上前勸說:“爸,我們都在,您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老爺子嘴巴動了動,已經(jīng)無理說話了。
奶奶生氣了,大喊著叫
其他人出去,並且責(zé)罵蔣媛青這時候還違背老人的意願,真是不要臉的東西!
蔣媛青忽然被罵得狗血淋頭,心裡慪火,但是礙於衆(zhòng)人之面,也不好說什麼,忍著氣依然裝作驕傲高雅地出去了。
奶奶囑託陸莘透:“好好說話!”然後也讓保姆把自己退走。
病房裡只剩下陸莘透也爺爺兩個人,爺孫兩還是一直拉著手,爺爺虛弱地說:“我一直想聽你說原諒我……但是我等了20幾年……”
陸莘透沒說話,筆直僵硬地站著,隱忍的淚水再度躺下來,成了一條直線,擋都擋不住。
爺爺說:“是不是……要我道歉,你才肯……原諒我啊?”
陸莘透用力握住了他的手,忽然開口了:“你不用道歉了,我心裡已經(jīng)原諒你了!”
爺爺蒼老的眼皮動了動,輕聲道:“你真的……原諒我了嗎?”
“我很多年前已經(jīng)原諒你了,在心裡原諒你了,只是你一直不道歉,我也就一直忍著沒說出來而已。”
爺爺又流淚:“其實這些年來……我也一遍遍地在心裡跟你道歉,只是你不親近我,你不愛戴我,不把我當(dāng)成爺爺,我又氣又惱,不好開口……”
“那咱們扯平了,好嗎?”陸莘透佯裝說得冷淡,心痛如刀割。
“我到了下面……我會跟你媽媽道歉的……我對不住她了……那些年,委屈她了,另一個媳婦,做得並不比她好,她是最好的兒媳婦……也是最好的母親……他的兒子很好……”
陸莘透淚水直流,但是他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如果看背影,彷彿他還是僵硬冷酷沒有任何表情一般,但是爺爺看得到他的正面了,也明白他的真正情感了,這已經(jīng)足夠了。
這孩子不會表達,但是他知道他是真心愛戴他這個爺爺?shù)模绕鹛摲昙僖獾牧硗鈳讉€孫子好,這就足夠了!
爺爺說:“可惜……沒有看到你結(jié)婚……希望你奶奶……看得到……”
“你把身體養(yǎng)好了,就看得到了,沒有幾個月了。”陸莘透還是平靜地說,彷彿他還能好過來一樣。
老爺子呵呵,呵呵地笑著,即便這幾個笑聲,都能讓他身體顫抖,他的身子太單薄了,太脆弱了,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更多的打擊了。
老爺子說:“你不問問我……家產(chǎn)的事?”
“我不問了,這不是我最關(guān)心的。”
“你不怕……我都給你弟弟?”
“那你都給他吧!”陸莘透已經(jīng)不想拼了,誰在這時候,還忍心去爭奪那些東西?
老頭子又呵呵,呵呵地笑了一下:“像我……很有骨氣……像我啊……”
“你要不要叫他們進來,與他們說說話?”
“不說了……這些天他們與我說得夠多了……我已經(jīng)清楚他們想要什麼了……但是唯獨和你……沒有說過話……透兒,按照大夥兒的建議,我只能先把股權(quán)留給你爸,但是我讓律師另外立了一條規(guī)定,等你結(jié)婚後,生下孩子,便由你正式繼承艾維集團35%的股權(quán),陸家統(tǒng)共佔艾維55%的股權(quán),其他20%留給你爸和你弟妹們,屆時,你依然是最大的股東……這麼立規(guī)矩,也才能穩(wěn)住你後媽……你要理解爺爺?shù)目嘈模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