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吸了口氣,理智涌上來,一再的要求她忽略自己心裡的難受,擡起眼簾,勉勉強強擠出一個牽強的笑容,說道:“心語,你之前一直說我不懂事,可在這件事情上,我覺得我很懂事了,沒有再像是之前那麼任性了。”
沈心語:“……”
“懂事你妹!”她從轉(zhuǎn)椅上站起身來,朝著她狠狠的低吼了一句,擡手指著她的額頭,口吻頗有些咬牙切齒:“蘇深深,你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是屬豬的還是本來就是個豬腦?被人家親也親了,現(xiàn)在又睡了,你卻跑到這裡來跟我裝大度,不僅不讓他對你負責,還自己說不在乎,操!你他媽腦袋被驢踢了?”
一邊說著,一邊狠狠戳了她兩下。
“心語……”她戳的毫不留情,當真是讓她感覺到疼了,蘇深深被她戳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難受的哼唧了一聲。
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誇她懂事麼,之前她就不看好他們倆,怎麼現(xiàn)在,竟然又這麼訓她……
“我知道我之前說錯話了,說的那些話可能真的傷到你了,我應該跟你說一句抱歉,不該在我自己情緒不好的時候去勸你,畢竟我那個時候也滿滿的全部都是負面情緒,不小心就把這種情緒傳染給了你,是我做錯了,抱歉。”沈心語爲那天的事情真誠的給她道歉,態(tài)度倒是誠懇。
道完歉之後,又坐下來,拉起蘇深深的手,脣角溢出一抹苦澀的笑:“我知道,我眼光不怎麼好,和一個徐康成那樣的垃圾貨在一起了那麼多年都沒有認清楚他的本來面目,但是,畢竟天底下不是所有的男人都相同的,你也不能因爲一個他就否定所有人,更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天底下男人多了去了,說不定下一次就能遇到一個好人呢,你說對不對?”
“你不會又覺得他好了吧?”蘇深深感覺挺稀奇,詫異的問道,畢竟之前,他們兩個人的劍拔弩張,還清清楚楚地印刻在她的腦海裡。
這個“他”,她沒說出是誰來,但指的是誰,其實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除了容梟,還能是誰?
“之前是之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之前我不知道這些事情,但剛剛你跟我說了,聽你剛纔說的這些話,不難聽出來,他其實對你挺上心的,最起碼我是這樣覺得。”沈心語說道,“而且我有一種感覺,他好像並不是如你所說,是想讓你幹滿三年再走,我感覺他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你走,像是打定主意要留定你似的,剛纔那句做滿三年就離開他跟他井水不犯河水的這句話,你可以收回去了。”
其實不難聽出來,容梟對這傻丫頭,是真的上了心的。
爲了她,連他大嫂的面子都駁了,這樣的感情,怎麼聽也不像是玩玩而已。
“……那我該怎麼做?”蘇深深皺著一張小臉兒,眉頭同樣是緊緊的皺著,腦子裡也亂七八糟的,剪不斷理還亂,一點兒頭緒都沒有,也不加思考了,直接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容梟……他太優(yōu)秀了,出身豪門,能力又那麼好,每一個地方都很優(yōu)秀,當然也更配得上更優(yōu)秀的女人……反觀我呢,我初中就輟學了,連高中都沒有上,一沒有容貌,二沒有能力,更沒有什麼好的家世,我什麼都沒有,我們兩個完全是處於兩個不同的世界中,天壤之別,我感覺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他……”
容梟……真的,他太優(yōu)秀了,優(yōu)秀到甚至都讓她恐慌,害怕自己抓不住他,更害怕得到之後就要面臨著失去。
如果真的那樣,那她寧願自己從來就沒有得到過,這樣痛苦總不至於太深刻。
好像花開之後,面臨著的就是花落。
而她害怕花落,不願意見到花落,所以連最初的花開都不要。
就這樣放棄,其實她的心裡也不好受,之前,容梟已經(jīng)明明白白的說了自己的心思,說是他喜歡她,可她,卻因爲害怕而不敢迴應他。
心軟,膽小,這樣的自己,說實話她自己都不喜歡,可是她真的……呵,沒辦法。
時至今日,她仍然記得,當初,在容凱和蘇靜怡的那場訂婚宴上,林曼雲(yún)端著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說話時,字裡行間也透露出諷刺,看人的時候甚至都不用正眼,還有她身邊的那個叫劉正的男人,明明自己什麼都不是,可因爲攀上了林曼雲(yún),也端起了一副架子,說話的時候,儼然是把自己當成了容家的男主人,容凱的父親。
每說的一句話,無一不在透露著,蘇靜怡嫁給容凱,是他們蘇家高攀上了容家,以及容凱娶蘇靜怡這樣一個女人進門,他們是有多麼的不願意。
那時候她也在場,見證了一切,那頓飯吃的也是食不知味,時時刻刻都有種想要離開那裡的衝動,不想再繼續(xù)遭人白眼。
就在那時候,她心裡還在想,如果訂婚的人換成她和容凱,那肯定也會是那個樣子,被人恥笑,看不起,擡不起頭來。
記得當時,她心裡還微微慶幸了一下,覺得幸虧站在那裡的女主角不是自己,幸虧自己命好,沒有嫁進容家,所以不用遭人冷眼相待。
要不然,等真的嫁進去了,光是林曼雲(yún)的臉色,她就受不了。
到時候面對著他們一家子,水深火熱的,吃不盡的苦,遭不盡的罪,她不死也得去層皮。
那些豪門世家的門第觀念都很深,很注重老一套,喜歡門當戶對,大多都看不慣沒有良好身世的兒媳,光是一個林曼雲(yún)就讓她感到害怕了,那個容老爺子,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萬一跟林曼雲(yún)一樣,或者是比林曼雲(yún)還要兇,怎麼承受得了?
在這樣未知的情況下,她真的很害怕,只能讓她對容梟的感情就此終止,裹足不前,不再繼續(xù)下去。
因爲她害怕成爲第二個蘇靜怡,真的,非常害怕。
她是個認死理的人,心性不是特別灑脫,對待感情,也有些看不開,更玩不起。
她過了這麼多年寄人籬下的生活,心裡早就感覺到累了倦了,讓她的心裡有一種渴望,特別渴望能夠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能夠從此無憂無慮,不再爲這些小事煩惱,擁有一份平平淡淡的幸福,並且把握住。
而這樣的幸福,她心裡清楚,容梟是給不了她的。
她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她知道自己不能去觸碰感情,不能喜歡他,因爲一旦喜歡上,就是一場萬劫不復。
前一段時間,他們的關(guān)係還沒有確定下來,她都已經(jīng)開始幻想一些以後的事情了,想著以後他們會不會結(jié)婚,會不會有孩子,會不會一輩子都能在一起,會不會幸福。
好在她懂得適可而止,不至於讓一切都走到無可挽回的一步,從夢裡醒過來,然後再看一下當下,她就會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因爲她害怕。
而這樣活著,也太累了。
“如果你真的覺得你們最後不可能在一起,那你就趁早斷了對他的念頭,徹徹底底的斷掉,以後永遠都不要再去想,同時,也徹底斬斷他對你的念頭。”沈心語適時響起的聲音,將蘇深深的思緒拉了回來,看出她因爲容梟而產(chǎn)生的煩惱,想了想,建議道:“這樣吧,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相親,如果見到合適的,那就出手拿下。”
蘇深深聞言,下意識的拒絕,“我不要,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相親,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她還以爲她能給自己出個什麼好主意呢,結(jié)果沒想到是這個,白白期待了一場。
“不喜歡沒關(guān)係,你可以慢慢的嘗試著去接受嘛,只是去看看而已,有合適的就要沒合適的算了,又不是讓你去見一面就嫁給人家,你那麼擔心幹嘛?”
“……”
沈心語話音一轉(zhuǎn),不等她說什麼的,又是開口道:“你不想去相親,除非是你不想和容梟徹底斷了關(guān)係,所以你寧願就這樣拖下去,跟他一直保持著曖|昧的關(guān)係。如果你真的像是我說的這樣,那往好聽了說是叫留戀捨不得,往難聽了說,就是耽誤別人也耽誤自己你知道嗎?損人不利己的典型樣子!”
蘇深深被她說的這麼嚴重的話窘到,一時間竟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沒有吧,我只是……”
後面的話,她忽然說不出來。
只是,只是什麼?
“哪有什麼只是。”沈心語打斷她的話,說:“沒事的,深深,你相信我,這樣的辦法未嘗不可,當你的生活圈子裡有了另外一個男人,就會成功分散掉你的注意力,你就會漸漸的不再那麼在意容梟的一舉一動了,會漸漸的放下他。而他呢,見到你跟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見到你寧願嫁給另外一個比他差的男人都不願意跟他在一起玩感情的遊戲,這樣一來,他對你也會漸漸失去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