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錚丞沒說話,拿著手機就要走,莫靜宜跳下牀抓住他:“把照片刪掉,不刪不準走。”
“不刪。”裴錚丞劍眉微揚,緩緩回頭,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不走就不走!”
“你……把手機給我。”
和裴錚丞說話絕對是冒著爆血管的危險,莫靜宜又氣又急,死死抓著他的手,狠瞪他。
“拿得到就拿。”裴錚丞說著舉起手,一副看好戲的悠閒樣兒。
裴錚丞一米八,莫靜宜勉強一米六,兩人的身高懸殊比較大,再加上裴錚丞的長臂,莫靜宜就是跳起來也夠不著他手中的手機。
“別胡鬧了,快給我。”莫靜宜沒辦法,只能上前一步抱住裴錚丞的手臂往下面拽。
不管莫靜宜多用力,裴錚丞依然穩如泰山,紋絲不動。
莫靜宜惱羞成怒:“裴錚丞,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裴錚丞冷冷的回答,炙熱的呼吸吹拂過莫靜宜的耳畔,讓她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
“你發高燒沒吃藥是不是?”看著裴錚丞那張令人又愛又恨的俊臉,莫靜宜恨不得咬他一口,這男人太可惡了!
裴錚丞脣角微微上揚:“是沒吃。”
“原來是沒吃藥。”莫靜宜惡狠狠的說:“我這裡還有,要不你拿去全吃掉。”
“不用,燒已經退了。”裴錚丞看起來精神抖擻,根本不像剛生過病的人,特別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得人心驚膽寒。
莫靜宜不服氣的諷刺道:“我看你的病還沒完全好,別放棄治療。”
“你打算掛著我聊一晚上?”裴錚丞劍眉上挑,語調輕浮曖昧。
“纔不是。”莫靜宜連忙鬆開他的手臂,退後一步擋著門,態度軟了下來:“你把照片刪了吧,我求求你。”
她深知裴錚丞性格剛毅,吃軟不吃硬。
和他硬來根本是雞蛋碰石頭,沒半點兒好處,還不如放下姿態,好好和他說,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裴錚丞嘲諷的笑了:“求我?”
“是啊,求你。”莫靜宜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趾。
下牀的時候太著急,連鞋也顧得上穿,赤腳踩在冰涼刺骨的大理石地板上,涼意從腳心上竄襲遍全身。
她身上的衣服也很少,一件真絲吊帶睡裙,連內衣也沒穿。
輕薄順滑的絲綢緊貼著她的皮膚,不足以抵禦寒冷,全身的毛孔張開,汗毛豎了起來。
莫靜宜很快便凍得發抖,她下意識的抱住了雙臂,磨蹭滿是雞皮疙瘩的皮膚。
僵持片刻,裴錚丞突然發話:“去牀上躺著。”
“呃?”
莫靜宜詫異的擡頭,看到裴錚丞一臉平靜,並沒有她想象中的目露兇光。
“你也想感冒?”
“不想。”
莫靜宜躊躇片刻,低頭挪到牀邊縮進溫暖的被窩,囁嚅道:“那個……今天雪太大了,承允和冉小姐恐怕明天中午才能回來。”
“嗯。”裴錚丞走到牀的另一側,微瞇著眼,看向睡姿銷魂的呦呦。
小傢伙睡覺總是不老實,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伸出被子,圓滾滾的小肚子噘得老高,連睡衣也擋不住。
……
莫靜宜心慌意亂,連忙幫呦呦蓋好被子,刻意將臉擋住一些。
“他很像你!”裴錚丞沉聲說。
“是啊,大家都說和我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莫靜宜故作輕鬆的回答,心臟卻一直在砰砰亂跳。
“嗯。”
裴錚丞的神色黯淡,他想起了他的孩子……被莫靜宜親手殺死了。
那血腥的畫面讓他終生難忘。
閉上眼睛,滿目血紅,裴錚丞揉揉眉心強迫自己不要去想。
莫靜宜趁裴錚丞不注意,撲過去搶他的手機。
沒想裴錚丞一把扣住了她的腰,她一頭撞入他的懷中。
“投懷送抱?”他冷冷的笑,帶著嗜血的寒意。
“纔不是……我……我想刪掉照片……”莫靜宜結結巴巴的解釋,急得一張臉通紅:“放手……”
越是急越是出錯,她想推開裴錚丞,可是手卻按到了不該按的部位……
裴錚丞的呼吸一緊:“欲迎還拒?”
莫靜宜快哭了,每次和裴錚丞說話都有種想咬掉自己舌頭的衝動,她還可以更丟人嗎?
她仰起小臉,楚楚可憐的說:“把照片刪掉吧,如果冉小姐看到會不高興。”
“好。”
沒想到裴錚丞答應得這麼爽快,莫靜宜還沒來得及高興,他又補了一句:“我餓了,想吃麪。”
“呃……”莫靜宜怔了怔:“我給你煮麪你刪掉照片,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成交。”
從裴錚丞的角度看下去,剛好可以將那一片雪域高原的美景盡收眼底。
他的呼吸有些快,額上佈滿了一層薄薄的汗。
他收回目光,鬆開莫靜宜,轉身走出去。
莫靜宜拍了拍胸口,依然心有餘悸,她害怕與裴錚丞共處一室,他是餓狼,隨時會將她吞噬。
穿上外套和鞋,莫靜宜懷著異樣的心情去廚房煮麪。
裴錚丞只說要吃麪,沒說想吃什麼面,莫靜宜便煮了他以前最喜歡吃的番茄雞蛋麪。
過去這麼多年,他的胃口也許已經變了,不知道意大利麪和番茄雞蛋麪哪個纔是他的菜。
香噴噴的番茄雞蛋麪很快出鍋,莫靜宜端上樓去和裴錚丞交易。
她敲開裴錚丞房間的門,端面的手往回一縮,另一隻手伸了出去:“手機給我。”
聞著面香,裴錚丞也不含糊,交出了手機。
莫靜宜眉開眼笑的將面遞給他。
接過面,裴錚丞走到沙發邊坐下慢慢吃。
而莫靜宜站在門口一門心思的鼓搗裴錚丞的手機。
他設置了鎖屏密碼,她用他的生日試了試,提示密碼錯誤。
想不出別的密碼,莫靜宜進了房間,停在距離他兩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是莫靜宜第一次進他的房間,滿滿都是他的氣息,隱隱約約還能聞到冉靜舞的香水味兒,兩種味道混合,是最親密的糾纏。
莫靜宜看了一眼整整齊齊的大牀,心口痛如刀絞。
在心情安慰自己,冉靜舞和裴錚丞在一起兩年了,難道還能什麼都不做嗎,她和裴錚丞在一起不是一個月就把該做的事都做了嗎,他是正常的成年人,做那種事也是理所當然。
這樣想想,心口好像沒那麼痛了,可是鼻子卻酸澀得厲害,想哭。
……
“你的手機密碼是多少?”莫靜宜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抖。
裴錚丞沒說話,只是伸出手,拿回手機之後解了鎖再遞給莫靜宜。 шωш. тт kдn. ¢〇
雖然裴錚丞使用的是現在最流行的蘋果手機,但屏幕很乾淨,除了幾個常用的軟件之外沒有下載多餘的客戶端,手機的各項功能一目瞭然。
莫靜宜打開圖庫,迅速刪除了自己的照片。
刪完之後她發現裴錚丞的手機相冊乾淨得離譜,連一張照片都沒有了。
不用問也知道裴錚丞同時使用幾部手機,這一部應該是他的工作手機吧,他的私人手機應該有他和冉靜舞的合影。
莫靜宜將手機還給裴錚丞,退到一邊兒準備等他吃完把碗端下去洗了。
她站在靠門的位置,環視整個房間,面積是她房間的至少三倍,還有獨立的浴室,衣櫥和陽臺,兩個人住也挺寬敞。
目光落到氣派的大牀上,莫靜宜猛然發現被子下方露出一抹黑色的蕾絲邊兒,看質地應該是貼身穿的衣物。
她澀澀的想,冉靜舞身材好皮膚白,穿上那件衣服肯定很漂亮,能把裴錚丞迷得神魂顛倒。
將房間所有的東西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莫靜宜的目光再次落到裴錚丞的身上,看到碗裡的麪條還是那麼多,她差點兒吐血。
吃個面而已,用得著那麼優雅嗎?
又不是吃法式大餐要講究各種禮儀,吃麪的樂趣不正是在於大口“哧溜”嗎?
“哧溜,哧溜,哧溜……”那才叫一個爽!
莫靜宜忍不住出聲提醒:“麻煩你吃快點兒,我還等著洗了碗回去睡覺。”
“嗯。”裴錚丞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吃麪的動作好像快了那麼一點兒,但仍然很慢,小口小口的放嘴裡,那不是在吃,而是在品。
莫靜宜飛了一記白眼給他:“你慢慢吃,吃完把碗放廚房,我去睡覺了。”
說完她便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屋裡屋外的空氣竟是這般不同,她終於可以暢快的呼吸了,呼哧呼哧……感覺真好。
裴錚丞看著房門慢慢關上,拿起了手機,點開相冊,裡面的照片已經刪得一張都不剩,他的脣畔暈開一抹哂笑。
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莫靜宜穿著吊帶睡裙雙眸緊閉的照片出現在他的眼前,脣角上揚的弧度更深。
莫靜宜是科技盲,她並不知道智能手機大多都有云相冊這個即時保存功能,她只刪掉了相冊裡的照片,並沒有刪雲相冊裡的照片。
她又著了裴錚丞的道,白煮了一碗香噴噴的番茄雞蛋麪。
裴錚丞放下手機繼續吃麪。
昨晚燙了嘴,一整天都吃不下東西,到現在纔算恢復能嚐出味道了。
番茄雞蛋麪的味道在這大雪天更顯濃郁溫暖,吃下去全身都在冒汗。
吃完麪條,裴錚丞把碗隨手放在沙發邊的架子上,然後去沖澡準備睡覺。
他掀開被子,看到了冉靜舞的黑色蕾絲睡衣,在純白牀單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刺眼。
在牀邊呆立了片刻,裴錚丞穿上大衣回到沙發,抱起電腦繼續辦公,一整夜不再靠近牀半步。
……
被裴錚丞這一鬧莫靜宜完全睡不著了。
她回到房間不但把門反鎖上,還把牀頭櫃推到門口去擋住。
躺回牀上,緊挨著小火爐似的呦呦,莫靜宜凍僵的身子很快暖和起來。
呦呦在睡夢中突然咋咋小嘴,喊了一聲:“爸爸……”
在夢裡也在喊爸爸,莫靜宜很吃醋。
雖然呦呦總是說他最愛的人是爸爸和媽媽,但莫靜宜知道,他最愛的是賀承允,而她屈居第二。
真心換真心,連莫靜宜也不得不承認,賀承允對呦呦比她對呦呦更好,更有耐心更細緻。
莫靜宜親了親呦呦白白胖胖的小臉,幽怨的說:“小壞蛋,媽媽生你可受了很多苦,你必須最喜歡媽媽才行。”
只有做了母親之後才知道生養孩子的不易。
回想起懷孕快三個月時突然出現的大出血,到現在莫靜宜依然心有餘悸。
差一點兒孩子就沒有了……
若是讓她再在孩子和愛情之間選擇,她依然會堅定不移的選擇孩子。
呦呦,媽媽的乖寶寶,爲了你媽媽什麼都願意做,不後悔!
緊緊抱著兒子,莫靜宜空蕩蕩的心瞬間被幸福填滿,一行清淚浸溼了鬢角,冰冰涼。
莫靜宜情緒激動,不小心把呦呦抱得太緊,呦呦不舒服的扭了扭,然後睜開眼睛,看著淚流滿面的莫靜宜憨憨的問:“媽媽,你做惡夢了嗎?”
“嗯,媽媽做惡夢了。”莫靜宜的頭埋在呦呦的胸口,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奶香,眼淚不斷的往外涌。
“媽媽不哭,呦呦保護媽媽!”呦呦學著賀承允的樣子輕拍莫靜宜的後背,溫柔的安慰她。
“謝謝呦呦。”莫靜宜擦乾眼淚再擡頭,笑得悽楚又滿足。
呦呦回頭看了看另一側空檔的牀鋪,擔憂的問:“媽媽,爸爸怎麼還不回來?”
“你睡覺前媽媽告訴過你啊,外面雪太大了,爸爸今晚不回來,明天雪停了纔回來。”
“還沒有到明天嗎?”呦呦可憐巴巴的說:“我想爸爸了,如果爸爸在就可以保護我們。”
“快睡吧,等你再睜開眼睛就是明天了。”莫靜宜摟著呦呦輕拍他的後背安撫他。
“媽媽,爸爸今天告訴我,讓我離裴叔叔遠點兒,別靠近裴叔叔,爲什麼啊?”呦呦不解的問:“裴叔叔很討厭我嗎?”
莫靜宜心底“咯噔”了一下,半響才說:“裴叔叔工作很忙,事情很多,爸爸不希望你去打擾裴叔叔,影響裴叔叔的工作。”
“哦。”呦呦鬆了口氣:“還好裴叔叔不是討厭我,其實我還挺喜歡裴叔叔的。”
“爲什麼喜歡裴叔叔?”莫靜宜皺起了眉。
“不知道……就是喜歡。”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麼簡單,喜歡就是喜歡,哪有那麼多理由,而喜歡就是最好的理由。
莫靜宜心裡頓時翻江倒海,難以平靜。
“媽媽,如果裴叔叔沒有忙,我可以和他說話和他玩嗎?”呦呦滿心期盼的問。
“不可以!”莫靜宜想也不想的否定。
“啊?”呦呦失望極了:“爲什麼?”
莫靜宜解釋不出來,只能摸摸呦呦的頭說:“快睡吧,不然明天爸爸回來看你還在賴牀要打屁股哦!”
“嗯,我睡了,媽媽,你一定要告訴爸爸我很乖哦!”
“好……”莫靜宜親了親呦呦的額頭,也閉上了眼睛。
……
賀承允不在,沒人看孩子,莫靜宜只能把呦呦帶去烘培學校。
小傢伙一出現立刻被一衆怪蜀黍怪阿姨圍住,這個捏捏他的小臉,那個親親他的小嘴,喜歡得不得了。
被吃了豆腐之後呦呦氣惱的躲在莫靜宜的身後,狠瞪那羣怪蜀黍怪阿姨。
嚶嚶嚶,太討厭了,他的初吻啊……
莫靜宜帶著呦呦到自己的位置,然後自己一邊做麪包一邊教他,小傢伙很聰明,一看就會,在一旁也做了起來,小鼻子小臉上全是麪粉,還咯咯笑個不停。
臨近中午太陽纔出來,路上的積雪滑了一部分掃雪車鏟了一部分,道路恢復了暢通。
賀承允招呼也沒打就跑到烘培學校,又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莫靜宜讓賀承允把呦呦帶走,她送他們出去。
到學校門口賀承允幾次欲言又止,莫靜宜奇怪的問:“怎麼了?”
“昨晚……”話到嘴邊,賀承允改了口:“昨晚呦呦聽話吧?”
“嗯,聽話。”莫靜宜點點頭:“半夜醒了,還說想你呢。”
“嘿嘿,真是我的乖兒子。”賀承允將呦呦抱起來,親了又親:“我們走了啊,拜拜!”
“拜拜……”
目送他們離開,莫靜宜在門口又站了一會兒纔回教室。
看到莫靜宜回來,陳美欣羨慕的說:“靜宜姐,你好福氣啊,老公這麼帥,兒子這麼可愛,還大老遠的過來陪你,不要太幸福哦!”
莫靜宜笑笑,洗了手埋頭揉麪團。
陳美欣好奇的問:“昨天來的那個男人是誰啊?”
“我老闆。”莫靜宜輕描淡寫的回答,輕輕鬆鬆撇清了她和裴錚丞的關係。
“原來是老闆啊……”陳美欣故意將尾音拖得老長,曖昧的意味明顯。
莫靜宜無奈的瞥了她一眼,大大方方的說:“他還是我前男友,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哦,難怪,我就說嘛看起來他和你的關係不簡單。”陳美欣恍然大悟,轉瞬笑起來,衝莫靜宜擠眉弄眼:“你前男友也追過來陪你?”
“不是,他在這邊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會議,他的未婚妻也來了,所以別胡思亂想,我和他很清白。”
過去不清白,但至少來了丹麥之後一直很清白,沒再發生過那種事,雖然有幾次只差一點點,還好他比較理智,沒有碰她。
與其說他理智不如說他嫌她髒吧!
莫靜宜憂傷的嘆了口氣,繼續和她的麪糰奮鬥。
回到別墅,賀承允揹著呦呦進屋。
呦呦抱著他的脖子得意的說:“爸爸,昨晚媽媽做惡夢,是我保護她的哦!”
“媽媽做惡夢了?”賀承允皺眉,他倒是不怕莫靜宜做噩夢,他是怕那個已經成爲她噩夢的男人傷害她。
“是啊,媽媽還哭了,流了好多眼淚。”呦呦天真的說:“一定是爸爸你不在家,媽媽擔心你,所以纔會做噩夢。”
“嗯,應該是這樣!”
賀承允贊同的點點頭,如果他在,莫靜宜就不會哭了,她無助的時候害怕的時候恐慌的時候都需要他,她已經離不開他了。
這樣一想,賀承允的心情多雲轉晴。
他摟著呦呦坐到沙發上看電視,眼角的餘光時不時的掃向辦公區域。
從他和呦呦進門開始,裴錚丞的臉似乎一直那麼陰沉,心情應該不怎麼好。
……
一羣人身在異鄉就像掙脫了枷鎖一般瘋狂的尋歡作樂,莫靜宜的那些同學還沒下課就在邀約去酒吧玩。
他們幾乎天天去酒吧醉生夢死,彷彿只有這樣纔不枉來一趟丹麥,享受一段人生。
莫靜宜對這些活動敬謝不敏,當即謝絕。
她下了課就回到別墅,偌大的一棟樓就只有賀承允和呦呦,其他人都出去吃飯了。
以裴錚丞爲首的工作狂忙了一整天,中午飯都沒顧得上吃。
莫靜宜下廚,做家常菜給賀承允和呦呦吃。
呦呦還在念叨想去和冉阿姨吃披薩。
賀承允答應改天帶他去吃,他才心滿意足,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晚餐之後莫靜宜在廚房洗碗,突然收到陳美欣發來的消息:“靜宜姐,我在酒吧看到你的前男友了,他一個人喝了好多酒。”
莫靜宜短暫的思考之後只回了三個字:“別管他,讓他喝。”
“可是他好像已經喝醉了,萬一出事怎麼辦,這麼冷的天,如果醉倒在街上會凍死的。”
“你們幫他開個房間,讓他去睡覺。”
“好。”
陳美欣回覆了這一個字之後很久沒有了動靜。
莫靜宜將洗乾淨的碗放進櫥櫃,然後細心的清理竈臺。
她特別喜歡歐式廚房,有很寬的操作檯,可以讓她隨意發揮,做美味佳餚給心愛的人品嚐。
清理竈臺,她時不時的看一眼手機,嘴上說不在意裴錚丞,不管他的死活,其實心裡在意得很。
許久沒等到陳美欣彙報情況,她發了信息過去:“怎麼樣了?”
片刻之後陳美欣回覆道:“他不去房間,還在喝,讓我們別管他,你前男友的酒量也太好了吧!”
“他是一個人?”莫靜宜發信息問。
“對。”
不是一羣人一起出去的嗎,怎麼就裴錚丞一個人去了酒吧,其他人呢?
莫靜宜滿腹疑問,將廚房打掃乾淨之後到沙發邊坐下,眼睛雖然盯著電視,腦子裡想的都是裴錚丞。
一旁的賀承允發現莫靜宜的魂不守舍,他輕輕推了她一下:“想什麼呢這麼專心?”
緩緩轉頭,莫靜宜看向滿眼浸透關切的賀承允,躊躇片刻才說:“我同學發短信說看到裴錚丞一個人在酒吧喝酒。”
賀承允也不問莫靜宜的同學爲什麼會認識裴錚丞,只是問她:“想過去嗎?”
“不想……”說不想絕對是騙人的,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我過去吧!”賀承允不假思索的站了起來:“你在家裡陪呦呦,我很快回來。”
莫靜宜霍地起身,怯生生的拉住他的袖子:“謝謝你……承允。”
“不用謝我,你忘了嗎,錚丞也曾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賀承允刻意加重了“最好”二字。
他和裴錚丞之間就算回不到過去那麼鐵的關係,他也依然希望能做普通朋友,他一直很珍惜裴錚丞這個朋友。
“路上注意安全。”莫靜宜不放心的叮囑,娟秀的眉擰成了麻花。
“嗯。”賀承允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別擔心。
知道賀承允要出去,呦呦連動畫片也顧不上看了,跳下沙發,拉住他天真的問:“爸爸,你去給我買披薩嗎?”
賀承允失笑,揉了揉他的頭:“不是,爸爸去接裴叔叔,他喝醉了,你和媽媽在家等爸爸回來。”
“哦,爸爸你開車一定要慢慢的。”
“放心吧,爸爸知道。”
賀承允親了親呦呦,一頭衝入鵝毛大雪中。
莫靜宜和呦呦站在門口,被風雪吹得睜不開眼睛,只隱隱約約能看到閃爍的車燈。
車漸行漸遠,最終連車燈也看不到了。
……
一到夜晚風雪就很可怕,莫靜宜焦急的在別墅中等待,她給賀承允發信息打電話都一直沒有回覆,而陳美欣也不回信息了,不好的預感籠罩著她。
終於等到冉靜舞和其他人一起回來,莫靜宜急急忙忙告訴他們:“裴總在酒吧喝酒,承允去接他了,這麼晚還沒回來,電話也不接,不知道怎麼樣了。”
冉靜舞驚詫的問:“錚丞去酒吧喝酒了?”
“嗯。”莫靜宜點點頭:“我同學在酒吧看到他喝了很多酒。”
“好奇怪。”冉靜舞秀眉緊蹙:“錚丞今天是怎麼回事,晚上說沒胃口不想吃飯要回來休息,結果去了酒吧,還喝那麼多酒,他心情不好嗎?”
龍飛宇說:“裴總就沒見他心情好過,整天板著張臉,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面部神經癱瘓了呢!”
“你才面癱!”冉靜舞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們都這麼著急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還不快去酒吧把他們接回來。”
龍飛宇往外冒瞅了一眼,撇撇嘴:“外面雪這麼大,車也開走了,走路去非把人凍死不可,沒把裴總和賀總接回來,到先把我們賠進去了。”
外面的風雪確實不可小覷,冉靜舞也不能強人所難。
她憂心忡忡的拿出手機撥打裴錚丞的電話。
一遍又一遍,始終無人接。
她和莫靜宜一樣急得團團轉,唯恐出了什麼意外。
楚喬說他帶幾個人出去找,莫靜宜攔住了他:“再等等看吧,說不定是在酒吧音樂聲音太大沒聽到手機響。”
現在只能往好的方向去想了。
莫靜宜依舊鍥而不捨的給賀承允打電話,時不時的再給陳美欣發條信息,夜越來越深,她的心也越來越慌。
站在窗戶邊往外望,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除了雪什麼也看不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依然沒有裴錚丞和賀承允的消息,莫靜宜心急如焚,坐不住了,穿上厚外套就要出去找,楚喬讓她在別墅等,他和幾個男人去。
看著他們一行五人衝入大雪中,冉靜舞抱住莫靜宜一遍又一遍的說:“他們一定沒事,一定沒事……”
到凌晨楚喬他們纔回來。
聽到敲門聲,莫靜宜和冉靜舞齊齊衝到門口,打開門,異口同聲的問:“找到沒有?”
楚喬抖落外套上的積雪搖搖頭:“到處找了沒找到。”
失望透頂,莫靜宜失神的望著風雪,自我安慰:“也許他們……找地方睡覺了吧……”
賀承允和裴錚丞一夜未歸,莫靜宜和冉靜舞就在客廳等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雪停了,莫靜宜又要衝出去找。
一路步行,還沒到酒吧,莫靜宜就接到了賀承允的電話,她喜出望外,連忙接聽:“承允,你們還好吧?”
電話那頭卻沒有傳來賀承允富有磁性的嗓音,全是她聽不懂的丹麥語。
莫靜宜焦急的問了幾遍:“你是誰,我丈夫呢?”
對方的回答讓她想哭,只能把手機交給冉靜舞讓她幫忙聽一聽。
冉靜舞用流利的英語和對方溝通,搞清楚狀況之後臉唰的白了,她告訴莫靜宜:“錚丞和賀總出車禍了,現在在醫院婚迷不醒!”
“啊?”不好的預感得到了印證,莫靜宜目瞪口呆,心痛如絞。
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往醫院趕,莫靜宜一直在流淚。
進了病房,她看到房間裡有兩張病牀,賀承允雙眸緊閉,面色蒼白,靜靜的躺在其中一張病牀上,而裴錚丞斜躺在另一張病牀上,眸色幽暗的看著她。
莫靜宜心口一緊,撲到昏迷不醒的賀承允的身上,失控的喊了出來:“承允,承允,你快醒醒,醒醒啊,我是靜宜啊,我來了……快睜開眼睛看看我……別嚇我,求求你別嚇我……”
躺在病牀上的賀承允沒有任何反應,安靜得讓人心驚膽寒。
莫靜宜嚇壞了,怯怯的伸出手摸他的脖子,是熱的,謝天謝地!
裴錚丞五分鐘前醒來,精神狀態仍然糟糕,雙眼佈滿了血絲,形容槁枯,不見平日的意氣風發,但就是這樣萎靡不振的狀態依然英俊不凡,帥氣逼人。
他再次閉上眼睛,什麼也不想看,什麼也不想聽。
冉靜舞奔到他的病牀前,緊緊握住他冰涼的手,急切的問:“錚丞,你和賀總怎麼會在醫院,昨晚發生什麼事了,你爲什麼去酒吧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