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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說書人

隊伍離開安江城,緩緩朝著南方前進,一路途徑無數城鎮,這日天色漸暗,隊伍在一座城池中逗留下來,選了間客棧落腳,瑞安興奮的說要去城裡四處走動走動。

雪歌側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只見殘陽斜掛在西邊,不多時就要落下,便道:“馬上入夜了,能看著什麼東西?”

兩人談論時正好走進客棧大廳,走在前方引路的小二聽了回過頭來,熱情的開口:“兩位客觀若是想出去走動,小的倒是有個地方推薦。”

聽了這話,瑞安頓時來了興致,滿臉笑意,興沖沖的問道:“說來聽聽?!?

瑞安生得有些娃娃臉,看上去很年輕,加上爲人隨和,笑著的時候很容易親近,小二更加熱情的介紹起來:“咱們華城夜裡最熱鬧的地方莫過於聽書樓,每到夜裡,那裡的說書先生都會講一些很有趣的故事,大家都喜歡去聽。”

雪歌興致淡淡,對這種事情沒有太大興趣,倒是瑞安感到新奇,不住的向那小二追問細節,小二被他衆多問題問得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笑著道:“公子若是喜歡,晚飯過後不妨親自去聽聽看,那位說書先生在華城是很有名的人物,每天講的故事幾乎從不重樣?!?

故事不重樣?雪歌突然挑了挑脣角,有點意思。

華城乃是鏡月南部的一座城市,並不算是重大城市,不過人文卻是百年來延續得最好的地方,所以雪歌對其還是有些印象。

將兩人帶進房間,小二便下去吩咐廚房準備晚飯,瑞安來到雪歌的房中,一臉的笑,惹得雪歌揚了眉:“何事如此高興?”瑞安有點心事全部都呈現在臉上。雪歌早就看他按捺不住性子,被那小二口中的說書先生勾去了魂魄。

也是,他們在馬車上一連呆了十日。常人肯定受不了,就算馬車行走得再平穩,也被他感覺出一些顛簸來,整個人神情委頓,沒有多少精神,所以這才一到永城就與雪歌說。想出去走走。

瑞安心中有些哀怨。若是再不出去走動的話,肯定很快就會瘋掉。

雪歌一心想快些返回東南,倒是沒想到這點。所以心中有些歉意,畢竟瑞安的目標是周遊天下,濟世救人,重點就在一個‘遊’字上,這些日子,別說遊玩了,就是稍多一些的停頓都沒有。

“咱們晚飯後去聽書好不好?悶了這些日子。該好好放鬆一下了?!比鸢驳谋砬橄袷莻€討糖的孩子,雪歌有心逗弄他一下。便道:“明日還要趕路呢,需得早些休息?!?

一旁的青寶早就看透了雪歌的心思,看著瑞安一臉失望委屈的表情,不由得的忍不住笑出聲來,換來瑞安一個白眼。

“那好吧。”瑞安妥協了。

瑞安內心純淨。爲人聰慧。沒有多少心計,雪歌這種老道的表情一出現。他根本看不出任何問題,只以爲雪歌是真的急著趕回東南,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那雙漆黑眸子裡所帶著的失落很是明顯,惹得雪歌有些於心不忍。

飯菜上得很快,三人吃了飯,青寶去叫小二來收拾東西,雪歌喝了口茶,然後才站起身,朝著房外走去,走了兩步,發覺瑞安趴在桌上沒有動靜,道:“還不走?”

聽見聲音,瑞安懨懨的擡起頭,看著雪歌,面露不解:“去哪兒?”

雪歌淡淡的:“不是要去聽書麼,看著天色,若是去得晚了,怕是就沒位子了?!?

一聽這話,瑞安立即跳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雪歌,表情很是逗趣,一旁的青寶實在忍不下去,只是瑞安這副天真呆萌的模樣讓人很想蹂躪一下,便附和道:“算了,公主,我看他也不是很想去,還是留在客棧休息吧?!?

“誰說我不想去?!比鸢擦⒓凑w快的跑到雪歌身邊,回頭瞪了眼青寶,一看那丫頭臉上一副奸計得逞的笑,就知道她是故意激自己的。

“雪兒說得對,咱們趕緊走吧,免得去晚了。”他想起了小二說的每天晚上聽書樓都滿座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擔心,但是雪歌,一副平靜的表情,不急不緩的朝樓下走去。三人一同走出客棧大門,兩名護衛立即跟了上來。

沿著街道走了一段路,瑞安突然怪叫一聲:“糟糕,忘記問那座聽書樓在哪兒了,咱們又不認識路?!?

聽了他的話,雪歌的視線朝街道前方不遠處的一座樓閣睇了眼,再看看瑞安一臉悔意,決定不搭理他,繼續朝前走去。卻又聽得他的聲音傳來:“雪兒,你在這兒等一下,我回去問問?!?

話音一落,雪歌回頭,果然瞧見他轉身朝客棧跑去,青寶沒有攔他,而是一副看白癡的目光看著他的背影。

站在原地等了會兒,瑞安快速跑了回來:“小二說就在這條街上,不是很遠,朝前走一點就到了。”說著還探頭四處打量了下,然後指著前方一處,興奮的開口:“在那裡!”

“真聰明?!鼻鄬毢粦押靡獾男φF了句。

幾人朝著那座樓閣走去,遠遠就看見那張招牌,名字很簡單,就叫做‘聽書樓’,雪歌笑笑,真沒見過這麼省事的老闆。一些三三兩兩的人走進聽書樓,又靠近一些,聽到了從裡面傳出的叫好聲,引得路人頻頻側目,卻又因爲有其他事情要做,不能進入一聽爲快的心情表現得很是懊悔。

要知道,這座聽書樓裡的說書先生,可是整個永城的活招牌,就像客棧小二說得那樣,自從他來到聽書樓,每天都會說一個故事,並且從不重複,這得需要下多少的功夫才能做到。

三人走進聽書樓,立即有小廝熱情的迎了上來:“三位這邊請。”

一進樓閣,瑞安就好奇的四處打量,樓裡可謂是高朋滿座,人聲鼎沸,而一個獨特的聲音也從人羣中穿透,傳進他們的耳中。

雪歌微微一愣——這個聲音很年輕。

與她想象中那種帶著滄桑,看慣世事的感覺不同,這是一個很年輕的聲音,充滿了活力與吸引力,只是看所有人都安靜聽著臺上說書人的話就知道,這人就是他們聽說的那個說書人。

一邊跟著小廝朝一側角落走動,雪歌的目光朝中央搭建的臺子上瞟去,不出所料,是個面目清朗的青年男子,穿著一身水藍色的衣袍,站在一方漆黑的桌案後,而他的手中握著一方醒木,在說到關鍵時刻的時候,突然在桌案上拍了一下,成功的將所有人的視線聚集在自己身上。

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的模樣,雪歌不由得想,這麼年輕,如何講出那些故事的?一般來講,說書人並不是沒有年輕人,但更多的乃是老者,因爲他們所經歷的多,所能夠拿出來給衆人講,又懂得的一些人生道理也會更多些。

他們剛進來不久,不知今日這個故事講到了哪裡,所以只覺衆人的表情很精彩,直到走到一處角落的空桌旁坐下,瑞安纔好奇的向小廝打聽:“小哥,這講的是一個什麼故事?不知已經講到了哪裡?”

小廝態度極好,聽見瑞安提問,很是熱心的向幾人解釋:“百里先生今日說得是一個發生在江湖上的故事,剛剛開始不久,這纔是預熱階段,正文還沒開始,幾位可以先聽著?!?

聽說正式內容還沒開口,瑞安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謝謝小哥?!?

“公子客氣了,小的去爲你們準備茶點?!闭f了這話,小廝身形靈活的在人羣桌椅間穿梭,很快就消失了蹤影,而整個大廳中,每張桌子都坐滿了人,只有一些角落裡纔有空位,看著不斷從門外走進來的賓客,相信很快就會將坐滿。

茶水上得很快,是那種很清香的味道,嫩綠的茶葉在透明滾燙的茶水中起起伏伏,雪歌略微觀察了下,發現所有桌子上擺放的都是這樣的茶壺與水杯,每個小廝只負責把賓客引到位子上坐下,根本不會給客人推薦任何東西,而是直接統一上茶水糕點。

掃視了圈,很快就看見一些衣著華貴的人,但他們也同樣坐在一樓大廳,和那些粗麻布衣的老百姓坐在一起,偶爾因爲被故事吸引,還會互相交談幾句。

看著這樣的場景,雪歌想,天下太平,百姓們所需要的盛世不過如此。

沒有尊貴卑賤,沒有三六九等,所有的幸福與快樂不是用金錢來衡量……

雪歌端著茶水,絕色的臉隱在光影中,明明暗暗,看不真切,只是臉上那瞬間顯露的平和,還是讓青寶看得心安。

這時,說書人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剛纔給大家講了個小故事,算是開胃菜,那麼接下來,百里想給大家說的這個故事啊,是越過時間的洪流,沿著歷史的痕跡一路流傳至今,卻已經被世人遺忘的大半的故事。”

這個開場白立即就引起了衆人的興趣,紛紛開始交談猜測,因爲這位百里先生,從未說過重複的故事,所以他們根本無從猜起,只好喊道:“百里先生,快說來聽聽。”

“諸位莫急,請聽我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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