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說的話很快成真，不過幾天，尹正言的車子就出現在我家樓下，尹正言親自來找我了。

說實話這種待遇是我未曾預料到的。

尹正言並沒有進門，在門口對我說：“你手機號碼換了，該跟我說一聲，都聯繫不到你。”

我小聲嘀咕了句：“還有必要聯繫麼……”

他問：“警察又找過你了吧？”

我點點頭。

“你們說什麼了？”

我想起指認的事情來，心有點虛，搪塞著說：“還是問我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

他嘆了口氣，“夏涵，不是我不想幫你出這口氣，只是時候未到，你明白麼？”

我不明白，一點兒也不明白，我只知道自己彷彿被攪和進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這裡每個人都在琢磨自己的利益，卻沒有人在意我這個被捲來捲去的小角色。

“明天你到公司來吧，非正式編制員工，我還是會給你開工資的。”

我一驚，猛擡頭。

“可是我去做什麼啊？”

“做什麼都好，你看你想做哪個崗位，”他笑著說：“夏涵，不瞞你說，人活在我這個位置，身邊可以相信的人沒幾個，可你是我見過第一個打架的時候還能擋在我前面的丫頭，所以，我信你，我樂意養(yǎng)著你，不是對你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企圖，只是希望到了關鍵時刻，我身邊還有人可用。”

我好像聽明白了一些。

尹正言對我一向出手很大方，之前的遣散費也是，我琢磨在他身邊我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攢夠我跟曉妍到別處去重新開始的錢，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要了我的手機號碼，跟我別過，走了。

第二天，我收拾好了去產品部上班，還沒有安排好工位，尹正言的秘書通知我去會議室。

產品部的會議室很大，有時候總部的會議也在這邊開，我推開會議室的時候愣了愣，裡面不僅尹正言在，葉修也在，還有幾個跟尹正言在生意場上有些來往的富二代，正環(huán)桌而坐。

葉修對我自然是目不斜視。

我走到尹正言身邊去，低下頭輕聲問：“尹總，聽說你找我……”

尹正言的表情有些複雜，我這才注意到，除了葉修，全場的人都在看著我。

我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了。

有個男人打量著我：“你就是那天晚上把警察帶到宴會上的人？”

我沒有說話，從哪些目光中分辨出了一種敵意。

“我……”我揣摩了一下措辭，小心地說：“那天晚上，我沒有料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那樣，而且報警的也不是我……”

“我就問是不是你讓警察來的。”

那個男人的聲音很嚴厲。

我看了一眼葉修，他低著頭，漫不經心地翻眼前的文件，我又看向尹正言，他若有所思的模樣，卻不看我。

他把我叫回遠洲，就是爲了此時此刻，爲了讓我來受指責和懲罰。

而那個預言尹正言會來找我的葉修，也一定很清楚，只要我回來了，早晚都是面對這樣的處境。

他們是一個挖好火坑一個推我跳進去，卻每個人都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嘴臉來，好像是我活該。

我咬了咬牙，說：“可是那晚是有人欺負我才……”

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一個女聲傳過來：“哦？說說看，是誰欺負你？”

我看著門口，有一瞬的恍然。

我彷彿又回到了那晚酒店的牀上，那個打我掐我罵我，還剪了我頭髮的女人此刻正從門口慢慢走進來。

我記得她的名字，我在警局指認過她，姜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