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猜對了。”
他站起身,緩步走向波爺。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波爺?shù)男呐K上。
“現(xiàn)在,那一千萬”
羅飛俯身,近距離盯著波爺?shù)难劬Α?
“是轉(zhuǎn)賬還是現(xiàn)金?”
波爺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李李哥,有話好說!錢我馬上安排!”
羅飛直起身,滿意地點點頭。
“寫個欠條。”
“是是是!”
波爺連滾帶爬地?fù)湎蜣k公桌,顫抖著手寫下欠條,又按了手印。
當(dāng)他雙手捧著欠條遞給羅飛時,臉上突然擠出諂媚的笑容。
“李哥,您這樣的高人,不如我們結(jié)爲(wèi)兄弟如何?以後您需要用錢,儘管開口!”
羅飛挑了挑眉,接過欠條掃了一眼。
“哦?”
波爺見有戲,連忙補充。
“真的!我波爺在彩雲(yún)說話算話!以後您就是我親哥!”
羅飛收起欠條,忽然笑了。
“有意思。那就加個微信吧。”
波爺如蒙大赦,趕緊掏出手機。兩人交換微信後,羅飛拍了拍波爺?shù)募绨颉?
“波弟,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一定一定!”
波爺點頭哈腰,後背已經(jīng)完全溼透。
辦公室外,波爺?shù)氖畮讉€手下面面相覷。
他們親眼目睹了自家老大從氣勢洶洶到卑躬屈膝的全過程,卻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李哥慢走!有什麼需要隨時聯(lián)繫小弟!”
波爺彎腰九十度,雙手恭敬地遞上車鑰匙。
他身後二十多個黑衣手下齊刷刷鞠躬,場面壯觀得像在送別教父。
羅飛隨手接過鑰匙,指尖在波爺手背上輕輕一點。
“懂事。”
兩個字讓波爺臉上笑開了花。
他小跑著跟上羅飛的步伐。
“李哥,改天賞臉來寒舍吃個便飯?我把家裡人都介紹給您認(rèn)識認(rèn)識!”
五十米外的黑色越野車裡,周旋手裡的望遠鏡”啪嗒”掉在腳墊上。
“我操.”
他機械地轉(zhuǎn)頭看向駕駛座的曾建。
“波爺在給順哥鞠躬?還說要請他全家吃飯?”
曾建握方向盤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後視鏡裡映出他瞪大的眼睛。
“我他媽是不是在做夢?”
兩人眼睜睜看著羅飛閒庭信步般走來,波爺像個小跟班似的在旁邊亦步亦趨,時不時還伸手虛扶一下,生怕羅飛踩到石子崴了腳。
“開門。”
羅飛敲了敲車窗。
周旋手忙腳亂地解鎖,差點被自己的安全帶勒住脖子。
羅飛鑽進後座,隨手把一張紙條扔在中控臺上。
“記一下,波爺?shù)男绿柎a。”
車內(nèi)一片死寂。
周旋和曾建像兩個被雷劈過的木偶,脖子僵硬地轉(zhuǎn)向後座。
羅飛正在看手機,屏幕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左眉那道疤顯得格外猙獰。察覺到兩人的視線,他頭也不擡。
“怎麼?沒見過和平談判?”
“和和平?”
周旋聲音都變了調(diào)。
“順哥,那可是波爺啊!去年他把老陳家兒子沉江的時候,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羅飛輕笑一聲,手機屏幕跳出一條銀行通知。
他隨意地掃了一眼,把手機丟給周旋。
“看看。”
周旋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屏幕上那一長串零讓他眼前發(fā)黑。
“個、十、百、千一千萬?!”
曾建猛踩剎車,越野車在馬路中間戛然而止。後面?zhèn)鱽硪贿B串刺耳的喇叭聲,但他充耳不聞,轉(zhuǎn)身搶過手機,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真到賬了?波爺就這麼給了?”
曾建的聲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順哥,你到底.怎麼做到的?”
羅飛慢條斯理地點了支菸,降下車窗吐了個菸圈。
“現(xiàn)在是什麼時代了?還整天打打殺殺。”
他彈了彈菸灰。
“暴力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周旋和曾建面面相覷。
“可是.馬寶劍呢?”
周旋突然想起什麼。
“那老頭不是波爺請來的高手嗎?”
羅飛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
“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醫(yī)院思考人生吧。”
越野車重新啓動,駛?cè)胫鲙值馈?
周旋偷偷從後視鏡打量羅飛,這個男人懶散地靠在座椅上,閉目養(yǎng)神。
“水哥!出大事了!”
刀疤一腳踹開辦公室門,臉上的刀疤因爲(wèi)激動而泛紅。水哥正在泡茶,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濺在手背上,但他顧不上擦。
“慌什麼?”
水哥強作鎮(zhèn)定。
“李順那小子被波爺廢了?”
刀疤猛搖頭,掏出手機劃拉幾下,遞到水哥面前。
“剛收到的消息,李順和波爺.結(jié)拜了!”
“什麼?!”
水哥猛地站起,椅子”咣噹”倒地。
“不可能!波爺什麼身份?會跟個外來戶結(jié)拜?”
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照片。
波爺摟著羅飛的肩膀,兩人舉著酒杯,笑得像親兄弟。
背景是波爺最私人的會所,從來只接待最重量級的客人。
刀疤吞了吞口水。
“線人說,波爺親自送李順出門,還叫了二十多個小弟列隊鞠躬.跟送親爹似的。”
水哥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辦公室裡靜得可怕,只有空調(diào)發(fā)出輕微的嗡嗡聲。
“水哥.咱們那批貨.”
刀疤小心翼翼地問。
水哥突然笑了,笑聲陰冷。
“刀疤啊,你說咱們是不是看走眼了?”
他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能在一小時內(nèi)讓波爺從仇人變兄弟的.江城三十年就出過兩個。”
刀疤瞳孔一縮。
“劉華強?”
“不。”
水哥搖頭,眼神複雜。
“劉華強當(dāng)年是靠殺人立威。”
他指了指照片上的羅飛。
“這位.更可怕。”
晚上,江城郊外廢棄的化工廠內(nèi)。
水哥叼著煙,盯著手錶。
“刀疤那孫子遲到了七分鐘。”
水哥吐出一口菸圈,對身旁的馬仔說道。
話音剛落,三輛沒有牌照的越野車駛?cè)霃S區(qū)。
刀疤從中間那輛車跳下來,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在車燈下泛著紅光。
“水哥,路上遇到臨檢,繞了點路。”
刀疤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
水哥冷哼一聲,踢了踢腳邊的袋子。
“貨在這兒,二百五十萬,一分不能少。”刀疤使了個眼色,身後小弟拎著兩個沉甸甸的密碼箱上前。水哥的馬仔接過箱子,快速清點後點頭確認(rèn)。
交易完成,刀疤的手下將毒品搬上車。水哥看著他們離去的尾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傻逼,下個月老子直接找李順,看你還怎麼賺差價。”
與此同時,城東某高檔小區(qū)內(nèi),刀疤正將剛拿到的毒品轉(zhuǎn)手給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是僞裝成買家的羅飛。
“羅老闆,這批貨純度絕對夠勁。”
刀疤搓著手。
“您看這價格”
羅飛推了推金絲眼鏡,露出商業(yè)化的微笑。
“刀疤哥辦事我放心,三百萬,已經(jīng)轉(zhuǎn)到你海外賬戶了。”
刀疤手機震動,看到銀行通知後笑得合不攏嘴。
“羅老闆爽快!以後有好貨第一個聯(lián)繫您!”
送走刀疤,羅飛立刻撥通了一個加密號碼。
“孟隊,貨到手了。刀疤背後果然還有人,他提到一個叫水哥的供貨商。”
電話那頭,緝毒大隊長孟浩南聲音低沉。
“繼續(xù)追查,務(wù)必找到製毒窩點。對了,陳軒然那邊怎麼樣?”
羅飛瞥了眼臥室方向。
“還在適應(yīng)假夫妻的角色,演技有待提高。”
掛斷電話,羅飛將毒品藏入特製的暗格。
這套安全屋經(jīng)過特殊改造,每個角落都在監(jiān)控之下,卻又不露痕跡。
三天後,羅飛帶著陳軒然和另外兩名僞裝成馬仔的警員,驅(qū)車前往彩雲(yún)省。
一路上,陳軒然扮演著”大嫂”的角色,時不時給羅飛遞水擦汗,動作親暱卻略顯僵硬。
“放鬆點。
“等紅燈時,羅飛低聲提醒。
“你現(xiàn)在是我老婆,不是來視察的領(lǐng)導(dǎo)。”
陳軒然耳根微紅,咬著嘴脣點了點頭。後座兩個”小弟”憋著笑,假裝看向窗外。
一週的調(diào)查收穫頗豐。
他們成功打入了當(dāng)?shù)匾粋€分銷網(wǎng)絡(luò),獲取了關(guān)鍵線索。返回江城當(dāng)晚,陳軒然一進門就癱在沙發(fā)上。
“累死了”
她踢掉高跟鞋,揉了揉痠痛的腳踝。
羅飛倒了杯水遞給她。
“表現(xiàn)不錯,那幾個毒販完全沒起疑。”
陳軒然接過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羅飛的手,縮了回來。兩人目光相接,又迅速錯開。
這種假戲真做的曖昧氛圍,讓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我我先去洗澡。”
陳軒然慌亂起身,逃也似地鑽進浴室。
羅飛打開電視,心不在焉地?fù)Q著頻道。
水聲嘩嘩響起,他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浴室方向。
磨砂玻璃上隱約可見曼妙身影,羅飛喉結(jié)滾動,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水聲停止,羅飛趕緊正襟危坐。
陳軒然擦著頭髮走出來,發(fā)現(xiàn)羅飛臉色蒼白。
“你沒事吧?”
她皺眉問道。
羅飛勉強笑笑。
“可能有點感冒。”
陳軒然將信將疑,轉(zhuǎn)身去廚房倒水。
羅飛趁機衝進浴室,用冷水拍打發(fā)燙的臉。鏡中的自己左眼佈滿血絲,看起來格外駭人。
“再這樣下去會暴露的”
他喃喃自語。
夜深人靜,羅飛洗完澡出來時,發(fā)現(xiàn)陳軒然已經(jīng)回臥室了。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客房門口,卻聽到裡面?zhèn)鱽韷旱偷穆曇簟?
“可兒,你不知道有多尷尬”
是陳軒然在給閨蜜打電話。
“他今天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懷疑他偷看我洗澡.”
羅飛僵在原地,哭笑不得。
他確實”看”了,但不是用常規(guī)方式。正當(dāng)他猶豫要不要解釋時,手機突然震動,孟浩南發(fā)來新指令。
刀疤明晚有行動,準(zhǔn)備收網(wǎng)。
第二天晚上,行動順利完成。刀疤及其五名手下落網(wǎng),但水哥聞風(fēng)而逃。
回到安全屋已是凌晨兩點,陳軒然直接進了浴室。
羅飛癱在沙發(fā)上,左眼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閉上眼睛,卻”看”到陳軒然正在脫衣服的畫面。
他猛地睜眼,額頭滲出冷汗。
“控制住”
他咬牙對自己說,但特殊能力像脫繮野馬,不受控制地發(fā)動了。
當(dāng)陳軒然裹著浴巾出來時,發(fā)現(xiàn)羅飛蜷縮在沙發(fā)上,臉色慘白如紙。
“喂,你真生病了?”
她蹲下身,伸手探他額頭。
羅飛卻反應(yīng)很大的躲開了。
“別碰我!”
陳軒然被這反應(yīng)嚇了一跳,隨即想到自己剛纔的懷疑,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你果然你偷看我洗澡了對不對?”
“我沒有!”
羅飛矢口否認(rèn),卻因身體虛弱而顯得底氣不足。
陳軒然眼圈發(fā)紅,轉(zhuǎn)身衝進臥室,重重摔上門。
羅飛懊惱地捶了下沙發(fā),知道這下誤會更深了。
半小時後,陳軒然穿戴整齊出來,手裡竟然握著一根電棍。
“羅飛,我們需要談?wù)劇!?
她聲音冰冷。
“如果你敢對我有任何不軌行爲(wèi),我會立即申請調(diào)離。”
羅飛苦笑。
“我真沒偷看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陳軒然按下電棍開關(guān),藍色電弧噼啪作響。
羅飛突然起身,動作快得不可思議。
他本想奪下電棍,卻因左眼劇痛而動作遲緩。
電棍擦過他的手臂,一陣電流竄遍全身。
“啊!”
他踉蹡後退,撞翻了茶幾。
陳軒然沒想到真能擊中,一時也愣住了。
羅飛趁機穩(wěn)住身形,強忍不適擠出笑容。
“滿意了?要不要再來一下?”
“你你剛纔怎麼那麼快?”
陳軒然警惕地後退。
羅飛揉著發(fā)麻的手臂。
“警校格鬥冠軍,忘了?”
他看了眼時鐘,突然轉(zhuǎn)移話題。
“九點了,我得出門。”
“這麼晚去哪?”
陳軒然皺眉。
“喂貓。”
羅飛從抽屜裡拿出一袋貓糧。
“樓下有幾隻流浪貓。”
陳軒然狐疑地看著他穿上外套,戴上口罩。
等羅飛出門後,她猶豫片刻,決定跟上去看個究竟。
羅飛沒有乘電梯,而是走了消防通道。
陳軒然保持距離,藉著夜色的掩護悄悄尾隨。
十分鐘後,羅飛拐進了小區(qū)後門的小公園。
這裡白天是老人孩子的樂園,夜晚卻安靜得有些詭異。
陳軒然躲在一叢灌木後,看到羅飛走向中央的噴泉廣場。
噴泉早已乾涸,池底落滿枯葉。
但令陳軒然驚訝的是,池邊已經(jīng)蹲著一個人影,是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孩,正低頭喂著幾隻花色各異的流浪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