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竹,你都說了半天話了,累了吧?快躺下休息一會,我下去吩咐小二給你弄點吃的上來?!蔽覍⒑畨糁穹鲋上?,又給他掖好被子。
“其實我一點都不累,坐起來說話好不好?整天呆在莊裡沒人陪我說話,不好玩?!焙畨糁駱O不情願躺下,用手撩開被角,又道:“對了,我還沒告訴你家在哪裡呢,我是翠雲(yún)莊的少公子,我們莊裡可大了,就是不好玩,沒人陪我,天天被爹爹逼著去念書,宋老夫子講學(xué)一點意思沒有,煩死人。更氣人的是,爹爹竟然還給我找了一個修真的師父,說讓我跟著師父修真,說什麼修真可以成神仙,我討厭成什麼神仙,所以就趁他們不注意偷偷溜出來了……”寒夢竹一臉無邪。
“你就是天下第一大莊‘翠雲(yún)莊’的少公子?聽捉你的那兩個歹徒說過。你這樣跑出來可不好,家人會擔(dān)心的,再說江湖上危機四伏,根本不適合你玩。等病好了就回去吧,要是再碰上壞人可不一定再有人救你了!”我哭笑不得,這公子看來是嬌生慣養(yǎng)大的。
“不,我不回去,我以後就跟著你了,你武功這麼厲害,沒有壞人能傷害到我的?!焙畨糁竦芍?,頭搖的象撥浪鼓。
“什麼?你要跟著我?你一個大男人整天跟著我,會被人笑話的。再說了,你怎麼知道我武功厲害?”我大驚,既而又很納悶,莫非他並沒有昏迷,目睹了我制服兩大漢的過程?
“那兩個人那麼兇,你都打跑了他們,還把我救到這兒來,武功能不厲害嗎?比我的師父胥子柳都厲害……”寒夢竹俊美的臉上綻出笑意。
“得了,別拍我了,我不會帶著你的,病好後就乖乖回去,你要是不同意,我現(xiàn)在就走,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本姑娘懶得管?!蔽艺f完,起身欲走。
“好,好,姐姐別生氣,我不纏你就是,你說什麼我都依你,只求你別走,好不好?”寒夢竹哭喪著臉,那雙憂鬱的眼眸可憐兮兮望著我,讓我的心無來由一顫。
唉!這少年公子,真把我弄的無可奈何,象個燙手山芋,丟也丟不得,拿也拿不住,怎麼會碰上個這樣的人呢?
“好啦,我先下去弄點吃的上來,你的身子那麼弱,如不好好調(diào)養(yǎng),只怕十天半月都起不了牀,那可就不好受了!”我邊說邊朝門外走去。
“那樣最好,我喜歡!”寒夢竹嘟囔了一句。
“你說什麼?”我回頭瞪著他。
“沒說什麼,我睡覺!”寒夢竹衝我一吐舌頭,鑽到被子裡去了。
活該倒黴!我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跑到廚房,吩咐做些飯菜送去樓上,可看到那肥頭大耳的年輕廚師笨手笨腳的模樣,我急了,讓他走開,我自己弄。一會兒便弄好了幾道菜,熬了一些米粥。師父爲(wèi)了訓(xùn)練我的自理能力,從幾歲開始就逼我學(xué)做飯菜,廚藝雖談不上精湛,但也不會比一般的廚師差了。
寒夢竹一看我踏進房裡,趕緊從被子裡鑽出頭來。我拉過一條凳子放在牀前,將飯菜放在凳子上,坐在牀頭扶起他。想我珞大小姐在百合谷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何曾這樣服侍過人?不禁百感交集,微微嘆了口氣!
“珞姐姐,對不起,勞累你了!”寒夢竹聽我嘆氣,臉上露出一絲歉意,臉也跟著紅了。
“沒事沒事,我不介意的!”我笑了笑,拿起碗喂他進食。
飯後,寒夢竹一直顯得很興奮,似乎真的很久沒和人說過話似的,靠在牀頭喋喋不休說過不停,將翠雲(yún)莊詳詳細細介紹給我聽,包括莊裡的人,各有什麼性格,誰好誰不好都說。
我怕他累著,幾次催他躺下,無奈他死活不肯,想著還要這樣陪他幾天幾夜,心裡不禁開始發(fā)秫!
寒夢竹的體質(zhì)弱的出乎我的意料,下午竟然發(fā)起了高燒,雙頰燒的通紅,昏昏沉沉躺在牀上說起了糊話。
我給他服了一些自己配製的傷風(fēng)感冒藥,絲毫不起作用。只好託店小二去鎮(zhèn)上請了一位郎中來給他醫(yī)治。郎中姓李,是位五六十歲的老大爺,據(jù)說醫(yī)術(shù)很高明,在遠近很有名氣。
李郎中給寒夢竹號了半天脈,邊號邊皺眉搖頭。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盯著郎中,大氣也不敢出。
“聶小姐,這公子的脈象很奇怪,時有時斷,時快時慢,老夫也拿捏不準(zhǔn)怎麼回事。這樣吧,老夫先給他開幾劑退燒的藥,你煎給他服下試試。”李郎中一臉凝重。
我心裡一驚,機械應(yīng)道:“好的,那就麻煩郎中先生了!”
李郎中伏在桌子上寫了一張藥方遞給我,我叫來小二,將一綻銀子塞到他手裡,囑他出去代我買幾副藥回來。
將一大碗藥餵給寒夢竹服下,誰知道沒過一會他全吐出來了,房間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藥味。再看他的臉,竟是一陣紅一陣白,還咳過不停,把我給嚇壞了。
“夢竹,你很難受嗎?要不,我送你回翠雲(yún)莊去吧?”我扶起他靠在我身上,束手無策。
“不,不,我不要回去!”寒夢竹將臉扭向我,費力擡起眼皮,直瞪著我搖頭,眼裡那抹憂鬱,象一個古怪的詛咒,讓我欲罷不能。
“好,好,那就不回去,只是,你的病,怎麼辦?萬一越來越嚴(yán)重,我也沒辦法可想??!”我緊緊皺起眉頭,下意識伸出手指,幫他把搭到額前的幾絡(luò)亂髮拂到腦後。
“不會有大問題的,我從小就是這樣,病習(xí)慣了。莊裡的歐陽大夫說,我天生和常人不同,脈象有異,體質(zhì)衰弱,不能勞累過度,不能沾染毒物,否則便會大病一場。所以,爹爹從不逼我練武,最多就是跟著胥師父練一些基礎(chǔ)的繡花拳腿玩,他們也不敢讓我出莊,怕不小心沾染異物……,那些丫環(huán)僕人都怕我生病,誰也不敢碰我,好象一碰就會死掉似的,我活的好悶,不好玩!”寒夢竹一口氣說了大堆話,憋的上氣不接下氣。
看來我的預(yù)感很準(zhǔn),果然碰上了一個大麻煩!
“所以你乾脆逃出來了?你真是個任性的大孩子,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危險?小命丟了,我看你還玩什麼玩!”我有點莫名惱怒,狠狠瞪了他一眼。
“珞姐姐別罵我嘛,我真的好悶,活著一點意思也沒有。爹爹竟然還異想天開,逼我修真成仙,還說什麼練修真就會把身體養(yǎng)好,最討厭那個修真的老頭,整天逼我看大堆的書,還要坐著不動,我真的好厭煩那種生活!”寒夢竹怯怯望著我,兩串清淚順著他蒼白的臉頰緩緩滑了下來,瞳仁裡的那抹憂鬱揪的我心莫名生疼。
“好了,不罵你,別哭哪,我晚上去買些藥回來給你吃,肯定會治好的,你不想回去就別回去了!”面對這個流淚的公子,我所有的招術(shù)消失怠盡。
難道,這就是上天給我安排的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