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邱灝然的臉。
我狠狠地盯著邱灝然的臉。
忽然,我的身體被抽離般,眼前一暈。
再睜眼時,看到的是一圈一圈的水波,慢慢的縮小,隨著波紋一次次的撞擊著窄小的杯壁,一次次的反彈回中央,我的視線也越來越清晰。
“體驗完我跟邱灝然的相識了吧?”
阮一思的聲音在我清醒的瞬間傳入我的耳膜,我知道剛纔的自己被她施法了,困入了她回憶的漩渦裡。
怎麼回事?
我回到現實當中了嗎?
剛剛以爲自己還是貓妖,被剝奪了千年道行的痛苦感還在腦海揮之不去。
“你……最後是被邱灝然懲罰了嗎?”我痛苦地問著眼前的美女貓妖姐姐,“還有,符家的人真的都死了嗎?”
阮一思莞爾一笑,說:“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了嗎?符家的人符家的事對於我來說,不過是漫長電影的一幕而已,我不介意,你又何必再追問呢?人始終有一死,不是嗎?”
對啊……
人終有一死。
忽然覺得自己在邱灝然和阮一思面前都是極爲渺小的生物。
難怪邱灝然總是這般的淡然處世,生命,在他眼中,不過是我們呼吸的空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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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在他眼中,不過是螻蟻吧。
而我,在他眼中,不過是螻蟻之一吧。
當一個人,或者一個妖……活了那麼久,最終也只能剩下孤獨了吧?
對我來說,邱灝然本來就是一個謎,
眼前這位傾國傾城的美女貓妖活了上百年,帶著上千年的修爲,何嘗不也是個謎?
如果活了那麼久,生命中每一個過客都要記得那麼清楚,都要如此在乎,又如何能活那麼久?
……
可惜的是,貓妖阮一思沒能在這待多久。
她來的第二天,便有三個戴著黑墨鏡,穿著黑衣帽兜男人登場,宛如香港黑社會的打手一般。
當然,爲首的那個總是比較帥氣一點的。具體有多帥,我無法形容。因爲他的墨鏡太大了,幾乎遮掩了整個臉龐,只露出一截光潔的下巴,尖尖的,瓜子臉。
尖下巴上,嘴脣嫣紅。
用嫣紅來形容男人的嘴脣似乎不太好,可是他的下巴太白,帽兜衫太黑,襯得那雙薄而性感的脣就顯得份外誘人……
他們不知如何得知天池便利店的位置,而且還能在準確的營業時間來到這裡。
我正要進門找美女貓妖和黑貓思思時,撞見到這個陣勢,瞬時木若呆雞。
“我們是來接阮一思小姐回去的。”爲首的男子彬彬有禮的對著我說,但語氣生硬,冰冷,大有不給就有你們好看的威脅意味。
“喵!我就說那個死貓妖很麻煩!”思思在貨架深處那頭緩緩走到我面前,怒氣十足的說著。
我連忙四處張望,祈求美女貓妖姐姐不要出現。
“阮一思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說的人是誰?!弊罱垂芴斐乇憷?,我的謊話已經能熟練運用了,說這謊時,我眼睛都沒眨一下。
墨鏡帽兜男的臉上隱約見到一絲黑線,他退後了一小步,語氣稍有緩和,但還是生硬如鐵:“對不起,我只奉命來接阮一思小姐,聽說她昨天到了此處?!?
阮一思是一隻貓妖,來的時候便無人可見。無論穿梭哪個城市,她又不需身份證出境證,怎麼會有人知道她來了我這裡?還是昨天,時間如此準確。
頓時我有了一種被人緊迫的監視著的感覺。
當然,這個監視的對像是阮一思。連貓妖都逃不開的監視,足見對方並非凡人。
好在我是在天池便利店啊,我也不懼怕他們。於是,我繼續裝傻。
“阮一思?昨天?哈哈,你們搞錯了吧,我真不知道你說的人。”
我努力作出一副無知的樣子。當然,我的演戲細胞不足,也許有些滑稽,不足以讓見慣各種場面的墨鏡老大取信。只見他嘴角略微抽畜,又退後了一小步。
帽兜男右手忽然一個大動作,瞬間以爲他掏出什麼武器。
原來他是在掏手機,手機屏幕上正是貓妖阮一思那張媚惑人心的天真笑臉,帽兜男禮貌問:“這位小姐,你可曾見過?”
既然他問我見沒見過,就證明了開始他相信我與阮一思沒有關係。
無論他來自何方,出自何門,只要他相信我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即可。
阮一思的各種糾結我不想參與,也無需參與。我只是不想讓意外的人、平凡的人,意外的發現天池便利店的不同之春。只要他們少來便利店前晃悠,少注意我們一些……
我睜著近視的大眼睛,厚鏡片對著墨鏡兄的大墨鏡閃了閃,訝然叫道:“一百萬女郎?是電視上那個一百萬女郎嗎?她到我們這來了?在哪,在哪?找到是否可以分一份……?”
我涎著臉的問。
這回,我的目光應該十分庸俗,發亮,語氣更爲急切,熱烈。相比無知的演技,對金錢的崇拜更爲直白,現實。
說實話,我也曾深深的爲不能將貓妖送出去換鈔票惋惜過。是以這一次表現,多少有些情真意切的流露。
墨鏡兄這次終於相信了。他的嘴角下撇,明顯的勾勒出對小人物的不屑與鄙視。他連再與我多說一句廢話的興趣也無。退後兩步,遠遠的避開我,伸出右手冷酷的擺了個手勢。
一橫。
身後的兩名打手立刻行動。他們不經招呼便將我與思思輕易的提拎到一邊丟著,自行進入貨架深處搜索。
我像是被鄙棄的垃圾,自然不敢再作聲張。瞬間覺著自己可憐又無助,茫然不知所措的望著。
而黑貓思思則不作聲,也不表態,冷眼看著店內發生的一切。
就憑那兩人能抓到貓妖嗎?
當然,我敢肯定,就在我們在門口糾結的時候,精明的貓妖一定跑了。
如果她被找到,則是因爲她想被找到。
不知道來找她的這夥人是哪一路的?曾國誠嗎?那個鉅富之子,一個普通的人類找來的異能幫手嗎?
如果是,則說明曾國誠已知她非凡人,卻仍癡癡相對。如果不是……
這幫“無緣人”或者“無怨人”一下子就把他們眼中淺窄的便利店搜完了。
兩名黑衣打手回來,搖搖頭。
“沒有?”
墨鏡兄雙手抱胸,嘴脣緊抿。大墨鏡遮擋了他的表情,不過我估計此時他的眉頭一定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他久久的盯著天池便利店的深處,然後又漫不經心的掃了我們一眼。那一眼,充滿了涼涼的寒意。
“走?!蹦R兄簡短的發了一個指令。臨走前,不知是否我的錯覺,覺得他的目光透過墨鏡,深深的瞥了我一眼。那一眼,帶著探究,帶著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