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平安京,空氣中還帶有些許微寒,可是卻是一年中最值得珍惜的時光了吧,是春季的開端,空氣中還瀰漫著微微溼潤的霧氣,清淡的霧氣似有若無的,輕輕地籠罩著枝頭間花蕾即將綻放的花蕾。
來到這裡許久,看看這裡的人們,似乎很少會因爲明天的事情而操心什麼,和現代的日本令人幾乎窒息的快節奏生活不同,貴族們風雅的生活,大部分的時光都在悠然自在的賞花,品茶中度過,想來,這裡的富家子弟最大的好處應該就是不需要因爲衣食住行而擔心吧,隨時隨刻總是被侍候的妥妥當當的,只不過在那看似華貴的朝堂中人們的內心,是不是正因爲權貴而暗濤洶涌呢。
雖然,這裡的生活看似平靜,卻不免讓我有種虛度光陰的緊迫感,是爲自己遲遲不能回去現代而憂慮?畢竟,這裡對於我來說,只是一場夢吧。
想到這裡,不免一笑,但轉念一想,不是有句話叫做——既來之,而安之!
正在一個人發著呆胡思亂想時,卻被身後冷不防的一聲嚇了一跳,我有些不悅的回頭望去。
“怎麼是你?”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傳說中的美少年。
“是我。”白衣少年神情依舊,卻也頑皮的學著我的語氣迴應了一句,不免讓我覺得有些好笑。
看他平時冷冷淡淡的,沒想到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沒什麼,只是看著這裡的風景不錯,四處看看,哦,對了,保憲哥哥不在家嗎?”不知怎的,我問了一句,也許是白衣少年的忽然到來,讓我有種想心思被打斷的感覺,稍許的有些不悅,但卻不討厭眼前的這位少年。
“師兄出去了。”晴明淡淡的回了一句,隨即,挪開了眼神,似乎也正被這四方的美景吸引了。
“那麼,你慢慢欣賞,我回房去。”
不知爲何,今天的心情稍顯低落的我,不想說很多,此時的我,最好的選擇,也許就是回去自己的屋裡去,繼續我的神遊。
回房,正想要關上房門時,一個嬌小的身影輕巧的閃了進來,伴隨而來的是一陣清淡的花香和愉悅的話語聲:“小萱姐姐。”
“是你,沙羅,你怎麼回來這裡,怎麼,是不是在房內呆的無聊了。”一看是沙羅,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好了起來。
或許是因爲沙羅身上有種清新的做作的磁場,又或許是這個女孩的活潑,總之,每次一看見沙羅,我的心情就會變得很輕鬆,或許這就是我和這位貴族女孩之間的緣分吧。
“是啊,成天都只能呆在房內,悶都悶死了,今天好不容易能逃出來走走,當然就想到說想要來找姐姐你,你看,小萱姐姐,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說著,沙羅頑皮的搖了搖手中的木漆盒。
“有吃的,太好了,今天我還沒吃早餐呢,還是我的沙羅最懂得關心我了,來,一起吃。”
美食當前,我可是毫不客氣的。
坐在矮幾前吃完沙羅帶來的點心,沙羅衝我神秘一笑:“小萱姐姐,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看著沙羅神秘又帶點頑皮的表情,我很好奇,在這個偌大的府邸內,到底哪裡是沙羅所說的神秘地方?
“小萱姐姐,小心啊。”跟著紗羅,我們來到一所房屋前。
咦,這裡不是———
正當我疑惑時,沙羅卻拉著我在身前的小樹前蹲了下來。
“到底是什麼?”
“沒等我問完,沙羅便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用清澈的眼神略帶幾分緊張的望向我,示意我不要說話。
順著沙羅的目光,在初春的陽光下,不遠處,散落著點點花瓣的門廊上,正坐著一個翩翩白衣少年,只見少年手持書卷,神情專注。
那,少年——不是……
沙羅,幹嘛帶我來這裡,可是,側過臉,去看沙羅臉上的表情,那神情,那眼神,分明帶著…..那是少女……愛戀的目光。
難道說,沙羅她……對,晴明……
“沙羅小姐,沙羅小姐——”
正當我猜測著沙羅此時的心情時,不遠處傳來一陣略顯著急的呼喚。
“糟糕,是阿菊,糟糕,一定是阿菊發現我不在屋裡。走,小萱姐姐,我們快離開這裡,要是被發現就糟糕了。”
沙羅收起剛纔愛戀的神情,取而代之的一副著急的模樣。
щщщ? тт κan? C〇 是糟糕了,在這個平安時期的制度的,像沙羅這樣行完成年禮還偷跑出來,要是被發現可不是一件值得宣揚的是呢,更何況還是在這個“略顯什神秘”地方——
如果我沒猜錯,這裡就是晴明每日學習的地方——書房。
沙羅站起身,拉著我,急急忙忙就要走,冷不防,我們竟然被身下的樹枝絆了一跤——
這回,真的是,糟了,下意識的我擡眼望了一下晴明所在的方向,而他,似乎已經發現我們了,還真是——
這算是——偷窺嗎?
沙羅還好啦,她是這裡的小姐,而我呢,還真是…
“是誰在那裡?”
晴明放下手中的書卷,朝我們所在的方向走來。不知爲何,我卻在此時沒來的有些緊張起來。
幹嘛,我又沒有偷窺的心,就算被問了,也只是一場誤會而已,想到這裡,我站了起來,迎面走來的美少年。
“怎麼是——你們。”
看見我,也許不奇怪,可是沙羅就有些…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成年禮後所能活動的範圍就只能是那所略顯陰暗的閨房了吧。
不過能做出這樣舉動的沙羅還真是——蠻可愛的!
“晴明哥哥,我,那個,我看今天天氣還不錯。所以我——”
看見就在眼前的晴明,沙羅的小臉,驀地紅了,還真是,不會掩飾內心情緒的單純女孩呢。“真是胡鬧,沙羅,你怎麼可以偷跑出來,要是讓保憲大人知道了,又該責怪了。”
望著沙羅,晴明那平日裡素來冷淡的眼神也不免有些暖意。
“可是你,你怎麼又在這裡?”
轉眼瞧見我站在我一旁的晴明,馬上換上一副冷冷的表情。
拜託,你以爲我願意來嗎?
“我呢,只是路過而已。”
不知爲何,看見這少年略顯冷淡與孤傲的神情,便會有種孤寂的心情涌上心頭,原本少許好轉的心情,酒在今日早晨一連兩次的“偶遇”中顯得更爲落寞。
此時的侍女阿菊,不知何時,已經一路小跑來到了我們跟前:“很抱歉,沙羅小姐,請您馬上和小的回房,免得待會賀茂大人和保憲少爺回來了,知道您偷跑出來,又得受罰了。”
看著阿菊的神情,不免叫人有些無奈,爲人奴僕,即便是主子做錯了事,受罰的永遠是身邊的僕人。
“沙羅乖,你就先跟著阿菊先回房,下會換我給你帶好吃的過去。”說完,我朝眼前的晴明使了一個眼神,說話啊,沙羅一定會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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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我的眼神時,晴明還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卻在轉而對沙羅說話時,語氣與神情開始變得柔和。
還真是——一個孤傲的少年。
果真,在聽了晴明話後,沙羅乖乖的回去了自己的房裡,而我,也轉身快步有些尷尬的離開了令人有些窒息的地方。
只是,爲何,剛纔那時的我,原本平靜的心,心跳爲何會忽然加快呢?
一定是——
今天早晨平安京的春色太美了吧,叫原本平靜的心情,也開始有些隨著這樣的景色而感到些許愉悅。
夜晚,沐浴後,侍女阿蘭便進來替我整理明日要穿的衣物。
一邊整理,阿蘭一面又開始說了起來:“不過,說真的,晴明大人倒是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回來賀茂府邸了,這次回來,不知又會住多久,說起這個晴明少爺呢,自小倒是冰雪聰明得很,只是,像這樣的孩子,很小雙親就不在身邊了,我還聽說,他的母親,是一隻白狐呢。”
說到這裡時,阿蘭停了下了手中的動作,神情中頗有幾分可惜的意味。
這個傳聞,在現代,很多資料便有記載,雖然當時的我不知這樣的傳聞是否屬實,但是,現在聽阿蘭這麼說,似乎也是十之八九吧。
只是,沒想到在古代,人們也會在茶餘飯後喜歡八卦他人的事情,我雖不喜歡,卻也難免應付著,畢竟阿蘭似乎也沒有惡意。
“聽說晴明大人八歲那年,就被賀茂大人帶回府收養,我還聽說晴明大人的父親安倍益材大人,當年,那位安倍益材大人是宮內負責天皇膳食的一員官員,聽說,那位安倍益材大人年輕時,有一回獨自去深山採集藥材,在山中救了一隻被獵人捆在陷阱中的白狐,而那隻白狐爲了報恩,便嫁給了晴明的父親,之後生下晴明。只可惜,在晴明少爺還很小的時候,安倍益材大人就仙逝了,晴明的母親葛葉從此也不知去向,留下當時還年幼的幼小的晴明大人,一個人孤苦伶仃,還記得晴明大人剛來到府邸時,年幼的晴明大人因爲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所以總被其他孩子欺負,排斥,還總是被大家嘲笑是白狐的孩子,也沒有孩子願意和他做朋友,想來,正是如此,晴明少爺現在的的個性才如此冷淡。”說完,阿蘭再次停下了手中的活,目光一暗,深深的的嘆了一口氣,似乎正在爲這位日後鼎鼎大名的陰陽師年幼時的身世感慨。
次日午後
從幔帳外傳了一陣陣女子小跑的聲音。
“沙羅。”她今天穿了一套乳白色的單衣,腰部繫著一根紅色的腰帶,外面套了件深粉色的褂。
“小萱,你看。”沙羅的小臉滿是笑意。烏黑的眼眸也格外明亮。
“沙羅,這是什麼?”
沙羅將手中彩色的帶子攤在梳妝檯上。
“髮帶。”沙羅正一根根的仔細的欣賞著。髮帶顏色各異,色澤鮮豔,定是以上等的絲綢製作而成的。
“好漂亮的髮帶,是保憲哥哥買給你的嗎?”
沙羅將小臉轉向了的我“你猜猜看!!!”
“是哪家的公子嗎?”沙羅總是這麼古靈精怪的,我猜不出。
沙羅明亮的眼眸中閃爍著甜蜜的光芒“是晴明送的。”沙羅拿起一根嫩粉紅色的髮帶遞到我手中“今天我綁這根。文萱姐姐,你幫我係上好嗎?”沙羅的臉上洋溢著幸福。
靜靜的爲沙羅將髮帶系在她黑色的髮絲上,“沙羅,繫好了。”
沙羅站起來,在銅鏡前打量了一番,“小萱姐姐,我們去找保憲哥哥和晴明哥哥。”不由我分說,紗羅已拉著我走出了房內。
沙羅輕輕的走了過去。停在晴明的身後,伸出小手,悄悄的矇住了晴明的眼睛。
“沙羅。”!
“晴明哥哥,我就知道你能猜得到!”
晴明將手中的書卷合了起來“沙羅,今天沒有在房間內學習琴藝嗎?”晴明一雙如秋水剪瞳般的眸子望向一旁的沙羅。
“整天呆在房內悶死了,沙羅想多抽點時間陪著晴明哥哥。”沙羅柔聲的道,烏黑的眼眸閃著絲絲嬌羞的光芒!
難道沙羅喜歡晴明?我心中快速的得出了一個結論。
“小萱,沙羅你們都在這裡啊。”保憲手持一柄檀款款扇走來。“沙羅,就你頑皮,父親大人不是命人教你琴藝嗎?怎麼偷偷溜出來了?”保憲佯裝微怒。
“保憲哥哥,人家纔沒有偷懶,有點累了,所以跑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小萱妹妹,難得你也會來看我?”保憲微笑的望向我!
“別站著,到這坐!”保憲命女侍爲我們準備茶水和點心。
四個人,相對席地而坐。
“晴明,你還記得嗎?有次我們闖了禍,被父親大人挨罰,不讓我們吃飯,是沙羅爲我們偷偷把飯送進來呢的。”
說到這裡,保憲,晴明,沙羅都呵呵的笑了起來。我一個人繼續沉默著,因爲我實在是覺得沒話說。
“小萱,今天你怎麼這麼沉默?”保憲放下手中的杯子,望著一臉鬱悶的我。
“小萱在聽保憲哥哥說話呢。”我耷拉著腦袋,敷衍著。
“晴明,還沒有向你正式的介紹,小萱,我的妹妹。”
“妹妹?”晴明藍色的眼眸中閃出了一絲狐疑的神色。“你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妹妹?”
“父親大人不久前在家門口撿回來的。”保憲的臉上滿是捉弄之意。
“撿來的?”保憲真是過分,總愛捉弄我。晴明沒有接話,喝了口杯裡的菊花茶。
“哈哈,只是開個玩笑,你生氣的樣子還是可愛呢。”
我轉過臉,不理會這樣嬉皮笑臉的他!我的目光和晴明的目光就在這個時候,不小心迎上了。那如秋水剪瞳般的雙眸,似乎正在凝視著我。
我高傲的瞥了晴明一眼,誰叫他自己之前對人那麼冷淡來著。
“小萱,別生氣了。”保憲以手中的扇柄敲了我一下!“保憲哥哥,這樣很痛。”真是讓人頭疼的哥哥。
我將視線從安倍晴明那裡移開,轉向了保憲,我嘟囔著紅脣,抗議著。
“哥哥,你怎麼總是這樣·····”
“哎呀·····妹妹可愛哥哥才逗你的嘛?”保憲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臉。
“可愛也不能這個樣子·····”我繼續抗議。
“生氣了就不可愛了。”保憲和我你一句我一句的爭吵個沒完沒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