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照亮了屋子,照亮了牀榻。
病牀之上,姬昌靠在枕頭上,喝著旁邊侍女端上了的藥水,嘴角還有淡淡的血跡。
“啪!”喝完了一半,姬昌一巴掌將面前的藥碗打落在地,摔得粉碎。
“孽子!孽子呀!”姬昌仰天長嘆,又吐出一口鮮血來,臉入金紙,又要暈厥,旁邊姜子牙眼疾手快,將一枚丹丸散入姬昌口中,侍女一陣揉胸口,姬昌才緩緩醒過來。
看著姬昌這樣子,一幫闡教上仙並西岐的忠臣紛紛搖頭。
“父王息怒,大哥做出此等事情來,定然有他的原因,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想想如何應對局勢纔是。”姬發在旁邊道。
姬昌咳嗽了一陣,目光落在旁邊桌子上的一張絲帛之上。
這,正是他命散宜生挖空心思寫好的討紂檄文。
爲了這檄文,以散宜生爲首的西岐文臣可謂是絞盡腦汁挖空了心思,簡直把紂王寫得禽獸不如,令姬昌十分滿意,本以爲此檄文一出,必然天下振盪,萬民歸心,無數人望著自己的旗幟齊齊下襬,不一日就能入了朝歌黃袍加身。
這可是自己一生的願望!
可如今,一切都被雷震子帶回的消息破壞了。
姬昌突然之間覺得天都要蹋了,他當了幾十年的西伯侯,對大商極爲了解,散宜生說得不錯,受死駱駝比馬大,大商畢竟延續了幾百年,兵強馬壯。更有無數的牛人,自己這討伐檄文出去,依照紂王那脾氣,肯定會派出討伐的大軍,自己若是出戰,北疆那邊殷郊很有可能背後攻擊,西岐雖有幾十萬人馬。如何抵擋得住?
難道天要亡我西岐不成?
姬昌長嘆一聲,看著姜子牙,道:“軍師,你,有什麼意見?”
姜子牙沉思了一會,道:“大王,眼下這事情。的確麻煩了一些。散宜生說得有理,如今北疆落入了殷郊、比干之手,甚是難辦,不過,也不是全沒有好處。”
“好處?”聽了姜子牙言語,姬昌面色一抖。
姜子牙道:“大王,如今形勢你也清楚,東伯侯南伯侯大軍猛攻,大商東南二處已經搖搖欲墜,如今我們西岐再發布討伐檄文。大商三面江山已經只剩下北方和中央府邸,可謂壯士斷腕,滅亡那是遲早的事情。而且大王素來有賢命,天下歸心,大王反商,天下震動。紂王民心離散。此舉更是對大商的致命一擊,檄文一出,一來大商軍隊士氣低下軍心不穩,而來定然會有無數軍民來投。此消彼長,西岐豈能不勝?”
“軍師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聽了姜子牙一番話。姬昌心情好多了,點了點頭,笑了一聲。
滿屋子的人,也都點頭稱是。
“不過軍師,你說得雖然是好,但這都需要時間的,羣雄頓起需要時間,軍民來投,也需要時間,但紂王若是立刻派出大軍征討我們,如何是好?”姬發一句話,讓面色剛剛好起來的姬昌又要昏過去了。
姜子牙呵呵一笑,道:“唯今之計,只有一個託字。”
“託?怎麼說?”姬昌盲道。
姜子牙不慌不忙,笑道:“大王,如今我方不能動,動就要捱打,只能託。一方面,要派人入朝歌,賄賂權貴向紂王閒言說我們西岐不成氣候,我也會向胡喜媚傳音,讓她從中幫忙,向來無事。另外一方面,我們要積極準備兵馬纔是。如今西岐雖然有四十萬兵馬,但還是少了。”
“爲防備大商,需要分撥三十萬人馬防護,而伐紂之前必須要解決北疆的問題,伐北疆,十萬兵馬不夠,因此要招兵買馬,等兵多將廣之後,拿下北疆,也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再有,這段時間,先讓大商和東伯侯南伯侯狗咬狗去,我們可以從中漁利!豈不是好!?”
真不愧是姜子牙,對天下大勢瞭若指掌,一番話,說得姬昌呵呵大笑。
“好!好!我得軍師,真乃如魚得水!何愁大事不成!?好!就如此辦!”
姜子牙點了點頭,又道:“相比之下,我更擔心那飛巖城。”
“軍師何意?”
姜子牙看了看姬昌,又看了看闡教的一幫師兄師姐,道:“自打我聽說幾位師兄師姐屢屢在飛巖城吃癟的時候,就覺得情況不妙。幾位師兄師姐都是名動仙界的人,修爲了得,竟然頻頻在那敬明道人身上吃癟,這人,極爲可疑。更要命的是,那殷郊,多年前就無影無蹤,竟然此刻露面,身世蹊蹺,加上比干都能被那一幫人從朝歌救出,這其中的問題就大了。這事情解決不了,恐怕北疆不這麼容易拿下。”
“姜師弟說得極是!”姜子牙這話,可算是說到了雲中子等人的心坎上了。
闡教自打立教以來,風光了億萬年,好幾個仙人過去被整成那樣,這樣的事情就算是姬昌不管他們也要搞一通,否則闡教臉面何存?
“各位師兄師弟,依我看,那飛巖城中的一幫人,雖然有些修爲不錯,但最爲奇怪的便是那敬明道人呢。此人修爲我等根本看不出名頭來,而且爲人極其狡猾,飛巖城發生這麼多事情,伯邑考如今做出的舉動,以及殷郊和比干的出現,很有可能與此人有關,因此,必須弄清楚此人的身份!”普賢真人道。
旁邊道行天尊也是極爲贊同:“這敬明道人,的確太奇怪了。廣成子師兄,你經驗最豐富,閱歷也最廣,有何看法?“
一句話,把一直在旁邊不吭聲的廣成子問得長嘆一聲。
廣成子在闡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聲望極高,這一次更是受元始天尊之命帶著一幫師弟師妹下山。如今接二連三出世,師尊定然極爲失望,實際上,他比任何人都想趕快解決問題。
“各位,這敬明道人,的確太蹊蹺。我的卦術你們也清楚,卻根本算不出來此人的底細。而且這億萬年中,凡是仙界有些本事的人我都聽過一二,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八寶山紀念堂這麼個地方,更沒有聽說過什麼敬明道人了。而且,以普賢師妹等人的修爲竟然無法看出那人的底細,我琢磨著,有兩個可能。”
“師兄請說!”衆位仙人頓時來了興趣。
廣成子清了清嗓子。道:“這其一,乃是此人修爲在我們之上,如此一來,我等自然看不出他的修爲。但普天之下,仙界之中有準聖的人,寥寥可數,截教中多寶道人算一個,道教中那孔宣算一個,至於其他,加在一起也超不過十個。所以我覺得,敬明道人修爲在準聖,可能性極小。”
雲中子直點頭:“師兄說的極是!”
廣成子又道:“第二個可能,就是此人用了一些鬼怪的手法,或者借用了一些極爲稀罕的寶貝,蓋住了自己的修爲。如此。我們也看不出來了。“
廣成子此話,說得衆人心頭一抖。
“師兄,我等可是大羅金仙,這天下。便是先天至寶一樣的寶貝,也不可能會障了我們的法眼!”雲中子叫道。
廣成子呵呵一笑:“天下寶貝多如牛毛。也不是沒有寶貝會如此的。”
真不愧是廣成子,一番話說得衆人心悅誠服。
“師兄,如今怎麼辦?”雲中子道。
廣成子捻鬚思量了一下,道:“如今,只能稟告師尊了,以師尊的本事應該不難看出那人的底細。”
“師兄,你卻糊塗了。”雲中子笑道:“紫霄宮有令,聖人不能參與這封神,師尊怎麼可能會來。”
“師尊不來,但是師尊定然有辦法。“廣成子笑了一聲,道:“事關重大,西岐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我親自回崑崙一趟!”
“師兄高見!”衆位仙人起身施禮。
廣成子也不耽誤,隨即駕起雲頭,一溜煙去了。
“這敬明道人,到底是何人呀!?”看著廣成子的背影,雲中子真是差點敲破了自己的腦袋。
飛巖城。
這一日,風和日麗,但帥府之中,氣憤卻是極爲壓抑。
“混賬!姬昌!這個無君無父的混賬!竟然發佈此等詔書,實乃逆賊!可恨!可惡!”比干大罵著,將手中的錦帛撕得粉碎!
這房間裡,除了他激動之外,其他人卻是極爲安靜。
“攝政,你倒是說話呀!”比干看著黃世仁,雙目噴火。
“俺能說什麼?”黃世仁呵呵一笑:“俺能做什麼?”
“做什麼?!姬昌發出此等詔書,便是逆賊,爾等皆是大商的臣民,如今大殿下又在,自然要發兵攻打西岐,擒了姬昌這老賊,碎屍萬段!”比干怒道。
黃世仁笑得要背過氣去了:“比干,你真是大王不急太監急!朝歌還沒有什麼動靜呢,你急個屁!這檄文,乃是奔著大王去的,若是出頭,也是朝歌,俺們算是哪根蔥!”
“可爾等是大商的臣民,理應爲大王爲大商效力!”
“屁話!俺們即便是想,也不能去送死吧?”
“云何意?!”
“西岐如今四五十萬的兵馬,俺們飛巖城才二十萬,西岐有闡教上仙,一個個都是大羅金仙,俺們這邊大羅金仙有幾個,若是貿然去攻,定然死翹翹!”
黃世仁一句話,說得比干瞠目結舌。
比干不是傻子,仔細一想,自然知道黃世仁此言不虛。
“那怎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自然要做事!而且,俺還要做幾件讓姬昌和那一幫狗屁闡教上仙吃屁的壞事呢!”
帥府之中,黃世仁的壞笑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擦,俺師傅又冒壞水了!”悟空眉毛一挑,頓時手癢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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