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力士尋查了一日未有任何收穫,在夜前回到了北門,卻發現北門洞開,有幾人正從門外進來,而竟然是沒有一個衛兵在此處查文牒,並且此時已經是過了關城門的時間許久。丘力士氣得向前抓住剛進門的一個人:“你是什麼人,不知道現在已經是關城門了嗎!”
那人見一個軍官向自己撲來時驚慌失措地道:“大人,這…….這城門不是沒有關嗎?”丘力士也是氣得將那人往地上一扔:“你的入城文牒呢!”那人叫了一聲疼,隨後是乖乖地出懷中掏出文牒,丘力士拿過來仔細嚴查,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哼了一聲後又冷目對向其他幾人:“你們的入城文牒呢!”那幾個人見得丘力士的舉動都是被嚇呆了,以爲自己犯了什麼大錯,便是哆哆嗦嗦地拿出入城文牒,顫抖著遞給丘力士。丘力士沒好氣地奪過來,仔細覈對了文牒上的印章和日期,確信這些人是善民,於是將文牒扔還給他們,強壓著怒火說道:“走吧。”
那幾個人見得丘力士放他們走,哪裡敢停留,是急忙地撿好自己的文牒,慌張地跑開了。
“關城門。”丘力士聲音低低地說,隨行的衛兵看見了他的面色都是暗暗吃驚,很久都沒有見過丘力士如此憤怒了,但是他們不敢說什麼,只是如令將城門關上,加上大木栓。
“點火把。”丘力士又道。不一會兒,城門上的所有火把便是都亮了起來,在火光下丘力士的臉顯得異常駭人。
“許副官何在?”丘力士的聲音依舊不大,但是聲音中含著壓抑不住的怒火。沒有人應答。
“許副官何在!”丘力士見沒人應答是再也壓抑不住怒火,大聲喝問道。
手下的衛兵都是被這聲音嚇得一抖,有一個衛兵戰戰兢兢地回道:“許副官去尋司徒將軍,尚未歸。”
丘力士審視著手下,厲聲問道:“今天當值的是哪幾個?”有幾個衛兵從人羣中走出來,低著頭。
“把頭擡起來!”丘力士喝道,“讓我看看究竟是誰怎麼大膽敢違抗軍令!”
此時一個衛兵是小心地道:“大人,不是您要我們全體出動去找許大人的嗎?”
丘力士罵道:“放屁,我是令當值士兵不得離開職位半步!怎麼,難道早上我的親衛沒有告知你們嗎!”
這時丘力士的親衛隊隊長站出來道:“大人,您昨夜派人放了我們一日的小憩,難道您不記得了嗎?”
丘力士是吃驚不小:“我何時有此般命令!”親衛隊隊長答道:“便是昨天夜間爲您值班的親衛。”
“是哪個!”丘力士怒問。
親衛隊隊長是略有些吃驚地說道:“那人不是丘大人你親自選定,並沒有歸於親衛管轄的嗎?”丘力士聞言更是吃驚,因爲親衛的任命從來都是隻經過城主分派,各個衛兵長是都沒有這個權力,而自己則是更不會親自來選親衛,那麼親衛隊隊長所說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丘力士一時愣著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突然他是叫了聲不好,像是猛然想起什麼似的快步衝上城樓去。他看見自己的房間門是虛掩著的,心裡便是一涼。他推開門,裡邊並不凌亂,這讓他稍有些安心,於是他急步走向自己的書案,審視了桌上的物件,沒有明器不見,卻是獨獨少了那北門衛的調兵符。丘力士在書案上及其四周幾番尋找,都是不見其蹤跡,他心痛地猛拍桌子,叫道:“來人!”親衛隊隊長是立即地進入房間。
丘力士像是一下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坐到凳子上,聲音中明顯是帶著心痛:“點燈。”親衛隊隊長拿出打火折,將屋中的幾盞燈和書案上的油燈都點著了。丘力士眼神中似有些絕望,揮手讓他出去,並吩咐道:“好好值夜。”然後便是一言不發地靜坐著發呆起來。
親衛隊隊長退出去,將門帶上,這整個屋中便只有丘力士與他自己的影子在。其實他所心疼的並不是那調兵符,調兵符雖然是可以調度北門衛的一千人馬,但要調度這麼多人卻是隻有他與司徒賦虛有這個權力,別人拿著這調兵符是隻能指派幾個小兵而已,所以調兵符本身並沒有什麼意義。丘力士真正心疼的是那調兵符裡邊的東西。
十年之前丘力士與現任花城天官漢謖離一同從帝都調來花城,兩人都是剿滅三葉族人的有功之臣,按理是該留於帝都以備大用,但大雲帝卻是出人意料地將這些有功之臣都派向了各個城中,頗有些兔死狗烹的意味,但是隻有大雲帝和這些被派向各地的將士們才知道其中的深意,而大雲帝是將當時的大羽師水神滿臨終前對各城十年後的預言都藏在給各人的信物之中。據水神滿說,十年之後,各城必有大災,且是都出現在這年的四月二十,至於各城的災禍便是各不相同,此是天機,只算得,說不得,於是水神滿將預言都一一寫下,封好交與大雲帝,並是告訴大雲帝此預言只能在四月十九日夜間拆開,否則必是不靈驗並是會遭到天怒而引起更烈的天災。
關於花城的預言便是被封於這北門衛的調兵符之中這件事情,除了丘力士與漢謖離外,整個花城便是沒有第三個人知道。而現今已是有人直奔著這份天機而來,精心算計盜走它,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是出於什麼樣目的,而且這樣做對他們有什麼好處,花城遭災誰都逃不了,除非……丘力士心裡猛地一驚,一個不祥的念頭是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除非是異族!三葉族?
叩叩。突然有敲門聲響起。
“誰?”丘力士問道。
“我。”一個壓低的聲音。
丘力士忙是去開門,便是看見一個熟悉的人,於是忙將他請入,看看門外是沒有親衛在。“你怎麼現在來了?”丘力士問那來人,“可曾被衛兵看見?”來人搖搖頭,低聲道:“聽說葉神十一進城了。”丘力士皺眉,點點頭。來人看丘力士神情嚴肅,便是猜到除了葉神十一定是還有事情讓他心煩,於是問道:“除此之外可是還有事情發生?”
丘力士也不言語,只是心疼地低著頭。來人此時竟然是露出一絲冷笑:“是不是調兵符已備盜走?”丘力士吃了一驚,稍稍地點點頭。來人是繼續冷笑:“很好很好。”丘力士更加吃驚:“這有什麼好的?”
來人沒有回答,只是走近丘力士,低聲道:“對我自然是很好。”丘力士沒有明白這話的意思,卻是覺得一陣寒氣從小腹部傳上來,他低頭一看,只見一把匕首直直地插著,他驚訝地指向來人:“你…….你…….究竟是誰…….”來人只是冷笑著不回答,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走到丘力士背後,將丘力士的嘴封住讓其發不出一點聲音。丘力士是想掙扎,卻是沒有一點力氣,他意識到刀上塗有毒藥,而且毒性生猛,讓他的意識迅速地喪失,他只覺得一陣一陣的寒意向自己襲來,並且眼前是越來越黑,周圍靜得可怕。來人冷笑著看他慢慢倒下,轉身打開窗子,然後回身開門離開。只剩下丘力士的屍體眼睛直直地盯向門口。
四月十六,雨。
葉神十一起牀,整好衣冠,來到一兒的牀前,見一兒是睡得正香,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小嘴巴抿著,不知道是在做什麼樣的夢,葉神十一仔細端詳一兒,覺得她與異兒確實很像,就如同是年華突然倒轉,將異兒變成了一個小女孩,然後命運又是將這小女孩重新送到他的身邊。葉神十一看著一兒,嘴角浮上一絲微笑。
但是,葉神十一突然地想到,那個叫她來找自己的婆婆究竟是誰。這點葉神十一昨天沒有機會問,因爲待他從外邊回來時一兒時已經入睡了,所以他想待今天一兒醒來再問個清楚。而正這時突然是有人敲門,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很急促。葉神十一前去開門,看見朱寶恆一臉著急地立在門外。見得葉神十一開門,朱寶恆忙是說道:“葉神大人不好了,天官帶著一羣衛兵來了!”
“是嗎?”葉神十一微微皺眉,轉身看看還在睡得一兒,對朱寶恆吩咐道,“你幫我照看著一兒,我這便出去。”說罷便是向櫃前而去。來得正廳,葉神十一便是看見一羣衛兵站在門口堵住了大門,外邊有圍觀的民衆,不時有幾個腦袋探出衛兵所搭的人牆往裡邊看。而有一個身著白色雲雨衫的中年人是坐著,慢慢地喝著茶。
白色雲雨衫不是一般人可以穿的,只有天官和帝都官吏才能穿得,所以眼前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花城天官漢謖離。
漢謖離見得葉神十一出來,便是起身,笑著對其行禮:“葉神大人,十年不見,您還是這麼年輕。”
葉神十一也是笑著答道:“我已不是什麼大人了,漢大人不要再這麼稱呼我了。”他瞥了瞥門口的衛兵又道,“怎麼,唐大人這麼一早便來照顧我的生意?”
漢謖離笑道:“只是想請您與我們走一趟。”
“去天官府嗎?”葉神十一道,“有什麼事情就在這裡說罷,我不想跑去天官府。”漢謖離聞言也是不勉強他,就是請葉神十一坐下道:“昨日北門衛發生了很多事情,不知道葉神大人有沒有興趣知道?”
“哦?”葉神十一略略皺眉,“說。”
“前日我派北門文將軍司徒賦虛來這客棧中查案,卻是不見其回,於是昨日我便是派了花城天官衛出尋,再加上各門衛的兵士,幾乎是將整個花城翻過來,卻是沒有找到司徒將軍。”漢謖離頓頓道,“而就在昨夜,北門衛長丘力士則是被殺死在了城樓上他的房間之中。”葉神十一聽得這個消息,不由得微微變色。漢謖離看著葉神十一,故意放緩語調道:“我只問葉神大人兩個問題。一是司徒將軍是否在您這客棧之中,二是昨夜你在哪裡,做些什麼,有誰可以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