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司徒文依舊忙的腳不沾地。根據(jù)預(yù)算,除了還差一百二十萬斤糧食,災(zāi)民還需要禦寒的棉衣炭火等物。
自從上次在議事堂一番手段,下面的人都開始認真辦事,不敢拖沓。
可新的問題又來了。
當(dāng)司徒文摟著周心悅睡的安穩(wěn)時,錢志匆匆來敲門。
糧食出事了。
周心悅第二日起來,發(fā)現(xiàn)司徒文早已離去。淑兒給的答案是,賑災(zāi)的事情還未安穩(wěn)。周心悅認真點頭,不準備給誰找麻煩。
她想了想,打算安靜在家裡呆著,沒有司徒文的吩咐,絕不出去搞事兒。
恰在這時,司徒玉兒來訪。
這段日子,司徒玉兒安靜呆在院子裡養(yǎng)傷,情緒總算穩(wěn)定下來。周心悅認爲(wèi)自己身份尷尬,也不往她跟前湊。
司徒玉兒所有的事,全是秦嬤嬤搭理。
聽說她要見自己,周心悅還是很詫異的。
司徒玉兒從門外走來,經(jīng)過多日的修養(yǎng),她早已恢復(fù)當(dāng)初那絕美的容顏。白色的狐裘大衣,襯的她越發(fā)嬌美。可週心悅覺得,以前的司徒玉兒就像天山上的雪蓮,乾淨(jìng),柔美,青春可人。但眼下的司徒玉兒,大約是嫁過人的緣故,身上多了一絲煙火氣息。
“司徒小姐身子可是大好了?”周心悅問的很禮貌。
司徒玉兒笑的溫婉“姐姐客氣了,我今日來,是多謝姐姐的救命之恩。”
周心悅一愣,客氣道“算不上,你沒事就好。”
司徒玉兒卻起身,對著她跪了下來。周心悅嚇的站起來“這是做什麼?”
司徒玉兒不顧阻攔,硬是磕頭道“當(dāng)日若不是姐姐將我?guī)Щ兀揖退悴粌鏊溃彩且I死的。救命之恩,無以爲(wèi)報,還請姐姐接受玉兒的謝意。”
周心悅哪裡經(jīng)歷過這些,趕忙說不必了,硬是將她扶了起來。
司徒玉兒連磕頭三次,才起身坐下。
不知爲(wèi)何,周心悅在她眼中看出一份堅決,還有愧疚。當(dāng)時她不懂,等她懂的時候,一切已成定局。
“我今日來,是來跟姐姐告別的。”司徒玉兒淡淡道。
周心悅正在喝茶,聽得這句話,差點噴出茶來“怎麼要走?”
輕聲一笑,司徒玉兒小聲道“我知道姐姐有很多話想問我,可...”她低垂下眉眼,笑的悽婉“還望姐姐見諒,玉兒實在不想再舊事重提,那於我而言,全是痛苦。”
話說到這裡,周心悅也不好再追問,只能問“你要去哪裡?司徒文知道嗎?”
司徒玉兒點頭,白玉簪子在她發(fā)間,顯得越發(fā)質(zhì)地華貴,那似乎,是支玉蝴蝶。“我已經(jīng)跟文哥哥說過,打算回落霞谷去,這幾日便要出發(fā),只是文哥哥說路上不穩(wěn),讓我等幾日。”
“那就再等等吧!”周心悅攔住她“不說外面現(xiàn)在鬧雪災(zāi),到處都是災(zāi)民,就是這大雪紛飛的,也不好上路,不如等日子暖和些,你再出發(fā)?”
“姐姐莫要攔我,我現(xiàn)在只想回落霞谷去,從此以後,再不出谷。”
再不出谷?這到底是經(jīng)歷什麼,把一個花樣年華的姑娘,逼到這般境地?是馬家,還是其他人?周心悅直覺事情不簡單,可司徒玉兒不說,她不好問。
周心悅懂得尊重別人隱私。
司徒玉兒起身告辭,周心悅送她出門,到了院子門口,司徒玉兒忽然回身道“姐姐,你是個好人。”
等她離去,周心悅站在臺階上,恍然無神。
淑兒從外邊進來,看她這樣,好奇不已“你這是怎麼了?”
周心悅半響沉聲道“我總覺得要出事。”
淑兒白她一眼“矯情病好了,假想病又來了。我終於明白,那些大戶人家的女人爲(wèi)什麼成天唉聲嘆氣了,都是閒的。”
“你憑什麼說我是假想病?就不能是第六感?”周心悅表示不服,她怎麼就不能裝一回多愁善感的女主角了。
淑兒吐一口瓜子殼“得了吧,你又不是方青子,還會算命不成。以前在書房伺候的時候,那股子活力去哪裡了?當(dāng)了主子卻成天唉聲嘆氣,現(xiàn)在又說什麼感覺要出事。我看你現(xiàn)在就是有事了。”
周心悅聽到方青子,眼前一亮,怎麼把這老小
子忘了。雖然有些不靠譜,但是聊勝於無,沒錯,是時候收拾一下這不講信用的傢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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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一眼手裡的摺子,重重合上。下面站著的臣子,沒幾個敢說話的。大殿內(nèi)一時安靜如水,只聽得屋外呼呼的風(fēng)聲。
半響,皇帝纔開口“說說吧,你們打算怎麼辦?”
司徒文低垂眉眼,不急著答話。今日天沒亮,錢志就送來消息,從南邊運來的救災(zāi)糧,全部被搶。這個消息,他是從自己的私人渠道得來,比下面的奏摺,還快了半日。
這是要命的事,一個不好,會引發(fā)民變。人吃不飽,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早在幾日前,司徒文便著手安排人南下,籌集賑災(zāi)糧食。這筆糧食,是朝廷花了大功夫,從各地收購來的。
眼看就要運到青州,過了青州,便可上陸運,直達災(zāi)區(qū)。
可就在這關(guān)鍵時刻,一夥兒不知哪裡來的賊匪,竟然劫持了糧食。而朝廷的精兵良將,竟然比不過一幫烏合之衆(zhòng)?這無異於狠狠打了皇帝的臉。
“怎麼?都啞巴了?”衆(zhòng)人不開口,皇帝氣壓低沉下來。
刑部尚書最先出列“回稟陛下,臣以爲(wèi),眼下最要緊的是讓人立刻追回被搶劫的糧食,眼下戶部必然是拿不出多餘的銀兩來採購糧食,就算有銀子,眼下的糧價也不是我們能承受的,況且,時間緊迫,就算弄重新籌集糧食,眼下大雪冰封,南邊的漕運早就已經(jīng)封船,無法航行了。”
皇帝聽完,冷聲問“你的意思,朕只能讓人去找尋被劫的糧食?”
“臣附議!”工部尚書展出列“陛下,南邊的漕運確實已經(jīng)無法成行,眼下最快速解決的辦法,就是追回糧食。”
一時間,許多人跟著附議。糧食就是在青州丟失的,距離天都不過兩日路程,從那裡找回來,比重新花錢收集糧食要容易的多。
何況,眼下各地糧食瘋漲,價格貴出往年五成有餘。這錢,可是個大窟窿。
皇帝坐在龍椅上,龍帽上長長的珠簾將他的眉眼擋住,誰也看不出皇帝的心思。許久,他開口道“衆(zhòng)卿家以爲(wèi),多久可破案?”
這....
衆(zhòng)人同時看向了刑部尚書,你說的,你來回答。
刑部尚書也不惱,沉聲道“臣以爲(wèi),十日內(nèi)必須破案。”
衆(zhòng)人倒吸一口氣,這是給自己挖坑還是給別人挖坑啊,十日?走路都不夠,還破案呢!
盛正吉心裡猜測一番,擡眼看了看刑部尚書。在衆(zhòng)人沒有察覺的時候,脣角微微揚起,笑了一下。
“愛卿這話可當(dāng)真?”皇帝也驚訝了。
刑部尚書面色肅正,沒有一絲玩笑之言“回稟陛下,臣若有一人相助,必能十日破案。”
皇帝樂了“哦,誰?”
衆(zhòng)人也伸長了脖子,等著結(jié)果。
“大皇子殿下。”
衆(zhòng)人恍然大悟,這是在給大皇子挖坑呢!
不約而同看向站在首位的大皇子,衆(zhòng)人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位玉面仙人一般的大殿下,聽到自己被挖坑,眉頭都沒皺一下。境界!
盛正吉心裡暗暗得意,讓你裝,等會兒皇帝把這攤子扔給你,你就哭去吧,想到這裡,心越發(fā)得意。這刑部尚書,自己之前拉攏,還以爲(wèi)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官,想不到,這就站在自己這邊了,看來,也是個沽名釣譽之人。
沒關(guān)係,愛錢就好。單凡有弱點的,都好對付。
皇帝挑眉,看向司徒文“文兒以爲(wèi)如何?”
司徒文淡定出列,淡淡問“兒臣有一疑問,還望班大人解答。”
刑部尚書班羣恭敬道“殿下請問。”
“你刑部事,爲(wèi)何要丟給本皇子來解決?”此言一出,衆(zhòng)人譁然。
見過打臉的,沒見過這麼打臉的。往日裡誰要是碰上這事,那個不是各種藉口推脫過去,可這直溜溜拆穿,直接打回去的,還真是頭一回。
不乏看熱鬧的,心裡笑出聲來。
誰料,刑部尚書班羣毫不退卻,笑的十分坦蕩。“這件事,別人做起來,恐怕千難萬難,可若是殿下來做,只怕水到渠成,易如反掌。”
“微
臣聽聞殿下手裡有一人,常年在江湖行走,與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落霞谷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繫。此次糧食被劫,劫匪大都來自江湖。根據(jù)逃回來的將士描述,爲(wèi)首者有一人,手持靈光劍,耍的一手好劍法。而這劍法....”
班羣笑意盈盈道“跟之前滅門慘案的兇手一模一樣。”
得,這下玩大了。
之前滅門慘案,衆(zhòng)人都以爲(wèi)是尚書的弟弟乾的,好不容易結(jié)案了,竟然又鬧出幺蛾子了。這下,簡直是給了大皇子一巴掌。這活兒他不接也得接!
司徒文也是凌然,遮掩隱蔽的消息,他是如何得知的?錢志來報,也是說了這一點。當(dāng)日滅門案結(jié)案,他自然知道幕後還有兇手,可他想不到,這刑部尚書也如此清楚。
盛正吉樂開花,這下好了,你小子,等著有去無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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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心悅讓淑兒威逼利誘,終於從錢志那裡套出了方青子的去處。
很好,那孫子跟李毒子關(guān)在一起。
她要去見一下那小子,讓他給算一卦,順便拔了他的毛,以報上次被出賣之仇。可是,門房是不會讓她出去的。
沒關(guān)係,她還有妙計。
淑兒看著眼前,扯了扯脣角“這就是你的妙計?”
周心悅得意“這怎麼不是妙計了?你看著狗洞,鑽過去十分方便。”不錯,她沒事就在府裡瞎逛,然後在草叢裡發(fā)現(xiàn)了這個狗洞。
淑兒不搭理她,轉(zhuǎn)身就要走,她纔不要鑽狗洞。
“別走啊,你怎麼能拋棄隊友?”周心悅緊緊拉住她的手。
“我沒有你這樣的豬隊友。”淑兒恨不得狠狠踹她一腳,虧她犧牲色相,想盡辦法套出方青子所在,周心悅就給她這麼個妙計?
“我把養(yǎng)顏粉的秘方給你!”周心悅放大招。這養(yǎng)顏粉,就是潤膚霜。周心悅有一陣子無聊,硬是磨著老和尚做出來的。用完之後,肌膚水靈靈,不怕乾燥。
淑兒眼饞的不行,但周心悅只肯把東西分給她用,秘方堅決不送。美其名曰“這是我的獨家秘方,以後我要是被司徒文甩了,我就指望它給我養(yǎng)老呢!”
“真的?”淑兒心動了。
周心悅一咬牙“不給你是小狗。”
淑兒想了想“這誓言有點虛,這樣,你發(fā)誓,要是不給我,你這輩子都是窮光蛋。”
“你太狠了。”周心悅氣鼓鼓瞪她。
淑兒不屑一笑“我數(shù)到三,你不答應(yīng),我立馬喊人。”
“我答應(yīng)!!!”周心悅屈辱認命,奶奶個腿兒,自己挖的坑,哭著也要填完。
當(dāng)週心悅佝僂著身子,從狗洞裡爬出來的時候,眼前出現(xiàn)一人。
“喲,多日不見,改品種了?”這嘴賤的程度,確認是成王無疑。
周心悅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你還活著呢?”
“放肆,竟敢侮辱我家王爺。”身旁的小廝厲聲指責(zé)她。
周心悅掃他一眼,是個一臉雀斑的小少年。她噁心道“安和呢?你又換口味了?”
成王一時沒聽明白,“安和?他給本王辦事兒去了。最近都不在天都。”
皇帝讓成王查遼城災(zāi)情嚴重,卻爲(wèi)何沒人來報的原因,誰想,盛家怕成王出事,藉故讓下面的人去查探,成王留在天都等結(jié)果就是了。
橫豎皇帝要的只是結(jié)果,也不在乎他有沒有去遼城。
“身爲(wèi)一個皇子親王,你怎麼這麼清閒?”她家司徒文都忙的要吐血了。
成王笑笑“事情當(dāng)然是讓下邊的人來做,我只要在大本營做出最高決斷即可。不然,他們拿什麼立功?”
能把偷懶說的這麼理直氣壯,成王還真是第一人。
“正好今日巧遇了,不如,我請你吃飯吧。”成王笑道。
周心悅扁扁嘴“我能拒絕嗎?”
“不能。”
“爲(wèi)什麼要請我吃飯?”周心悅十分無語,她還有事好不好。
“誰讓我心好,你看你,都混得鑽狗洞了,可見最近沒吃好。”成王笑的得意。
周心悅在心裡比個中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