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以前雖然看過古裝電視劇,但是倒真不知道那所謂的幾進的院子是個什麼樣子,此時不僅多看了兩眼,頓時覺得古人一定活得很累,就連住房子,都要搞出這麼多名堂,真是麻煩??!
“走路的時候不要東張西望!”綠雲不悅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沈傾一愣,頓時意識到綠雲是在說自己,她不禁暗暗瞪了綠雲的後腦勺一眼,卻也垂下眸子,不再光明正大地東張西望。
進了第三道門,兩邊依舊是廂房,小院的盡頭應該就是正屋了,綠雲領著兩人往東邊走去,進了東廂房。
一進門,沈傾就看到一扇屏風,這屏風上面畫著一幅山水圖,看起來很是別緻,繞過這道屏風,沈傾驚訝地發現這裡的三間屋都被打通了,而眼前竟然是一個大水池,池子裡的水正冒著騰騰的熱氣,像是隨時等待著主人沐浴似的。
“這……”沈傾囧了,這是真的要拉自己來洗澡嗎?
綠雲瞥了沈傾一眼,又看了陸銘一眼,直接拍了拍手,就從一側的一個小隔間裡走出四個低眉順目的小丫頭,都穿著水綠色的衣裳。
“你們幫她們兩個好好洗洗身子?!本G雲冷聲吩咐。
“是?!蹦撬膫€小姑娘則是整齊劃一地迴應。
沈傾只覺得後背一涼,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這是做什麼?我們是來做婢女的,現在洗澡做什麼呢?”
綠雲聞言就狠狠地瞪了過來,卻什麼也沒說,就直接退了出去。
沈傾忙追著綠雲的背影看去,結果頓時滿臉通紅,說話都不利索了:“這這這……”
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從外面看起來十分別致典雅的屏風,從裡面看去,竟然是……是一幅完整的chun宮圖!這真是太可怕了!
只看了那畫面一眼,沈傾就十分不自在地收回了目光,然後目光就轉到了那四個婢女的身上:“那個……我們一定要先洗澡嗎?”
“是,請兩位姑娘沐浴。”四人中的一個開了口,聲音平靜無波,像是對這種事早已經司空見慣了。
沈傾皺起眉頭,望著這一池熱水總覺得心裡頭不太舒服,洗澡這種事本身是享受,但如果有人要幫你洗澡,那就是兩回事了,更何況,沈傾回頭瞥一眼面上帶著清淺笑意,眸子卻是十分閃亮的陸銘,就更加地不好意思了:“我能等會兒在沐浴嗎?我……我比較習慣晚上的時候洗澡,對,就是這樣的,所以……”
“還請兩位姑娘沐浴。”然而不等沈傾把話說完,那人就又開了口,竟然是絲毫不把沈傾的話看在眼裡,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陸銘見狀,忙走到沈傾跟前:“‘妹妹’,既然這是府裡的規矩,咱們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這麼說著,陸銘便又含羞帶怯地看向那四人,聲音也低了下來,“只是我們‘姐妹二人’是小戶人家出來的,並不習慣如此,況且四位姐姐也是府上的前輩,我們自然不敢讓姐姐們幫我們沐浴了,不如姐姐們先去歇歇,我們‘姐妹倆’自個兒就成了。”
那婢女顯然有些猶豫,不過見陸銘話語間很是柔和,至少態度上就沒有剛剛那麼生硬了。
沈傾轉了轉眼珠子,忙甜甜地道:“就是呀,我們怎麼好勞煩幾位姐姐呢?姐姐還是快歇歇吧,我們一定會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的!”
“如此也好,只是你們動作要快些,別叫大少爺久等了!另外換洗的衣裳放在這裡了,你們待會兒不要再穿之前的衣裳了?!毕惹伴_口說話那人想了一想,終於點了點頭,吩咐身後的一個女子將兩件衣裳放在了一旁的矮幾上,於是四人就重新回了那小隔間去。
等到她們都進去了,沈傾這才鬆了一口氣,卻是有些憤憤不平地轉頭對著陸銘道:“我猜,這個章家大少爺一定不是什麼好人,府上的婢女竟然一進府就要先洗澡,我覺得這位大少爺一定是個色痞!”
“我也覺得很是奇怪,待會兒見到了人,便也該知曉了,”陸銘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在看到沈傾尚未完全褪去紅潮的嬌顏後,神色一轉,就起了壞心思,“話說回來,既然是要做這裡的婢女,自然也該守規矩纔是,傾兒是不是要準備沐浴了?”
沈傾一愣,臉上就又開始紅了起來:“你說什麼吶,我現在身上乾淨得很,纔不要洗澡呢,要洗你自己洗吧!”
說著,便直接朝著放衣裳的矮幾走去,只見長長的矮幾上擺著青瓷茶具,而另一側則是擺放著兩套淺藍色的衣裙,沈傾很感興趣地把衣裳抖開,接著有些吃驚地道:“這這這……這衣服怎麼是這樣的?”
雖然衣服是很漂亮,但是布料卻是半透明的,這麼傳出去,自己都得先羞死了!
陸銘也跟了過來,卻只是挑了挑眉:“我倒覺得很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是這樣太不像良家婦女穿的了吧?”沈傾撇了撇嘴,愈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測,“我就說這章家大少爺一定……唔……”
話到一半,就被陸銘捂住了嘴,接著便聽到耳邊傳來的熟悉聲音:“傾兒你小聲些,要是被旁人聽到了可不好?!?
沈傾這纔想到這屋子裡除了自己和陸銘外,還有那四個府裡的婢女,於是忙點了點頭,陸銘這才依依不捨地鬆了手,哎,果然和沈傾這種對一些事很粗心的人在一起,總是覺得甜蜜又難過,一來情形她看不出自己的心思,二來卻又爲她看不出自己的心思而難過,就算偶爾想要吃吃豆腐,也要在這種一本正經的狀況下,實在是可悲!
“我知道了,我是說,”沈傾的聲音果然小了很多,果然她是忘記了陸銘的身份,這本來一
\\道結界就能解決的問題,卻偏偏要用現在這種方式來解決,沈傾又抖了抖手中的衣裳,無奈地道,“你看這衣服的布料也太薄了吧?這讓人怎麼傳出去啊!”
陸銘看了看那衣裳,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沈傾穿著這衣裳時的模樣,一時間不禁彎脣笑了:“是有些薄了,只是如今這天氣也還算暖和,這麼穿倒也不爲過。”
竟然是故意裝作沒有聽懂沈傾的意思。
沈傾回頭白了陸銘一眼,很堅決地道:“總之這衣服我是如何也穿不出去的,要穿你自己穿好了!”
“這可如何是好?既然是府裡的規矩,咱們總不好不遵守的?!标戙懨媛峨y色。
沈傾卻是嘆了口氣,又想到了自己剛剛沒說完的話:“我猜這位章府大少爺一定不是什麼好人,他竟然讓下人穿這種衣服,一定是極其好色之人了!”
“我猜測也是如此,只是不與他相處幾日,有些事終歸是不好決斷的,”陸銘嘆了口氣,他先前打聽到章府近來一直在招婢女,便覺得此時可能與章爍有關,只是不敢擅自下定論,想到這裡,陸銘才意識到沈傾似乎還不知曉章家大少爺的名姓,“對了,章家大少爺名叫章爍,年紀二十八歲,你還不知道吧?”
“現在已經知道了,”沈傾對這個倒不關心,她只是疑惑,“你說,就算咱們知道了這個章爍的爲人,那又能如何?如果他真是好色之人,咱們還能強硬地不讓他碰女人不成?”
“若真是如此,咱們便該想著幫他瞧瞧姻緣了,”陸銘含笑應著,頗有些打趣的味道,“正所謂一物降一物,這人心也是如此,你別瞧著一件事十分重要,可過了這個時候,或許又有了新的重要之事,你再回頭看,就會覺得自己先前在意的那事兒根本算不得什麼。”
這道理沈傾倒是明白,所以當一個人回頭去看自己的過去時,往往會覺得自己的一些行爲十分可笑,可你今日在意的東西,若是在以後回頭來看,說不定還要可笑。
不過畢竟人人都只能看到自己的現在,顧不得自己的未來,更何況,沈傾是擔心章爍執念太重,執念太重的人,就算只是一件小事,也會被無限地放大,最後可能連自己都跟著陷進去了。
“你說這人要是已經沒心了,那該怎麼辦?”人心很是複雜,或好或壞,但總比沒了心要好,沈傾其實是因爲先前聽陸銘說了那狀況,總覺得章爍此刻的情況一定很不妙,所以才很擔心。
陸銘卻並不這麼覺得,心就長在胸口,只要它還能跳動,便縱有機會,只是有時候不免有些麻煩罷了,他便安慰似的道:“傾兒也別太擔心,咱們只當是走這一遭,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做了該做的,心裡也就踏實了?!?
“那你這次是不是也是爲了讓我好好修仙呢?”沈傾撇了撇嘴,心裡竟然有了一種微妙的感覺,她最開始的時候並不知道,真以爲做那些事,只是爲了日行一善。
可後來卻也想了些事,也許對修仙有益處的,不僅僅是日行一善,還有那一場接著一場的夢境,因爲每次離開夢境,沈傾都覺得自己身上多了些東西,雖然不知道這多出來的東西究竟該怎麼使,但是最直觀的,她覺得通體舒暢,就連精神也會比之前好上很多。
也許陸銘說的是對的,自己是夢魘,那麼修仙自然也該是在夢境之中,這麼一想,沈傾不禁又感激地看了陸銘一眼,雖然還不知道修仙對於自己來說究竟有著怎樣的意義,但是至少有一天是可以肯定的。
陸銘一定不會害自己。
沈傾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想,但是不知不覺間,這種想法竟然已經十分穩固了。
“陸銘,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心中這麼想著,沈傾就不自覺地開了口,話一說出口,心裡又覺得有些不自在,不過又怕自己把這份不自在表現出來,於是沈傾索性直直地看著陸銘,像是在專心地等待著對方的答案。
陸銘聞言先是一愣,轉而笑了:“如果我說,我之所以對傾兒好,是因爲喜歡傾兒,你會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