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家都在大堂裡用著早點，曲清染迅速得把一碗清粥灌下肚後就就準備離開。想起昨天的那場“三堂會審”，她笑著對曲清悠說了一句：“姐姐，我要去趟千佛寺。”
曲清悠聞言擡頭看向她，想起自家妹妹昨天說的事情，她問道：“你是要去護送那位許公子？”
“是的。”
看著妹妹容光煥發的模樣，她有些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放下手裡的糕點，曲清悠笑著提議：“我陪你一起吧。”
“那正好，我也去。”
文素喝完最後一杯清茶也笑笑看著姐妹二人，與此同時，荀翊也放下了杯子。大約是昨晚的事情太過讓人記憶猶新，結果最後所有人都站在了南風館的門口。
沉璧有些訝然的看著眼前這六個風姿卓越的男男女女，想到面前的六人都是修仙者，他不由得有些感慨真是人各有命。
許青讓沒有帶什麼小廝，就他自己一個人拎著包袱，他的目光從眼前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最終停留在了曲清染的身上。這個姑娘還是昨天一樣，一雙漂亮的杏眼定定的看著他，目光中帶著癡，帶著纏。
他倒是沒想到她還真的來了，原本以爲她會被同門中人勸說住，可是看眼前的情形，似乎被勸說住的人是另一個，至少他現在就能感覺出來，文素看他的目光軟化了不少，和昨天一樣的神情，不同的是神色間多了些溫和。
七個人出城後慢慢的走在官道上，千佛寺離得不遠，就在東觀城外的臨青山上。曲清染和許青讓走在最前面，文素和荀翊走在了中間。曲清悠等人則落在了最後，還真是涇渭分明。
許青讓看著前方，聲音淡淡的說道：“其實曲姑娘可以不用特意過來。”
只是聽著他溫潤如玉的聲音，曲清染就有些控制不住的臉頰緋紅。她握緊了手裡的鳳梧劍，說道：“我知道。只是想來見你，所以我來了。”
她同樣沒有看向他，只覺得心口的跳動聲越發的清晰。
都這樣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那真是該吃藥了。
如此強烈的感情，來的太突然，太莫名。但曲清染還是有種直覺，直覺自己如果不好好把握住就一定會追悔莫及！所以她直接就把心意說出了口，這就是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她想見到他，她想和他說話，她想保護他。
“……你很坦率。”許青讓落入風塵多年，還是第一次有姑娘這麼直接的表達對他的戀慕，純粹的反而叫他討厭不起來了。
“謝謝誇獎。”曲清染咬著脣笑道。
能跟喜歡的人說話，原來是一件這麼幸福的事情。
文素就這麼看著前面的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著，曲清染臉上羞澀的笑意，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她的心意。
“你再怎麼看著染師姐，她現在也看不到你的。”
我去！瞧瞧這話說得，活像她被人拋棄了一般。
文素瞥了一眼荀翊，涼涼的問：“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她？”
“我就是在看你。”
…………
電視劇裡那些氣急敗壞的矯情臺詞果然都是騙人的吧？
爲毛這個傢伙可以這麼理直氣壯的把人噎到說不出話來？
“這個許青讓哪兒不對嗎？”
文素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荀翊的意思。
“什麼？”
“許青讓這個人雖然淪落風塵，但是身帶清貴之氣，只怕曾經也是出身書香世家。清染師姐喜歡他有什麼不妥的嗎？”荀翊一問完就察覺到身旁的人徹底沉默了。
半晌後，文素低低得迴應道：“他人很好……只是，命不太好。”
後面半句的聲音低到幾不可聞，就連荀翊站在一旁都沒有聽清楚。
“什麼？”
“沒什麼，快走吧。”
文素快速兩步跟上了前面的兩個人，落在後面的荀翊看著她單薄的背影，竟是覺得有些孤寂的蒼涼。
最後面的曲清悠算是看出點味道來了，自己的妹妹竟是真的對一個青樓小倌動了心。她很不能理解，甚至還有些氣憤，雖說修道之後，她對世人的身份高低貴賤偏見並沒有以前那麼深了，但是曲清悠上山前畢竟也是官家子女，她受到的教育也不容許自己和這樣的人有什麼太多的來往。
“染兒未免太過任性了。”
曲清悠咬著脣，目光灼灼的看著前面。
“她會有分寸的。”
說這話的人竟是卿子燁！
曲清悠擡頭看向他，發現對方正用一種信任的目光望著曲清染的身影，肩頭的菩提也吱吱兩聲表示贊同。
柏未央也同樣看得出前面幾人異常和諧的氛圍，比起曲清悠的佈滿，他倒是很訝異這個小師妹竟是如此不顧世俗禮法的偏見。誠然許青讓的氣質十分脫俗出塵，如果不是小倌的身份，只怕也不輸他一星半點。
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和曲清染之間的種種，柏未央低垂了眸子，有些不明白這種彷彿輸掉了似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衆人來到千佛寺的山門處，門口的掃地僧在看見許青讓後竟是微笑著迎了上來，彷彿是認識多年的老友一般熟稔。二人交談了幾句之後，那名掃地僧對著文素一行人雙手合十，揖了個佛禮，隨後就要把許青讓往寺院裡帶。
文素站在曲清染的身後一直看著，看著那女孩目不轉睛得望著那個雋秀的背影，直到他走進寺門後徹底消失不見，她都沒有回過頭來。
“染兒，人也送到了，我們走吧。”
曲清悠走到自家妹妹的身旁，牽起她的手就要往回走，直到兩人的胳膊徹底拉直成一條線，曲清染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兩姐妹就這麼僵持在了那裡，曲清悠也不放手，就這麼直勾勾得看著她。
半晌之後，曲清染慢慢轉過身子，望著曲清悠笑著說道：“姐姐，我要留下來幫他把這事解決。”
一旁聽到這句話的文素不由得閉了閉眼，她深吸一口氣，心口處有一團說不出的複雜感，看來曲清悠也攔不住她了。
一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曲清染的方向，只見她的笑意更深，“姐姐可以和大夥兒先出發，我這裡好了之後就會追上你們的。”
“染兒！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曲清悠有些氣急敗壞，如果是相情相悅，她或許勉強就當做沒看見了。
畢竟她自己也有心上人，不是不能理解曲清染的這種心情。可是她不能接受的是，她的妹妹，容貌清靈脫俗，又是修仙弟子，便是在八派之中想要奪她得青眼的男弟子也大有人在。
許青讓一個俗世之人，憑良心說也確實不算差了，可他到底不過是個小倌身份，憑得什麼叫曲清染這般不顧一切的跟在他後面追著他跑？
“路見不平罷了。許公子有難，我既然一開始插了手，就不能半途撒手不管。”曲清染自己都覺得這個解釋有些乾巴巴的，但是她也挺意外，沒想到沒了卿子燁和柏未央，她還是和曲清悠對上了，儘管她也是出於好心，只是未免管得太寬。
“染兒！……”
曲清悠見狀還想再勸上兩句，沒說完就被文素緊急截了話頭：“小染說的是。說起來這事兒也是我們兩個惹出來的麻煩，要是讓許公子和整個南風館背黑鍋，那才叫該我愧疚不已了。”
她絕口不提戀慕的字眼，哪怕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曲清染的私心。
“既如此，我們就多留幾天好了。”荀翊懶洋洋得靠在樹幹上，懷裡還抱著圓圓，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理著圓圓的絨毛。
“本來就是她們兩把人給打了，要是我們這個時候離開，捱打的那個誰肯定會找上南風館。都說柿子都挑軟的捏，咱們要是不理，這許青讓的安危還真說不準。”
要不是場合不對，曲清染大概會高興衝上去拉著荀翊的手直接就把文素打包賣給他了。
看著卿子燁和柏未央開始低頭尋思的模樣，文素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這尼瑪才叫神助攻吧？兩個經驗老到的老司機居然這樣就這樣被個小萌新給忽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