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如曲清悠,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文素話裡的諷刺呢?可惜她雖然反應(yīng)很快,但文素比她的反應(yīng)更快,趁著她還沒有駁斥回來,文素已經(jīng)先一步的轉(zhuǎn)頭對著卿子燁擺出了一張談公事專用表情了。
“先不說這個了,我找你們兩正是想把妖界裡沒說完的話現(xiàn)在說完,雖然我總覺得,好像現(xiàn)在說了,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文素有意將目光對上了曲清悠,那態(tài)度**裸的表示出“反正肯定還有人會懷疑我”的神情。
曲清悠咬著脣看向文素,一雙眼睛微微的有些泛紅,那受了百般委屈的可憐模樣,當(dāng)真是叫人看的我見猶憐,可惜她這回的表演也是白瞎了力氣。卿子燁和柏未央沒有一個在關(guān)注著她,反而雙雙盯住了文素,柏未央更是賣好討巧的一般的親自給文素拉了椅子坐下,那狗腿的模樣因著他帥氣的容貌看起來甚至還有幾分可愛?
“怎麼會呢?我們一定洗耳恭聽。是吧?師兄。”
生怕自己的態(tài)度不夠明顯似的,柏未央還用胳膊肘捅了捅卿子燁,卿子燁雖然微微皺了下眉,但還是順從的點了點頭。
別看他好似有些爲(wèi)難,事實上,他比誰都更關(guān)心事情的真相,可是他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總覺得這事兒撕開來後,大家就更加回不去以往的狀態(tài)了……
文素可顧不得卿子燁心裡的那些想法,她此行的目的主要還是解開卿子燁和柏未央的心結(jié),畢竟這次事件的前因後果,就只有她和荀翊最是清楚了。
卿子燁和柏未央畢竟沒有親眼所見,所以她也不可能強求對方無條件的信任她們,而這兩天所看到的,所聽到的,都會影響到他們對事實真相的判斷。
文素不是那種自命清高的笨蛋,以爲(wèi)清者自清就足夠了,要知道三人成虎,衆(zhòng)口鑠金,相應(yīng)的解釋也是很有必要的。這是一種態(tài)度,也是一個方法,哪怕說完之後依然不能徹底解除曲清染的嫌疑,可至少也可以降低一些這兩人的猜忌度。
於是她也不拖拉了,直接就從她們?nèi)齻€去鷲峰嶺查看坤地陣眼的事情說起,她下意識得過濾掉了前面曲清悠在符紙鶴上下九幽斥靈散而她誤中副車的事情,還有曲清染和寂殊寒有了肌膚之親後又一拍兩散的故事。
畢竟這兩件事都太過複雜,又和陣眼沒有什麼直接的聯(lián)繫,要是說出來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
於是這一通前因後果解釋下來,都已經(jīng)過去了大半個時辰,文素最後喝了一杯水潤潤嗓子,心底萬分的敬佩起那些說上一整天都不帶岔氣兒的說書人。
“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大約就是這麼一回事了。本來我、荀翊還有寂殊寒是想著把小染救出來後就直接返回人間界的,但是沒想到半路上會遇到闖進(jìn)妖界的你們,至於後來發(fā)生了什麼,你們也都看見了。”
文素每每想到這裡,都感到有一股鬱氣堵在心口,若是她們救人的行動能更快一點,或者卿子燁他們找到妖界裡來的速度在慢上一點,都不會造成如今這樣的局面,可惜她們的一舉一動皆在他人的算計之中,又怎麼可能躲得過去呢?
柏未央在聽完之後立刻表情誇張的長出了一口氣來。
“呼~原來竟是這樣,可真夠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
他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可是文素壓根兒沒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一丁點的擔(dān)憂。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遺憾些什麼?”
文素瞇著眼睛看向他,在對上柏未央略微尷尬的目光後,更加確定自己不是看錯了眼。
怪不得她總覺得在她敘說的過程裡,一旁柏未央看她的眼神似乎越來越亮,就好像一個圍在老人身邊聽對方講述年輕時候故事的小屁孩一樣,對那種經(jīng)歷充滿了嚮往和羨慕。
柏未央摸了摸鼻子,不敢繼續(xù)看向文素的眼睛,只能心虛的笑了笑回答:“怎麼會呢?”
怎麼不會?!
丫的要是早知道跟著他們還能有這樣豐富的經(jīng)歷,雖然危險重重,甚至可能有性命之憂,但也很值得一試啊!
柏未央忍不住低垂了眼簾,想起自己在查看乾天陣眼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心下萬分的懊悔和嘆息。
這事兒真不能怪他矯情,他也不是故意盼著誰倒黴,可是他總覺得,哪怕只是和文素她們一隊,也總比跟在卿子燁和曲清悠身旁時,時時刻刻的要看著他們兩個一個不懂風(fēng)情,一個努力討好的畫面要好得多了。
另一邊的卿子燁也在聽完後皺了眉頭,不過他的想法倒是和柏未央大相徑庭,他意有所指的問道:“既是如你所言,那麼當(dāng)初清染師妹身陷險境,又爲(wèi)什麼不通知我等?”
他會這麼問,基本已經(jīng)是相信文素的解釋了。
可是讓他唯一介意和無法釋懷的,就是文素在遇到這樣危急的時刻時,她竟然寧可選擇相信寂殊寒,都不願意尋求他們這幾個同門的幫助,要知道在文素找上寂殊寒的那會兒,他可沒暴露自己是妖族中人的事實呢。
“呵呵,這不是情況危急,那會兒哪能顧得上?”
文素訕笑著又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喝,目光也不由自主得撇了開來,不敢對上卿子燁質(zhì)問的眼神。
這種問題要她怎麼回答合適?姑且不論寂殊寒是故事男主角,出了事找他肯定比別的人都有用,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找寂殊寒他們過來幫忙又怎樣?尼瑪不給她添亂就已經(jīng)不錯了。
追根究底,如果不是因爲(wèi)曲清悠給曲清染下絆子,她怎麼會誤中九幽斥靈散的毒素?在逃命的過程中功虧一簣,要不是有曲清染這個命大的女主角救她一命,她這會兒早就去閻羅殿報道了,還能站在這兒跟他們費心解釋?
最最讓人可恨的是,九幽斥靈散一事還沒有任何證據(jù)!
她就算說出來也是於事無補,本來曲清染身上的髒水就已經(jīng)洗不乾淨(jìng)了,若是她無憑無據(jù)的把這些事情抖出來,搞不好還得再被曲清悠給反咬一口,什麼推脫不成反污衊之類的,若是被她倒打一耙,就更是雪上加霜。
可惜了文素想要息事寧人的心態(tài),那頭的曲清悠可不會輕易放過她,尤其是在聽見卿子燁那樣在乎曲清染的事情後,她就更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挑起戰(zhàn)爭的念頭了。
於是她脣角彎了彎,意有所指的接了一句:“怕是就算顧上也沒用吧?”
曲清悠故意放大了聲音,成功吸引了屋子裡所有的目光。在感受到卿子燁的眼神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後,曲清悠的笑容更完美了,完美得有些不真實。
於是當(dāng)文素注意到曲清悠笑容裡的滿滿惡意呼之欲出的那一刻,她頓時心累到閉了閉眼,漂亮的眉頭又緊皺了起來。
這說不到兩句就又開始發(fā)瘋了?果然是沒辦法好好溝通了?
看來她以後沒事真的不能來曲清悠所在的範(fàn)圍圈裡,她總是這樣皺眉下去,臉上的皺紋都要刻進(jìn)骨子裡了,有多少玉容膏都消不掉。
曲清悠端起茶杯,裡面的茶葉已經(jīng)完全沉入了杯底,可她卻煞有介事的用杯蓋颳了刮並不存在的茶葉沫,接著上一句說道:“畢竟誰也不能肯定,這是不是一場騙局。”
敵人都挑釁到家門口了,再退讓下去也完全不符合文素的作風(fēng)。
她乾脆將手裡的杯子放下,屈起的手指扣了扣桌面,聲音清脆,直截了當(dāng)?shù)谜f道:“我都已經(jīng)說了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了,你怎麼還是不肯相信嗎?怎麼?我的證詞還比不上你在路上道聽途說的那些謠言了?還是你覺得那些妖族的話比我更有可信度?”
跟曲清悠打嘴仗千萬不能迂迴,這是文素和她爲(wèi)數(shù)不多的幾次交鋒裡總結(jié)出來的經(jīng)驗。
因爲(wèi)她總有辦法跟你挑字眼玩文字遊戲,把好好原本想要表達(dá)的內(nèi)容歪曲到十萬八千里以外去,只有這樣一刀子直接捅進(jìn)要害裡,她纔會正面回答你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