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在場所有人都默契的保持著沉默,無形中彷彿有兩道聚光燈,打在古凡和辛璐的身上,此時,乃是這兩人的專屬舞臺。
“我是什麼時候露出的破綻?”辛璐語氣平緩的問道,沒有絲毫的慌張。
“你很聰明,我好幾次想說甘拜下風,如果我是你,也許想不到這種計策,從一開始,韓城就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包括他平日裡表現出來的精明,以及說話的尺寸,都是你在暗中靈氣傳音的吧?”古凡笑道。
辛璐保持微笑,默不作聲。
古凡揹負雙手,繼續說道:“我第一次見你,你是來送菜的,恰到好處的露出手臂上的傷痕,讓我引起關注,而後的迷魂酒事件,你出去的時候,又特地留下一張包醒酒藥的紙,讓我本就滿是猜疑的心,找到了出口,確信是這韓城想坑我,卻坑到了自己。”
“繼續。”辛璐笑道。
古凡目光灼灼地看著辛璐,道:“那天晚上,你想背韓城的時候,又刻意表現出疼痛,最終回到家中,還在河邊抽泣,爲的就是和我搭上線吧,整個酒館事件的鋪墊,你爲的就是那一刻。”
“全對。”辛璐應道。
“我真的不得不服,你似乎能未卜先知,你清楚我想打破僵局,會從你身上下手,於是後來你輕而易舉的投入我懷抱,就不顯得突兀,因爲這正是我想要的結果,正中了我的下懷。”
“不可否認,我也的確是中招了,你那些傷痕,一次次的讓我心理暗示,這不可能會是一個陰謀,因爲傷痕,騙不了我,至今我才明白,傷痕是個巧合,本身就存在的,不在你的陰謀之內。”
古凡很是感慨的道:“真的太厲害了,你害怕我會成功的攪局,便引誘我去攻打離恨宗,這整個事情,偏偏還是我主動去撩撥的你,看起來,你只是被動的一方,從而順理成章的告訴我,韓城背後的勢力,是離恨宗,我服,真的服。”
不錯,辛璐安排這一整個大局,都是爲了讓古凡去攻打離恨宗,這樣一來,方能萬無一失,可是她這次卻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如果說從頭到尾都不去搭理古凡,那麼古凡能有什麼辦法?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如何去讓八名統領歸順自己?這是個很重要的先決條件。
毫無疑問,是辛璐給了古凡這個機會,也應了最開始古凡說的那句話,在這盤棋裡,誰先動,誰就輸。
先動的,自然是辛璐。
“你同樣讓我吃驚,我到現在都想不通,你是怎麼知道飛鶴門的。”辛璐反過來問道。
“第三次的秋涼亭之約你還記得嗎,我問你,去紫靈洞遊玩怎麼樣?你告訴我,那裡有什麼好玩的,隨後問你天茫山,你卻不知情。”古凡緩緩笑道:“早在那天晚上之前,我就確定了兩個勢力,並且是僅有的和天鷹宗曾經交好的勢力,我習慣性逆向思維,有過矛盾的勢力,直接被我排除了。”
“那麼,紫靈洞乃是飛鶴門的必經之路,我讓人問了天鷹宗那麼多人,都沒人知道,你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人,又是怎麼知道的?基於此,你跟我說什麼離恨宗,不就顯得非常可笑了嗎。”古凡笑道。
“厲害。”辛璐滿面的欣賞之色,旋即再度問道:“第三次秋涼亭私幽之前,你已經看出我的破綻了,否則不會有選擇性的那樣問我,我到現在都不明白,這樣天衣無縫的計劃,是怎麼露出馬腳的。”
古凡指了指韓城,笑道:“就是因爲你這個豬隊友,真的太弱智了。”
“什麼意思?”辛璐問道。
“那次西風山之行,是你決定和我確立關係的最後一步,之前我當然想不到這個,還以爲韓城是想看看我有什麼能力,結果……”古凡滿臉的苦笑,搖頭道:“這傻子好像不夠細心啊,當天的氣候,分明是下過雨的,山腰上還好,但打獵的時候我眺望了下那個寨子,寨門前滿是爛泥,韓城回來的時候,鞋子那麼幹淨,就意味著,他沒有進入那個寨子。”
“既然沒有進入寨子,卻還遲遲不歸,留出那麼多時間,讓咱倆卿卿我我,你說這是不是缺心眼?並且,當時我抱你的時候,發現了你的守宮砂,前後所有的一切相勾連,就一目瞭然了。”
在古凡這一系列連珠帶炮的言語下,在場之人,無不是瞠目結舌。
這份心思,似乎已經縝密到極端可怕的地步了,原本他被辛璐耍的團團轉,造成十分主動去配合的情況,最終因爲一雙鞋,扭轉了乾坤。
同時,韓城的傻,也展露無遺,恨只恨,辛璐終究不是神,她一門心思都在期待古凡繼續撩撥自己,也沒想到這一茬。
高手之間的對決,不容有失,要知道,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錯上一子,那便滿盤皆輸。
砰!
頃刻間,辛璐猛然朝著韓城拍出一張,在其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直接將其斬殺。
韓城這個徹頭徹尾的馬前卒,死不瞑目,辛璐殺他,自然是爲了表達憤怒,如果不是這個致命紕漏,自己根本不會輸的這麼慘。
彷彿是殺了一條微不足道的狗,辛璐再度看向古凡,問道:“那你前幾天晚上突然來要了我,又是什麼意思。”
“既然我已經知道你在耍我了,不收點利息怎麼行?也虧了你的守宮砂,讓我知道你還是處子之身,否則我還懶得碰你。”古凡淡淡的笑了笑。
“你纔是最可怕的那個人吧,是我甘拜下風,你特地過來跟我道別,讓我心中狂喜,知道我一定不會拒絕你,所以水到渠成?”辛璐問道。
“是你想太多了,如果我真的要去打離恨宗,你給不給我,有什麼區別嗎?”古凡搖頭苦笑。
對於這種處處算計自己的可怕女人,古凡自然不會讓她好過,明知道她不想交出自己,卻偏要去採擷了,如此才能收點利息,否則豈不是很虧。
事情說到這裡,已經基本是明朗了,一句話概括,那便是,辛璐纔是飛鶴門的重要人物,她在幕後支配著韓城的一切行爲,這纔會顯得韓城的存在感很低。
至於被段三笑姦殺的那個女人,古凡不知道究竟是誰,但很明確,那個女人跟辛璐有著莫大的關聯,否則飛鶴門有可能派她去其他宗門,不會是天鷹宗。
也就是說,來攻陷天鷹宗,是辛璐主動提出的要求。
“我想知道,那個被姦殺的女人,是你什麼人。”古凡問道。
“她是我妹妹,那天她剛滿十六歲,喝大了,不知道怎麼闖進了段三笑的房間,當時我便怒不可遏,是門主壓制了我。”辛璐解釋道。
“那麼,你是什麼人?”
“飛鶴門,右使!”
幸好,如果辛璐說自己是左使的話,那麼當晚南宮輝演的戲就露餡了,八個統領雖然已經簽了合約,但多少會有點芥蒂。
現在無人提及左使,他們也就潛意識認爲,那個大胖子左使沒有來。
這一整個錯綜複雜,卻又條理清晰的大局,在此刻昭然若揭,在場之人聽完二人的敘述,好似親自經歷了這樣一場極其高端的勾心鬥角,皆是感到震撼無比。
這一男一女兩個人,如果不是站在對立面上,將會是絕配。
古凡狠狠呼出口氣,淡淡的道:“大局已定,你敗了,念在那一夜歡愉的份上,我可以不殺你,但是其他人,今天都註定不可能離開天鷹宗。”
“哦?”辛璐忽然笑了起來,“你認爲事情到這裡已經結束了嗎。”
聞言,古凡眉頭緊蹙而起,內心直打鼓,他一度忘記了,從辛璐進來的那一刻起,她都淡然自若,那麼,就必然有所倚仗。
還有最後的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