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殺父之仇,陸羽也不可能會那麼輕易就放過她呀。
但是賢聖燁再神通廣大,她也還是害怕,怕他這一輩子都找不到這裡,她一輩子都無法離開。
這般想著,那股深深的恐懼又將她緊緊地包圍住,她的哭聲也越來越委屈,越來越大。
陸羽是從丫鬟的口中得知上官雅涵在房間裡,哭得厲害,立刻趕了過來,果不其然,遠遠的就聽到了她的哭聲。
他開門進去,她就趴在牀上,將小臉埋進自己的臂彎裡,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
陸羽迷無措了,不知道該怎麼辦,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提醒她,他來了。
上官雅涵聽到咳嗽聲,果然停了下來,擡起頭看他,一張精緻的小臉像被水洗過了一樣,還有幾絲頭髮被淚水浸,黏在她的臉頰上。
陸羽醞釀了一下,還是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可是又不能直接放了她,畢竟她現在是殺他父親最大的嫌疑人。
再怎麼說,她也只是一個剛見過一面的小姑娘,還是殺父之仇比較重要。
但是在真相查清楚之前,他會對她好一點的。
“你別哭了,我讓廚房給你準備了吃的,等一下就好了。”他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來,站在屋子中央就不動了,眉宇之間多多少少能看出一絲的關心。
上官雅涵搖搖頭,擡手一把擦掉臉頰上的淚水,沙啞著嗓音問道,“我不吃飯,你什麼時候才能查出來啊?我想回家。”
陸羽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上官雅涵了,看她哭得那麼可憐,他確實於心不忍,可是,畢竟現在還沒查出事情的真相,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她離開的。
其實,說句實話,他也不相信是上官雅涵殺了他爹,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有這個直覺,所以,他纔沒有直接動手。
又或者說,他不希望是她做的。
但一切都講事實講證據的,不能單憑直覺不是?
上官雅涵也知道這個問題是爲難他了,吸了吸鼻子,起身走過去,像犯了錯去見班主任的小學生一樣,低著頭,聲音軟軟的帶著哭過之後濃濃的鼻音,“那我能給我相公寫封信嗎?我不想讓他擔心我。”
陸羽覺得,她這個要求比她要他放她離開還要爲難,無奈地笑了笑,“你好像忘記,你是被我擄來的吧?”
“我沒忘記,可是,你是一個好人,我能看出來的,我沒想要離開,只是不想讓我相公擔心我,你放心,在你查出真相之前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上官雅涵點頭,信誓旦旦地保證。
“可是,你也知道你相公是什麼人,他要是知道你在我這裡,會同意你留在這裡嗎?到時候連我他都不會放過。”陸羽平靜地分析,上官雅涵也覺得是那麼回事。
可是,她就是想讓賢聖燁知道她的行蹤,不然她真的沒有安全感,就像一個人被關在小黑屋裡,那種不知名的恐懼從四面八方向她襲來,將她緊緊地包裹著。
這種感覺,不管是在無憂宮還是在斷腸崖下,都不曾有過,她甚至在想,如果這一次她能離開這裡,這一輩子都再也不跟賢聖燁分開了。
“那查出真相之後呢?賢聖燁照樣不會放過你,不是還得要我幫你求情?”她也在給他分析眼前的狀況,賢聖燁的性子她瞭解,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敢確定,一定能勸得住賢聖燁。
陸羽輕輕一笑,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如果調查清楚了,真的不是你,那就說明我冤枉了你,就算你相公殺了我,也是我自找的。”
上官雅涵急了,蹙眉跺腳,音量也提上來了,“哎呀,你這個人怎麼這樣,看你長得這麼帥,怎麼這麼死心眼啊?真的那麼死了你不覺得憋屈呀?再說了,你有兄弟姐妹嗎?你想讓你家絕後呀?”
“你想的還挺多,這是我自己的事,你現在還是想想,怎麼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吧。”陸羽輕輕點頭,轉身離開。
“哎,等一下,你從你爹身上發沒發現什麼線索你總得告訴我吧,不然我怎麼證明啊?”上官雅涵一急,忘記古代男女是授受不親的,上前一把抓住了陸羽的手臂,將他往裡拽。
陸羽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她抓在他手臂上的小手,感覺著她的溫度,一點點透過他的衣衫,滲進他的肌膚裡,熱熱的。
上官雅涵火燎一般鬆開了他,垂下了自己的雙手,“有沒有證據嘛?”
陸羽擡眼迎上了她漉漉的視線,心霍然又軟了下來,輕笑點了點頭,“有。”
上官雅涵著實鬆了一口氣,一直提著的肩膀也放了下來,嘟了嘟嘴小聲埋怨,“那你不早拿給我。”
“明天再拿給你吧,時間不早了,等一下你先吃點東西,然後就快點休息吧。”陸羽將她的小埋怨自動忽略,笑得紳士,出了房間,輕輕地關上了門。
上官雅涵想想也是,就算現在證明了她是清白的,也得等明天再離開。
可是她真的睡不著,也吃不下東西,簡單地洗漱完畢就上牀了。
真的是一夜未眠,天剛矇矇亮,她就再也躺不住了,自己出去隨便找了個丫頭,讓人家幫忙打水洗漱,又一路打聽來到了陸羽的房間門口,敲了三下門。
陸羽還沒睡醒呢,但混江湖的,睡覺都是睜一隻眼豎起一隻耳朵的,外面一點的風吹草動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開了門,發現是上官雅涵,他愣了一下,上官雅涵已經越過他進去了,徑自坐到了大廳的桌子旁,垮著一張精緻的小臉,委屈地看著他。
陸羽也沒了睏意,進了內廳將外面的袍子套上出來,吩咐下人掌燈,在她的旁邊坐下,“怎麼?一夜沒睡?”
上官雅涵點點頭,垂著小腦袋,聲音弱弱的,“睡不著,你把證據拿來給我看看可以嗎?”
陸羽也料到她是爲了這個來的,笑著點點頭,將那塊他爹手裡緊緊攥著的令牌拿了出來,放到桌子上推到了上官雅涵的面前。
“又是他們?”上官雅涵一眼就認出了那塊令牌,憤憤地咬了咬。
她真是被那個“主人”害得夠慘的了。
“你認識?”陸羽的眸底閃過一絲的光彩。
上官雅涵拿起那塊令牌舉起來,“你沒見過?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組織,這麼神秘,是爲我而成立的嗎?之前都沒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陸羽不明所以,明亮的雙眸微微瞇起,“你能說明白一點嗎?”
“我也說不明白,其實我跟有這種令牌的人有仇,那日參加完武林大會往回走的時候,我還遭了他們的埋伏呢,至於你爹和他們有什麼仇恨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這麼說,你相信我嗎?”上官雅涵身子向前傾,大眼睛澄清鋥亮,像鑲嵌進了兩顆鑽石一般璀璨耀眼。
陸羽靜默地看著她,她的目光很透徹,彷彿具有穿透力,能一直穿過他的衣衫,皮膚,照在他的心上。
然後他就聽到“嘭嘭”的聲音,一聲一聲在他的耳邊迴響,心跳強而有力,撞擊著他的心壁,有些微微的疼痛。
他頓了頓,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彎一笑,“我還是那句話,不能聽你的片面之詞就把你放走。”
“哎呀,那你要怎樣才肯放了我嘛?我真是冤枉死了,我不就是貪玩,想當幾天教主過過癮嘛,又不過分,至於這樣嗎?”上官雅涵心裡來了火,直接將手中的令牌摔到了桌子上,嘟著嘴,大大的眼睛瞬間就蓄滿了淚水。
陸羽就怕上官雅涵哭,準確地說是怕看到女人哭,他不會安慰人,只有手腳無措的份,而上官雅涵的淚水明顯讓他的心也亂了起來,擡起了手,最終卻停在半空中,瓣張開了半天,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真的不是我啦,你爲什麼不肯相信我,我想回家,我不想呆在這裡,小燁子,你快來救我啊。”上官雅涵越哭越覺得委屈,越委屈就越想哭,最後乾脆仰著頭,不計形象地哇哇大哭出來。
陸羽更是懵了,還從沒遇到過這樣的狀況呢,誰能告訴他,他現在要怎麼做。
上官雅涵的聲音越來越大,扯著脖子悽慘地大喊,“小燁子,你快來帶我回去,小燁子。”
陸羽停在半空的手握緊了拳頭,狠狠地砸到了自己的上,咬了咬牙,起身歷喝了一聲,“不許哭了,我說過,我現在不會拿你怎樣,但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我絕對不會放你離開。”
上官雅涵很明顯被他嚇到了,哭聲戛然而止,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傻傻地看著他,一秒,兩秒,三秒之後,震天動地的哭聲再次在青龍派的上空響起。
陸羽無奈地扶了扶額,終於擡起大掌,輕輕地拍著她略顯纖弱的肩膀,“你先別哭了行不行?”
他聲音那麼小,上官雅涵根本就聽不到,仰著頭,淚水就像擰開水龍頭的自來水一樣,嘩嘩的,一點都不知道保護水資源。
陸羽終於崩潰了,緊緊地握著雙拳,甩袖離開,給她騰地方,反正眼不見爲淨。
上官雅涵聽不到他的聲音,可是能看到他的動作,見他要走,一急,再次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嗚咽著說道,“你別走。”
陸羽現在是哭笑不得,他這是抓來了個什麼人呀?怎麼這麼會磨人?攝政王的日子也一定不好過吧?
“好好好,我不走,你先別哭了。”他將音量提上去一點,果然起了作用,上官雅涵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最後變成了抽泣聲,一聲一聲委屈地環繞在大廳的上方。
陸羽無奈地嘆了口氣,想笑還笑不出來,想生氣也氣不起來,口堵得跟什麼似的,看了眼上官雅涵委屈的小樣,心裡其實也有了結論了。
她這個樣子,別說是殺了武功高強的人了,就是讓她殺只雞,他都懷疑她能不能做得來。
他還是認爲,這件事和她無關,可還是那句話,一切都講求證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