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沒有注意到她的臉色,而是低頭去看她寫好的字,忍不住讚歎道:“難怪父皇一直叫兒臣多向母后學(xué)習(xí),母后的字的確比那些太傅們還要好!”不拘泥於女性專用的簪花小楷,寫出來的字自由灑脫,別有一番味道。
夏天萌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揮手讓伺候的下人們退下去,屋子裡只剩下她們母子三人才緩緩開口:“天佑,此次百花宴你父皇將招待各國來客的事情交給你辦,你若是有什麼不會的只管問你父皇,你是儲君但不代表你一定要什麼都會。”她知道這個兒子一味的給自己施加負(fù)擔(dān),想讓自己變得更加優(yōu)秀。
燕天佑聞言笑著點頭,絲毫沒有覺得煩,其實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每一次夏天萌的教誨他都會認(rèn)真的聽取。
夏天萌看看已經(jīng)坐在一旁自己玩起來的小女兒,溫聲問道:“你已經(jīng)知道了吧?”
所以一直故意提升自己,所以纔不像嬌嬌一樣叫孃親爹爹,而是父皇母后。
燕天佑一愣,面對夏天萌滿含包容的目光低下頭:“是的,兒臣知道自己不是父皇的孩子。”他也知道這麼多年父皇對他的看重不過是因爲(wèi)母后,雖然他一直不明白爲(wèi)什麼父皇可以忍受母后生下別人的孩子,還將他立爲(wèi)儲君。
夏天萌幽幽嘆了口氣,時光不曾虧待她,如今已經(jīng)三十多歲的她看起來還如同當(dāng)初剛嫁人一樣美麗,只是渾身的氣度已經(jīng)變得不一樣了,更加平和溫和。她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早熟,但是她不想他這樣難爲(wèi)自己。
“天佑,喻爲(wèi)上天保佑。你出世的時候整個燕國都爲(wèi)之慶賀,你是你父皇的第一個孩子,你是長子。其實你是不是你父皇親生的並不重要,這麼多年你自然可以察覺你父皇對你的在意。我們是一家人,但是你總將自己看做外人……”她之前一直不說只是覺得這是虧欠燕煥的,但是她也從未想過虧待自己的孩子。
燕天佑抿脣,悶聲道:“兒臣一直知道我們是一家人。”就是因爲(wèi)得到了這樣的溫馨所以才畏懼失去。
“這樣畏首畏尾可不像是孤的兒子。”從內(nèi)室走出來的燕煥對著震驚的燕天佑拍拍他的肩膀,往日裡總是冰冷的臉上浮現(xiàn)出笑意,“孤培養(yǎng)你這麼多年,難道還把你當(dāng)做外人嗎?你們?nèi)齻€,是孤最重要的人。”
嬌嬌聞言立馬邁著小短腿跑過來抱住他:“爹爹!爹爹!嬌嬌最重要!”
燕煥一見到愛女眼神都柔和了,抱起她:“嬌嬌比孃親重要嗎?”
嬌嬌立馬咬住手指,看看笑容溫柔的孃親,再看看俊美無塵的爹爹,期期艾艾:“那孃親比嬌嬌重要吧!”這麼多年她也是明白爹爹的性子了,什麼都不能和孃親比。
燕煥果然滿意點頭,親了親她的臉頰:“嬌嬌真乖。”
燕天佑看著他們露出笑來,這是他的家庭,無論他是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他都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娘娘,這燕國竟是如此模樣!”馬車裡的宮女正悄悄掀起帷裳一腳看著外面,“四處的百姓一個個都洋溢著笑容,這麼多的人竟然沒有一個吵架的!”她們從大周出來的時候途經(jīng)街道,哪怕有侍衛(wèi)鎮(zhèn)壓都還有人在竊竊私語呢,這裡樹木蔥鬱,如今春季開滿了桃花,竟如桃源一般!
沈碧涵卻沒那個閒心,只是沉著臉由婢女給自己揉腰:“這一路奔波,本宮都要累壞了!”
那宮女小聲道:“娘娘如此年輕都累壞了,只怕那兩位現(xiàn)在連路都走不動了吧?”
沈碧涵這才露出笑來,撇嘴:“多嘴!”
正說著馬車便是一停,沈碧涵險些磕到車壁,宮女連忙開口質(zhì)問:“怎麼回事!傷著娘娘了幾顆腦袋不夠贖罪的!”
門外的侍衛(wèi)低聲道:“稟娘娘,是有小孩子來攔住了路……”
那宮女連忙掀開車簾,只見外面有好幾個小孩子端著茶碗遞給侍衛(wèi):“大哥哥,你們都出汗了,喝口水吧!”
侍衛(wèi)們面面相覷,雖然感動於這樣的小孩子的貼心之舉,但是沒有上頭髮話還是不敢動。
前面的馬車裡傳來尖細(xì)的聲音:“你們這些娃娃怎得想起來送水?”正是成宣帝身邊的大總管王庸喜。
一個小女孩懵懂的說:“我知道你們是來給太子殿下賀生的,是燕國的貴客!”百花宴的當(dāng)日也是燕國儲君的生辰。
坐在馬車裡的男人聞言倒是感興趣了:“燕國的儲君竟是如此得民心?”燕帝也容得下?
小女孩聽見了,笑瞇瞇的答道:“太子殿下生辰,我們就有好多好吃的了!”
成宣帝挑眉,王庸喜連忙下去打探一番,隨即答道:“每年太子生辰的時候皇后娘娘都會讓衙門賞賜貧民財物,孩童則可以去衙門領(lǐng)糖果吃食。”
成宣帝淡淡頷首,他倒是沒想到燕國會是這樣的情況,讓儲君和皇后在民間這樣得民心。
門外的侍衛(wèi)得了令,一個個喝了水才繼續(xù)趕路,但心裡到底對燕國高看了幾分,民衆(zhòng)有這樣的善心,他們平時的生活一定也很好。
到了宮門口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人在等著他們了。
沈碧涵讓宮婢扶著下了馬車,一看見成宣帝立馬小聲撒嬌:“皇上,臣妾一路坐車?yán)鄣难i背疼~”
成宣帝如今已經(jīng)蓄了鬍子,看起來十分威嚴(yán),到底是不年輕了。他聞言朝她伸手:“朕倒是不該帶你出來了。”
沈碧涵連忙將手遞上去,嬌笑道:“皇上說的哪裡話?”心裡不免得意,皇上果然是疼愛她的!
另一邊的嚴(yán)皇后和玉妃也一起下來了,看見沈碧涵這樣也絲毫沒有詫異,畢竟三年已經(jīng)看習(xí)慣了。
正要進宮門,便聽見裡面?zhèn)鱽砑贝俚慕新暎骸肮髂c!奴婢們跟不上!”
接著便有一個粉色的小身影跑了出來,口中還嚷嚷著:“都叫你們不要跟著本公主了!”
成宣帝卻在看見女童精緻的面容時愣住了,後面的玉妃更是暗吸一口氣:“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