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玖騎著愛駒到達太師府門口的時候還覺得有點懵,計劃好的兩人相約,爲什麼變成了四人聚會?
而四人中除去南玖與夏天萌,剩下的兩個便是坐在馬車裡默默相視的南以軻和慕容凌。
“嘖嘖嘖……”南以軻目光肆意的打量一番慕容凌,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的很,“丞相大人日理萬機竟也有空來出遊?”就他這樣天天在京城裡四處遊蕩的樣子,若不是知道他官居一品,誰能看得出來他是官而不是世家豪族裡遊手好閒的公子哥?
慕容凌聞言瞥他一眼,嗤笑一聲:“本相的確不如二皇子清閒,不過難得出來遊玩一番……若是知道九皇子出遊還帶著二皇子您,怎麼也不會上這馬車啊!”
若說二人還是有孽緣的,初次相識時還是南以軻剛剛十三歲,尚且稚嫩的年紀。向威懾帝討了恩典,兄弟三人一同出宮遊玩,那時的他便遇見了被好些個書生圍著爭執(zhí)些什麼的慕容凌。
他保護欲迸發(fā),直接跑過去趕那些人,那些進京趕考的書生見南以軻的架勢也就知道是個家世不凡的大少爺,也不想剛來京城就得罪了哪個大人物,便都散開了。
慕容凌倒很是感謝,他初到京城,沒有好友親戚,在外難免被人看輕了,他雖是有一身傲骨,自詡不因富貴交友,但終究還是會覺得孤獨。
“謝這位公子出手相救……”雖說算不得什麼大事,但畢竟事關自己,別人幫助自己是舉手之勞,但他總不能覺得理所當然。
南以軻倒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一副“只有你知我知”的神秘模樣,湊到他跟前,小聲的說:“小爺都明白,女子出門在外很是不便,故而常常女扮男裝,只是小姐你扮起男兒來竟絲毫沒有違和感!小爺不得不說聲佩服!”
南以軻久居深宮,接觸的女子不過是太后皇后等人,又曾看過話本,裡頭的千金小姐並不乏女扮男裝之流,君不見那梁山伯與祝英臺不也是同窗?
他見慕容凌膚白貌美,渾身自有一番風味,只覺得比宮裡那些娘娘們還要美上幾分!免不了,一出口便是恭維。
誰料慕容凌在他說完話時便變了臉色,立時憤然道:“你!你!你竟是將在下當做女兒身!實在是過分!”他慕容凌自幼雖是受盡旁人白眼與輕視,卻也不曾被人說做是個嬌滴滴的女兒家!實在是憤慨!
南以軻聞言一愣,再見慕容凌惱羞成怒,雙頰粉紅的模樣分外可人,不免又湊進去幾分:“小爺明白,放心,無論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小爺看上你了必然就不會委屈你!”雖說不能以嫡妻之禮相迎,畢竟他已經(jīng)被定下了一個未婚妻,但是讓她做寵妾還是沒問題的。
慕容凌怒極反笑,向來珍愛書籍的他伸手便將手中拿著的詩集重重砸在他的身上,冷哼:“這位公子說話當真是惱人,便是要羞辱小生,也不必用這樣的方式!實在是有違君子風範!”他只當是南以軻尋他開心,起先有多高興,現(xiàn)在便有多惱怒。
南以軻被猛地砸到腦袋,纔有些半信半疑,忍不住開口問身邊跟著的侍衛(wèi):“她……難道不是女兒身?小爺看錯了?”這錯得也太離譜了吧?
身邊的侍衛(wèi)聞言有些頭疼,他怎麼看對面那個書生也不像是女扮男裝啊,二皇子到底是看了什麼話本才能這樣男女不分?
慕容凌看出了侍衛(wèi)目光裡的同情,免不了臉色又黑沉下來,漆黑如墨:“這位公子若是眼神不好,可得好好查查看了!”說完也懶得再搭理他,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倒是剩下南以軻滿腦子震驚的詢問侍衛(wèi):“難道是真的?剛纔那個小姐,哦不,那個書生當真是個男兒身?”這個也太驚悚了吧!哪個男兒像他那般弱不經(jīng)風的?
見侍衛(wèi)一臉糾結(jié)的點了點頭,南以軻才很是震驚的收攏了長大的嘴巴,帶著遲疑問道:“那麼小爺剛纔是無禮冒犯了別人?”
侍衛(wèi)再度沉默點頭,哪個男兒被別人當做女兒身都會氣憤的吧?更何況二皇子的語氣還那麼……溫柔以及篤定?
南以軻這才覺得自己做了蠢事,畢竟如果是他自己,被別人說成是個嬌滴滴的女兒家,只怕他能直接殺到別人家裡去!
不過……摸了摸剛纔被書腳砸痛的額頭,小聲的在心裡唸叨著:“應該不會那麼記仇吧?”畢竟他也不是故意的啊,還不是話本里總是會寫到哪個千金小姐不耐閨閣規(guī)矩,偷偷換了男兒裝跑出府去玩耍,再結(jié)識了沒有認出她真實身份來的單純善良書生。
他將那書生當做女兒身的時候還暗自竊喜,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聰明,一眼就看出她的真實身份來了。
現(xiàn)在想來……也是夠奇葩!
身旁的侍衛(wèi)撿起掉落在地的書籍,看見扉頁上的瘦金體,小聲提議道:“二皇子,那個書生對您如此無禮,不若咱們整一整他!”往日裡誰不小心惹了這個大魔王,就要做好會被報復的準備。畢竟二皇子是出了名的小氣和記仇。
沒想到的是南以軻翻了翻手中的書籍,默默摸下巴,忖度:“馬上就要科舉考試了,小爺現(xiàn)在若是去找他,豈不是讓我朝損失了一位人才?”
侍衛(wèi)面無表情的在心裡吐槽:如果爺您沒那麼多黑歷史,這句話的可信度還高一點!面上卻很是恭敬的低聲應是。
“再派兩個人,好好保護他。”剛纔看見的那一幕,只怕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發(fā)生了,他既然做錯了事情,那麼也就只能這樣子做彌補了。
認真?zhèn)淇嫉哪饺萘枳匀贿€不知道這一件事,只是莫名的發(fā)現(xiàn)以往總是愛找茬的幾位書生,不知爲何,已經(jīng)很少在他面前出現(xiàn)了。
他只當是都去複習功課了,卻不知道是南以軻親自吩咐下去,誰若是在科舉考試前私自找慕容凌的麻煩,那麼就不必去科舉了!
都是讀了數(shù)十年聖賢書的學子,自然知道功名比爭論更有用,便也沒有人敢去惹“上面有人”的慕容凌了。
直到科舉結(jié)束放榜,南以軻看見榜中慕容凌的名字才又去找他。
“怎麼又是你?”
南以軻覺得自己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慕容凌的眼裡是明晃晃的嫌棄……他皺眉看他:“你就是這麼對你救命恩人的?”他的意思是若是沒有自己提前打了招呼,還指不定有多少人來干擾他讀書呢!
書生苦讀聖賢書,不過就是爲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而,因爲自己的提前幫助讓他得以平靜讀書,考取功名了,改變了他以後的生活,這難道還不算是救命恩人?
而慕容凌聽到這句話反應過來的卻是一月前在街頭南以軻幫他解圍的事情,雖然後來南以軻誤會他的性別,讓他很是氣惱。但畢竟是別人先幫助他在前,他理應道謝!
遂直接鞠躬拜謝:“謝公子解圍之恩。在下人小勢微,心中著實無以爲報!”而且看他這樣富足的樣子也就知道,必定是大世家裡的公子哥,只怕根本不在意他的道謝。
誰料南以軻更是詫異:“解圍之恩?”
旁邊的侍衛(wèi)戳了戳他的腰,他纔想起來自己後來做的事情人家壓根就不知道,他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直接開口便說:“小爺說的是,若不是有我相助,你還指不定能不能考中呢!”
此話一出,從客棧房前經(jīng)過的人皆給以注目,慕容凌更是直接怒極:“這位公子說話當真好笑!你我素不相識,在下又有何德何能讓公子爲在下開後門?”他辛辛苦苦備考,結(jié)果要背個靠後門的名聲?奇恥大辱!
南以軻不明白他惱怒什麼,卻也知道必定是自己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遂笑著道歉:“小爺不是這個意思,實在是誤會!小爺?shù)囊馑际牵缛舨皇怯行斕婺闶帐昂媚菐讉€對手,只怕你現(xiàn)在未必能夠高中!”
一旁的侍衛(wèi)頭疼扶額,爺您是和慕容公子多大仇,非得這樣黑人家?
果然,從旁邊路過的人看向慕容凌的目光更加鄙夷,居然還惡性競爭!
“簡直是荒謬!荒謬至極!”慕容凌若非尚存理智,只怕是直接衝上去和南以軻打一架了!這樣費心費力毀他名聲也的確夠無恥的!
遂也不管南以軻再說什麼,直接“砰”的關上門,獨自氣憤去了。
南以軻倒是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帶著侍衛(wèi)灰溜溜的走了。
隨後慕容凌得以殿試,威懾帝親自出題,看中慕容凌臨危不懼,淡然非常的樣子,封爲狀元,並且直接入內(nèi)閣。
一時間慕容凌便從無人問津的新人小子變成了熾手可熱的聖上面前大紅人,旁人都說慕容凌是第二個夏英申,官途順遂。
慕容凌便從一個書生一步步爬上去,不過三年位居一品左丞相,掌管朝中軍事事宜。
而他則是開始了對南以軻一生黑不動搖的行動。
南以軻起先很是忍讓,久了也就對著幹了起來,帝夏滿朝皆知皇上寵臣與愛子關係視同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