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瑤醒過來,已經(jīng)是一天後的事情了。
“我這是……在瞑山?是師父把我?guī)Щ貋淼模俊?
“對了,師父!我還沒有問清楚……”說著槿瑤便趕緊爬了起來,這時才發(fā)現(xiàn)身上的傷全都沒了。
不用想,肯定是顧修用法力修復(fù)的。
“師父?師父!師父……”
槿瑤幾乎找遍了整座瞑山,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
直到傍晚時分,槿瑤才失魂落魄的回來。“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xiàn)。“瑤兒你醒了啊。”
是顧修,不知是從哪回來的,滿身酒氣。他看槿瑤起來了,他本要走近查看她傷有沒有痊癒。
可槿瑤卻微微退了半步。
此時顧修還不知道,槿瑤已經(jīng)知道了,他之前欺騙自己,收自己爲(wèi)徒,只爲(wèi)拿走靈瑤附在她身上的魂魄。
槿瑤紅了眼,心裡一陣酸楚,她不信,她師父明明對她這麼好,怎麼會都是假的,都只是爲(wèi)了靈瑤。
槿瑤問道:“師父,你爲(wèi)什麼收我爲(wèi)徒?”
聽到槿瑤莫名其妙的話,顧修神情沒有什麼變化,道:“傻丫頭,以前不是說過了嗎,要不是看在你天賦高,爲(wèi)師還不願意收你呢。”
槿瑤越聽心裡越泛酸。接著直接大吼道:“你還在騙我!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
看到槿瑤這副模樣,顧修大概是猜到了,槿瑤應(yīng)該是聽說了什麼。
果然,自己做錯了事肯定會遭報應(yīng)的。
“瑤兒,你聽我說,其實我很久以前就想告訴你了,只是…怕你接受不了。”
顧修這話無一是承認(rèn)了,之前嵐嫚說的種種都是真的。
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最崇拜,最信任的人,最後會讓自己這般可笑。
槿瑤用著最冰冷的語氣,道:“你說。”
“十三年前瞑山神魔大戰(zhàn),你師母靈瑤隕落,可一年後寸草不生的瞑山桃花漫山,而靈瑤的原形是桃夭,我相信那就是靈瑤回來的預(yù)兆。然後我下了山,遇到了你,從你身上的種種跡象我確定,你的身上有她的魂魄,然後收你了爲(wèi)徒。”
說到這,顧修不心虛是不可能的。這件事確實是他對不起槿瑤,他太自私了。
“我承認(rèn)這都是我的私心,但十二年的師徒情分卻是真的。我想過把靈瑤的魂魄取出來,以一種不損害你的辦法取出來,但我沒想過要傷害你。這次幽城……算是一個意外。總之,事到如今,師父只能對你說一句抱歉……若你不肯原諒爲(wèi)師,那也是師父自找的,畢竟一開始的時候是師父用心不純……”
槿瑤心裡酸楚,哭笑不得,紅著眼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卻根本控制不住,只能苦笑。“難怪……我身爲(wèi)白槿花妖,額間卻是桃花印記。當(dāng)初你給我取名,“槿”爲(wèi)白槿花的槿,那“瑤”字,想必是取自靈瑤仙上吧。”
“到最後,我就是一個替身,甚至連替身都不算。原來師父對我的好,都只是基於靈瑤仙上,都是因爲(wèi)另一個人。”
……
“不是的……不是的……”
顧修不知該如何辯解,也不想辯解。畢竟他的初心本就是這樣,本來就是要利用槿瑤養(yǎng)著靈瑤的魂魄。
收她爲(wèi)徒是如此。
對她特殊照顧也是如此。
只是後來他發(fā)現(xiàn),這個徒弟慢慢在他眼裡變了,變成了他生命裡又一個不可或缺的人。
可是這也不能改變他初心不純的事實。
槿瑤這回是真的對顧修心死了,眼裡止不住的厭惡。“顧修,你簡直是我見過最無恥的人。”
這是槿瑤第一次叫顧修的名字。
顧修只覺得羞愧,在槿瑤面前擡不起頭。
槿瑤看他的模樣,冷冷道:“這次去鬼界,您可真是給了我一個大禮呢。”
“這次去鬼界本是聽天君說幽城有能安全取出魂魄的方法,能保住你……那是個意外。”
顧修只能如實解釋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天君安排了嵐姬去取你體內(nèi)的魂魄,他後來說了,嵐嫚保證取出魂魄後能保住你的性命,只是會損耗你的修爲(wèi),她是千芳谷主,對於取魂換魄這種事交由她做最爲(wèi)穩(wěn)妥。”
聽了顧修的話,槿瑤不知該怎麼說,9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你們一個兩個,都是爲(wèi)了靈瑤。你覺得這可信嗎?十幾年來我所用的靈力都來自於她的魂魄,現(xiàn)在取魄,我靈力不夠,無人輔助,唯有命償。你說能穩(wěn)妥,能保住我性命,這種話你自己都不會信吧?”
的確,顧修是不信的。
但這的確不是他安排的,等他知道天君的意圖嵐嫚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
至於這番解釋……也是天君的說辭。
“顧修。”
顧修反應(yīng)過來時,槿瑤已經(jīng)不知何時喚出了白若,指著他。
“當(dāng)初是我識人不清,錯拜師於你,從今日起,我便退出師門。當(dāng)然,這幾年你待我不薄,教我劍法助我修煉。我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靈瑤的魂魄我會想辦法還給你。”
槿瑤雖然想把白若扔還給他,可是白若是神器,認(rèn)了她做主人,除非槿瑤死了,這輩子都不會有第二個人能使用她。
槿瑤一揮手中的劍,劃過一角,頓時一塊裙襬的輕紗落地。
“日後,你我便是陌路人。”
說完,槿瑤手中的劍化爲(wèi)一縷白光回到了她的身體。
隨後轉(zhuǎn)身離去。
暝山僅有的熱鬧,從今天開始,徹底消失了。